第十九章 萬人坑
寂靜的夜晚，沒有一絲聲響，甚至連一絲風的波動都絲毫感覺不到，更別說秋月秋蟬，夏雲暑雨了。
這一夜稀疏平常，唯一不平常的事許菁得到了他們幾個人承諾的相助。左丘毖在事情談妥之後便默不作聲的回到了房間里，梁晗則是悄無聲息的到了白春的屋頂之上，他無需要像其他的探子一樣，還要拿開瓦片才能觀察到下邊的情景，而是平靜的坐在屋頂之上，而屋內的一切動靜，他都可以清晰的感覺到。
白春其實現在是極其忙活的，因為他的手段不僅僅是在商場和官道之上，甚至在敵國境內的一些事情，他也略略有所耳聞，比如說如今鄭國那一方面，他便有了不少的耳聞。
如今鄭國先帝剛剛駕崩，新帝剛剛即位迫切需要的是向一眾臣子表現自己精明能幹，於是乎，對其他列國發動戰爭，便已經成了時態的必須，而現在炎國境內風雲動蕩，漂波不定，北邊唐國的威脅又使得炎國不得不把精銳部隊北上準備抗唐，這一來二去，鄭國便突然間發現了附近景州，是一個巨大的空隙的這麼一個現象。
首先這裡本來就是發動滅國大戰之後重新設立起的州郡，其實炎國朝野之中，對這一塊土地的重視程度並不算太高，畢竟非我老友，其心必異。所以這裡常年軍隊駐紮的並不多，加上鄭國的老皇帝又極其厭惡對外擴張，總是抱著一個能安穩度日子，絕不出兵的態度。
這使得炎國的朝野上下幾乎都忘記了，景州這一塊地方應該要派重兵把守的。一個國家目前的強弱其實並不能決定什麼，因為畢竟是一個國家，如果一旦有了別的動作，或許真的會造成相當大的很可觀的傷害。
不過人虛苟且非一日，他們常常會沉溺在已經擁有或者行程默認的時間順序之中，對於許多突然間可能會發生的變化，他們早已經忘了防患於未然，這也是鄭國新國君為何突然間打算髮起進攻的重要原因。
而且要打仗就必須要有很多的東西，馬匹，鎧甲，長矛，弓箭等等等等那都是必需品，而在造刀造矛這一方面，要論眼下這幾大國家中，哪一個國家造的最好且數量產出極大，那麼必然名列前茅的會是炎國。
炎國在舉行滅國大戰之前，幾乎各個地方的兵器都是極其的充盈，以至於後來滅國大戰結束之後，這些兵器不得不在攻打下的每一個地方都塞滿了倉庫，這些兵器的質量雖然不是說極端的精品，但是也是可以正常使用殺人越貨的武器。
這些武器在吳氏兄弟退位，武平帝垂垂老矣，不再對朝政管控極其嚴密之後，很多各個地方的大商都開始了壟斷兵器的行業。
要說屬於壟斷的最為狠辣，那我們就不得不說到左丘家族了，左丘家族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手段，那麼跟著他混的小弟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青水鏢局又是地處兩國交界地帶，自然也囤積了大量的兵器，這一次他便打算在這個行業中好好的在掙上一大筆錢財！
他的算盤打的是不錯，但是並沒有想到的是他所做的一切都已經被頭頂上的梁晗，看了個清清楚楚，一覽無餘啊。
左丘毖在次日也已經收到了關於此事的消息，白春見到左丘毖之後，仍舊是滿臉的笑容，好像大心眼裡喜歡這個左丘是家族的嫡長子一樣。
「少爺，今天我們可能要舉行一場登山活動，您要與我們一起嗎？」白春在等到左丘毖用完膳之後，笑著開口說道。
「哦，你不說我都快忘了。」左丘毖笑著答應。他之前一直在懷疑白春會以什麼樣的理由讓他與他一起離開青水鏢局，沒想到自己來的好巧不巧，竟然正好趕上了這裡的郊遊節。
拜天拜地拜祖宗，每一年的盛夏之末，初秋之時，都會舉行這麼一場，當年在南齊未曾滅亡之際，一眾士大夫及其家眷便全都在此拔劍自刎，留下來了身雖死而義不滅的英雄壯舉，再加上那幾十萬百姓，從那以後每年的這個時段都會舉行一場郊遊以祭祀。
左丘毖旋即同意，卻在心中暗笑：「難怪說，歷代先賢其實都能看透笑人的心情，真是不願意揭發他們罷了，或許片如同眼前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幾把刷子。」
下午時分，鏢局前可以用人聲鼎沸四字來形容，門前密密麻麻的馬車，攢動的人頭，起碼能有將近千人的數量。
眾人都在門口等候著，等候的不過只是三個人，當然這三個人才是這一趟出行的主角。
幾千號人聚集在一起的場景也是格外顯得熱鬧，每個人就算只有幾句言語，也必然會使得天地間宛如無數只蒼蠅螞蟻一樣嗡嗡鬧鬧的。
未時終於來到，喧鬧的人群，也好像同時約好了一班，竟然詭異的同時安靜了下來，聽不到一絲一毫的其他聲響。
在青水鏢局的大門口，有三個人正並肩走來，站在最中央的正式穿著一席正裝的白春，他身著一襲天藍色長袍，而胸口處卻是用翡翠鑲著一隻猛虎，袖邊腰帶更是金銀為底，甚至上面還精雕著栩栩如生的雄鷹，一雙普通的高筒靴上，若不仔細觀察，就可能會發現不了靴子上赫然用白銀度著，而鞋筒上也鑲有幾顆不太亮眼的金子，舉手投足之間給人的感覺儘是榮華富貴。
而站在其左手邊的，正是意氣風發卻穿著極為樸素，甚至有些寒顫的左丘毖，因為今天的他穿著的不過是一件粗布麻衣，看上去頗像是要奔喪的人。
至於另外一人，卻是從未見過，不過此人在青水鏢局卻是相當富有名望的，因為這些年來，他對整個鏢局的貢獻，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此人正是之前的古塹要找的那個斥候——關雲關持平。
此人長相倒是極其普通，吸收平常的面容，略顯滄桑的眼神，脊背雖然算不得筆直，但也卻沒有打彎一說，唯獨能夠吸引人眼睛的地方，便是他臉上那個很明顯的刀疤。
白春見到眾人全部安靜下來之後，緩緩抬起雙手，在半空中虛按說道：「諸位，我想各位很清楚今日是什麼日子！我們每一年都會去哀悼那些已經，逝去了的先人，我們去紀念他們並不是為了什麼，而是為了警醒我們自己！我們活著並不僅僅只是為了自己，還有我們身上要擔負起的很多東西！今日我們再一次告慰先祖，告慰前人，也要告慰我們自己接下來的路還長著，我們要走的會更遠！」
白春此話剛剛說完，人群便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更有甚者在其中大聲叫好。
「不愧是鏢局總鏢頭，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般！」甚至在人群中還會多多少少傳來幾句拍馬屁的聲響。
白春再一次言語了幾句，而後眾人便紛紛前往，距離此處不遠但也絕不進的萬人坑去了。
曾經南齊那幾十萬的百姓，雖然是被就地坑殺的，到後來還有相當一部分的骸骨埋在了那個萬人坑，終於是後來眾人紀念那一場死去的幾萬百姓之時，便都會前去那個萬人坑旁。
一眾人緩緩啟程速度到並不快，足足半個時辰才走完幾公里的路程而已。
萬人坑的兩旁，卻是一片青蔥，無論是高大的樹木亦或者是其他，放眼望去，悉皆有之。正像很多的百姓望著這一片林子時，忍不住感慨的說道：「沒有我們插足的地方，原來森林可以這般優美！」
白春此刻已經來到了早就事先搭建好的祭祀台之上，高舉著雙手，嘴中念念有詞。一眾人等也都面向著萬人坑的方向，默默不語。
這般略顯沉悶和寂靜的場景，維持了足足有小半個時辰，在少勞的祭祀禮用完之後，眾人才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白春也笑著讓身邊的隨從放下了桌子。
眾人也都三三兩兩的鋪氈對坐，這種情況其實每一年都有發生的，只不過今年與眾不同的是人來的比以前要多了不少，不過眾人還是隱隱約約的覺得，除了人比往年多了不少之外，好像還有什麼不一樣的變化，但眾人並不清楚接下來的變化會有多麼大的影響。
左丘毖本是與白春相對而坐，關雲卻在一旁沖著白春揮了揮手，白春便笑著表示失陪，而後就與關雲坐在了一起，於是左丘毖就和梁晗韓鎮坐在了一起。
「少爺，如果按照之前所說，恐怕這個姓白的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動作，我雖然覺得這周圍給我的感覺很奇怪，但是說不上來具體奇怪在什麼地方。」梁晗跪坐在一旁許久之後，才緩緩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韓鎮在一旁不語，但是從他的神態中也能看得出來他也很贊同這個看法，其實他也覺得周圍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殺氣，這種東西是常年在江湖上行走所能產生的一種感覺，但是具體說在什麼地方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物器，讓他有了這種感覺，他卻表達不出來。
左丘毖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了萬人坑上，他總有感覺，這種種不是好像就在眼前這個巨大的萬人坑中，或許這裡面除了有萬個人的屍體之外，可能還會有什麼更加稀奇的東西。
萬人坑直徑足有一公里的遙遠，而在這萬人坑附近又是比較茂密的叢林，在這片叢林中埋伏上幾百個刀斧手還是很輕鬆的。
當然，如果真的在這一片小叢林中埋伏上上百個刀斧手，恐怕稍稍在江湖上有過經歷，看到過生與死的人恐怕都會或多或少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更何況是已經修為逼近生死境的幾人。
那恐怕就不僅僅只是感覺到一絲殺氣，那恐怕便是如同黃河之水一樣，滔滔不絕的濃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