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競選

北票是一個貧困的縣級市，土地貧瘠，山地居多，很多地不長莊稼。

用九溝十八岔，岔岔有人家來形容十分貼切。

但北票礦產比較豐富，有煤、鐵、鋅、銅、金等。以煤炭儲量居多，有冠山礦、三寶礦跟東拉溝三個煤礦。但是經過這些年的開採地底下的煤也採得差不多了，像冠山礦已經停產，三寶礦四個井口停產三個，東拉溝煤礦五個井口也停產三個，剩下一井和四井勉強支撐著。

井口停采大批下崗職工無處安置，拖家帶口的也得吃飯呀。於是礦務局找到地委，地委決定對北票市放開紡織廠、柴油機廠、輪胎廠的招工限制，好安排下崗職工的再就業。

當然也不能全安排，沒那大缺口。只能是採取考試模式，年齡限制在十九到二十五歲之間，先可著待業的來。

礦工一下崗日子過的都不如農民，農民咋說還有一畝三分地呢，除了花錢緊吧點至少吃的不愁。工業戶就不行了，得拿錢買糧吃。主要是得有錢呀，沒錢也不行。

北票市一共十三個鄉鎮，白城子鎮不算富也不算窮。以前東拉溝煤礦效益好的時候是富裕鎮，現在煤礦不行了鎮里經濟也隨著下滑，落後到後幾名，被東國老和南塔子超過了。

東國老鎮有鐵礦，現在鋼鐵價格上漲，鐵礦效益好，並且和凌源鋼鐵公司合併了，接收了不少煤礦職工。

南塔子以農業為主，一直是產糧大鎮，這幾年發展不錯，尤其是和北邊接壤的NMQ、AHQ開展貿易，經濟發展的很快，富裕起來了。

鄉鎮一富裕老百姓就有錢了，開始重視教育，叫孩子上學念書，所以今年白城子高中才會一下子招上將近二百名學生。

學生有了老師也來了，但問題是學生三年不走可老師卻不一定。如今老教師已經沒幾個了，年輕老師再留不住這教學就後繼無人。

這兩天老馮一個人頂好幾個人忙，主要是跑錢，把教委答應的錢儘快跑下來，先把老師的寢室問題解決了，不能叫這些天之驕子走了。

他太希望這些師範生、大學生留下來了，因為這塊土地上的孩子需要他們。他不想再看到剛初中畢業的孩子就上山種地，再不就出去打工，想要這些孩子再念三年書，就算考不上大學但多學點知識也好呀。

一個接受過高中教育的農民絕對比初中畢業的農民強。

拿什麼來提升中華民族的全民素質？沒教育行嗎？

這是一個老教育工作者的呼聲。

在我們的祖國大地上，像老馮這樣一輩子紮根農村教育事業上的工作者很多，他們把青春獻給了農村教育事業，有的甚至是生命。

正是有了他們的無私奉獻農村才走出成千上萬的大學生，才有了現在的社會主義新農村。

午休兩個小時，吃完飯沒啥事譚岩來到二班找李傑，沒成想這小子沒在，和鍾立剛上寢室了，於是他翻過東城牆往北面的林場走去。

進了林帶順著小道往裡走，前面的樹木密集起來，小道變得狹窄，僅容一個人過去。

天熱陽光毒，樹林子里雖然不被直接照射但是發悶，熱乎乎的難受。譚岩往裡走了一段之後覺得沒意思，便折轉身往回走。

走出沒多遠聽到左邊樹木深處有輕微的說話聲，他停下聽了聽馬上又走了，是一對情侶在談情說愛，雖然看不到人但能想象。

這裡是談情說愛的最佳場所，樹木枝繁葉茂，鑽進去一般人找不著，

不用擔心被發現，就是聽見說話聲也不知道準確方位。

但這地方也危險，每年都有耍流氓的。最嚴重的是前年，一個女孩被人拖進來被強暴后給殺了，十分殘忍。

罪犯第二天就抓著了，是街里一個三十多歲的混子，平時就不幹好事，老百姓恨的牙癢。抓住之後大快人心，只是可惜了那個花季少女，令人唏噓。

譚岩回到林帶背靠著一棵樹坐下，把腳上的黃膠鞋脫下來，讓捂了一上午的腳放放風。

這裡環境好是學習的最佳場所，譚岩決定以後每天中午吃完飯就到這來看書，清凈，沒人打擾，看累了可以躺地上睡一覺，樹葉遮天蔽日的天然的小憩之地。

為了更舒服他躺了下來，閉上眼睛，聽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他想到明天早上得摘綠豆，心裡合計早上摘一個小時等下午放學再摘一個小時，然後背回家，轉而想背一編織袋綠豆還得背書包有點費勁。

突然腦袋靈光一現，想起本家族的一個孩子是高三學生，估計他高一課本應該還在，可以借來，這樣兩套課本放家一套學校一套，就不用成天背著書包上學了。

想到這他直接坐起，穿上鞋準備回學校找那個本家去。

這時林帶傳來腳步和說話聲，緊接著一對青年男女出現在小道上，甜蜜的手拉手從他面前走過。譚岩沒怎麼注意那個男的，對那個女的多看了兩眼。

女孩身材修長，一頭秀髮，上身白色短袖，下身一個藍色牛仔褲衩，一雙大長腿小麥色，裸露著健康和青春。

他仔細看了看女孩的長相，非常漂亮。

等兩個人走過之後開始往學校走，去找本家借課本。

進到校園來到高三教室門口，譚岩剛要推門進去，這時從裡面走出一個女生，女生正是他剛才在林帶看到的那個女孩兒。

譚岩愣了一下，腦袋裡冒出句話：她是學生呀。

女生也認出他來，臉有些紅。

場面有點尷尬。

譚岩趕緊說出本家的名字，女生回身進了教室。不一會兒本家出來，譚岩說明原因本家爽快答應，不但是高一的，連高二的課本也一併借給他，叫譚岩很感激。

下午自習課時班主任張鐵軍主持召開班會，會議的主要內容是選班幹部。

年輕老師有創意，為了激發學生參政議政的熱情，宣布班幹部用競選的方式選出。誰都可以上台演講，說出想要競選的職位，最後由全班同學投票表決。

於是很多在初中時當過班幹部的學生開始打算起來。

最先選的是勞動委員。

李懷軍初中時是勞動委員，他第一個上台演講，獲得了同學們的掌聲。第二個上去的是南塔子初中來的陳平，瘦高個文文弱弱的，沒競選過李懷軍，李懷軍勞動成功當選。

接下來競選生活委員的有四名同學，最後獲勝的是蒙古營初中來的董秀明。

體育委員王永勝當選，這有點出乎譚岩意料，他知道王永勝跑的快，但沒想到這小子上了台能滔滔不絕，臉不紅心不跳的盡顯吹牛本色，還獲得了很多女生的歡呼聲。

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文藝委員被板達營初中來的秦立新用一首三百六十五個祝福獲得。

選學習委員以中考成績說話，南塔子初中來的黨玉萍成績最高成功當選。李懷軍知道譚岩的成績比黨玉萍高得多，只是沒在排行榜上，想報告一聲被譚岩制止了。

班主任張鐵軍也知道這情況，只是見譚岩沒競選也就沒說啥。

李懷軍問譚岩：「你是不是想競選班長？」

譚岩說：「沒那心情，老實的當學生挺好。」

初中的時候譚岩是班長，現在的他沒任何當的心情。感覺自己好像比同學大很多，看同學像看小孩似的。甚至覺著班主任搞這個競選就是閑的浪費時間，有這功夫干點啥不好，實在沒事幹可以放學，-他好上地里摘綠豆去。

團書記有兩個同學競選，一個是李秋景，一個是文艷秋。

班長也是兩個人競選，一個是王繼寶，一個是趙峰。

四個人都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演講，最後文艷秋當選團書記。

等給班長投票的時候出現了狀況——王繼寶和趙峰的票數竟然持平。

於是班主任張鐵軍宣布進行第二輪投票。

這時譚岩站了起來，說：「別第二輪了，把剛才的選票再念一遍就行，換個人念。」

他這話一石激起千層浪，全體同學都把目光對準了他。

張鐵軍有些納悶，問：「咋回事？」

「全班四十六名同學，去掉兩個競選的應該是四十四張選票，我的那張沒寫名字，怎麼可能出現二十二對二十二？

保證是念錯了。

一個人念這些選票就興許念順嘴，換個人，別可一個人累。」

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紛紛把目光看向唱票的梁曉燕——梁曉燕和王繼寶都是白城子初中的。

現在的她臉漲的通紅，明顯是作弊了。

好在譚岩提前給了她一個台階——說她是念順嘴念錯了。

此時她是又氣又恨，並且還怕重新來人唱票，那樣自己作弊的事就全知道了，以後還咋上學？

譚岩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對兩個候選人說的。

「也別唱票了，都是同學，你倆自己決定誰當班長吧。你倆自己決定比啥都好，省的唱票整的大家緊張，心都要跳出來了。」

全班同學哄的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