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零度

一名花白頭二級警監推門進來，一聲不響的坐到詢問員席上，拿起陸啟明寫的材料看了起來。

警監級。

在東海市安全局，這應該是二號人物吧。這人儘管頭髮花白，可皮膚皺紋卻很少。

五十二歲！陸啟明自己跟自己打賭，有機會一定得問問。

陸啟明正在聚精會神研究花白頭的皺紋，冷不丁，花白頭髮問道：

「看你材料的描述，你製作了一種新型合金，送到501所檢測。所里總檢測師羅忠明試圖將這塊合金據為己有，而你編造了外星科技的理由，騙取了他一千萬人民幣。」

「不是我編造的，我對他有疑問，就沒說實話，告訴他是我在山上撿的，是他自己認為是外星科技。」

花白頭點點頭表示認可。

「你認定羅忠明並未向上級報告，所以無法在國內進行深度檢測，只能送去國外。」

「是這樣。」

到底是警監級別的，看過一遍材料，馬上能抓住問題要害。

「好，今天先詢問到這裡。由於問題有些複雜，你暫時不能離開這裡，也不能對外聯絡。你的手機、銀行卡都將由我們保存。生活上需要什麼，我們都會盡量滿足。小徐，你帶他去302號。」

零度站起來答應著，然後將陸啟明帶到後院的一棟樓上。

零度姓徐！

302號房應該是局裡設置的安全房。一個套間，內外兩個房間。外間有一組沙發和辦公座椅，一張簡易床，應該是看守人員的場所，衛生間也設在外間。裡間陳設也很簡單：辦公桌、電視櫃、一張床、一組壁櫥。

零度像宣讀判決書似的：「你的活動範圍僅限於302室內以及外走廊；每天七點、十二點、十八點準時用餐；注意個人衛生，室內不許吸煙；平時無事不得關閉卧室房門；被保護人不得離開勤務人員視線；不準與勤務人員打聽與本案有關的案情。「

「報告徐警官，我需要換洗的內衣褲。」

陸啟明猛然想起，昨晚換下的衣服還在李漁的陽台上晾曬，出門就帶了兩套，另外一套丟在旅館，出門匆忙忘記拿了。

「報告你的尺寸。」

"xxl.,等下我看看牌子。「陸啟明脫下外套，」斯特因牌。我自己付錢，現金在我包里，」

零度已經出門了。

李漁選的這套斯特因牌套裝，穿著很舒服。特別是內衣褲，輕柔順滑，有種肌膚被撫摸的感覺。

這套衣服改變了陸啟明對休閑裝、休閑內衣的認識，並從此愛上了它。

只可惜，零度給他拿來的是警察內部制式內衣褲。

她把衣褲放在床上，面無表情的說道：

「壁櫥里有睡衣，平時你可以穿著睡衣活動。」

不容他爭辯，掉頭而去。

「哎，等會，沒煙了。我需要這個牌子的香煙，大黃山，別買錯了。」

零度掃了一眼，沒說話，下次送餐時給他拿來一條本地煙。

「我多年一直抽大黃山這個牌子，從未變過，其他煙我抽不慣。」陸啟明趕緊聲明。

「超市裡沒貨，這不是本地煙，買不到。」零度根本不在乎他的要求。

陸啟明氣不打一處來，他在東海市每天都買煙，超市、雜貨店都有售。

看這態度，零度是故意跟他過不去。

「我是配合你們調查的人，不是犯罪嫌疑人。我提的要求很過分嗎？我要求見你們警監，我要求立即換人監管。」

「對不起，警監辦案去了，人不在。等他回來，我一定轉告你的要求。」

「那好，你別後悔！」

陸啟明是真的怒火衝天。

香煙是他的唯一嗜好，每天要兩包，口味習慣了，改種口味真的不適應。

陸啟明把那條煙拆開，估計零度每天巡視的時間到了，關閉門窗，便在卧室、客廳、衛生間每一處都點上香煙，任憑煙霧繚繞，自己卻在走廊上溜達。

零度進門，也不說什麼，把煙頭滅了，開窗透氣。

從此開始，不疊被子，不開窗戶，隨地扔煙頭，怎麼污染環境怎麼來。故意不去浴缸洗澡，打盆洗腳水在客廳里泡腳，完事也不倒水。

反正，打掃衛生是零度的責任。

看到零度對他怒目而視，更是囂張的說：

「我就違反紀律了，你抓我啊，把我關進拘留所啊。」

「你為了一條煙至於這樣折騰嗎，你就不能戒了？」

「我最看不慣你們這種自私的人，就喜歡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還美其名說是為你好。」

氣的零度摔門而出。

「你不把我要的煙買來，我從今晚絕食給你看。」

陸啟明吼道。他也不知道為啥這麼大脾氣，香煙是他的逆鱗？

晚餐時，一條大黃山扔在他面前。

「明早我要吃水餃！」

陸啟明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一切恢復正常。

第一次的觀感對人很重要，會形成固定思維。

初次在詢問室見到陸啟明，看著他亂蓬蓬的頭髮、鬍子拉碴的臉，拎著已經破舊的人造革皮包，偏偏穿著一套價值不菲的斯特因，而且還是純白色的，土豪、猥瑣、油膩，這一系列的詞都堆砌在他的頭上。

在隨後的材料中，她更加覺得這人就是一江湖騙子。

自己父親就是從事冶鍊行業的，為煉出航母特種鋼，幾十人成立攻關小組，耗費了十餘年。而他居然說自己獨自製作出了高溫合金，這怎麼可能？

可局裡還真相信了他，留置他在安全房，還派她來做勤務。

雖然對他只是留置，監管也沒那麼嚴。可按照規定，每天一日三餐都得自己送飯，還得負責給他打掃房間衛生，給他晾晒衣物。

而他，整天沒事就盯著電視劇看，還是那大女主的宮斗戲。有次，居然還在偷偷抹淚。那是女人的專利哎。

自己從局辦公室申請調到一線，躍躍欲試的想做一番成績，可是，第一個任務便是這伺候人的活，還是伺候一個有極度惡感的人。可現在自己還向他妥協了。

看看他那小人得志的嘴臉，想一想就極度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