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才濟濟執行局
「你說什麼？」維多利亞站在原地，皺眉頭盯著他看。
「我說，你想贖身嗎」路克斯說著遞過來一塊麵包給她，「吃嗎？」
維多利亞警惕地盯著路克斯：「無事獻殷勤，你沒下什麼奇怪的葯吧。」
「你省省吧，我還不想丟工作。」路克斯笑笑，「血喝夠了，嘗嘗麵包還是不錯的。」
維多利亞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將麵包拿了過來，轉身背靠著牆吃了起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問道。
「說了，替你贖身，男爵的死似乎另有原因。」
維多利亞聽到后瞳孔微縮，語氣都帶了些狠厲：「就是你們審判所的人一再認定我是兇手，不是嗎？」
看著此刻憤怒的維多利亞，路克斯神情也逐漸變得嚴肅：「是的，當時的情況確實死無對證，你是最有嫌疑的對象，不可能不抓捕你。但是我有很大概率為你贖身。」
「真的嗎？」維多利亞逐漸變得冷靜，一臉狐疑得看著他。
「我可沒在跟你開玩笑，之前確實無能為力，但現在我有了其他辦法。」路克斯用認真的語氣說道，「如果真的有罪，我必然會逮捕，但是如果有冤屈，我自然會選擇幫助。」
「你……」維多利亞怔了一下，「願意相信我是被冤枉的？」
「怎麼可能？」路克斯毫不猶豫地回答，「這裡可是監獄，裡面儘是小偷、強盜、騙子……還有殺人犯，真正意義上的好人我不敢說沒有，但也屈指可數。很少有罪犯認真面對過自己的罪責，個個都覺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輕易相信犯人。」
「那有什麼可說的。」維多利亞眼神黯淡下去。
「和我講講吧。」路克斯看著眼前的維多利亞平靜地說道，「我看過你的案卷，確實有些解釋不通的地方。」
「……」
維羅妮卡沉默了很久很久，長到讓路克斯一瞬間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睡著了。
最後終於，她開口了：「你這麼問我，我也不知道該講些什麼。如果我殺了人，我當然有很多可以坦白的。但事實上我就是沒有殺人，那一天我本該是在自己的族群中，然後第二天睡醒竟然出現在了男爵府，我就莫名其妙地被捕了。」
「我看案卷里說，案發當天早上，你和被害人起過衝突，是真的嗎？」路克斯乾脆按順序提問。
「是啊，那天我在卡特爾街買弋尾花，因為只剩一簇，那個男爵看起來唯唯諾諾的，不知怎麼的突然鼓起勇氣要和我爭搶」維羅妮卡平靜地敘述，「普通人怎麼可能搶得過我，竟然還罵我，並且向我揮舞拳頭的代價你又不是不知道。」
「據我所知，勞倫男爵從調查來看，一直都是一個溫和內斂的人，怎麼會突然罵人？」路克斯突然感覺有些疑點。
「他怎麼罵你的？」
「其他的我記不清了，反正罵得最難聽的一句我是妓女跟野狗搞上生出來的雜種。」
「說真的，這你真的沒起殺心？」
將心比心，路克斯自己也覺得聽了這種過分的話不可能不上頭。
但維多利亞卻發出了一聲冷笑：「呵，如果光這麼一句話就要殺人的話，那我應該從小就開始殺人，一直殺到現在。血族本來就是不存在的，自從天外隕石降落，地上的人多多少少受到影響，我們也不是自願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為什麼我們就一定要受到所謂「人類」的排擠？」
「好吧，
那……」路克斯一時間有點尷尬，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你那天，為什麼想買花？」
「那天是我母親的忌日。」維羅妮卡平靜地回答。
「那天回到族群后，我一個人守在母親的墓前，不知道怎麼得睡了過去，醒來就看到了你們審判所的人。」
「但最後帝國的調查組還是認定你殺人了，因為只有你還在現場。」路克斯提到了最關鍵的證據。
「這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維多利亞垂下了眼睛，「那天在母親墓前我喝多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那個男爵的家裡。」
「原來你酒品這麼差。」
「我不覺得好笑。」
「抱歉，我只是不想氣氛變得這麼差」路克斯拍了拍身上的灰，「這兩天我回去趟拉法，也許回來的時候會帶點好消息給你。」
「切，這種話我在審判所的人那邊聽過無數遍了，結果還不是一樣？」
路克斯略顯尷尬得撓了撓頭，招呼著維多利亞一起回去。
.......……
隔天早上，核心區大門開啟，副官領著幾名獄警和一整隊的防暴隊員走進監區走廊，高喊一句：「核心區，出工！」
話音剛落，核心區的牢房大門依次開啟，犯人接二連三地從牢里出來，在走廊兩側排成兩列隊伍。
異端執行局裡的犯人，只要有勞動能力，在工作日基本上都要參加勞動改造，哪怕是核心區這批最難管的這批人也不例外。
這種勞役是強制性的，犯人只能從中獲得一點比較微薄的零花錢，多出來的收益會被執行局收去作為維持運轉的經費。
不過即便是這樣，核心區的大佬們總體還算是比較配合的，一來長期配合勞改，甚至表現突出的話有助於減刑和提高在監獄中的待遇等級，二來他們也不會願意為了這種小事得罪某位手段頻出的局長。
副官走過走廊，依次清點人數，走著走著她突然皺起了眉頭。
人數少了，十三號房無人出列。
副官來到十三號房門口，黑著臉朝裡頭喊：「犯人芙蘭達，你還躺在床上幹什麼？趕緊出工！」
芙蘭達依然躺在固定在牆邊的鐵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成一條毛蟲，睡眼惺忪地朝副官擺了擺手：「不行啊，前天我不小心撞了牆頭還有點暈，請允許我請個病假。」
「你前天撞牆，昨天都好好的，今天又不舒服？」副官達被這個胡攪蠻纏的傢伙氣到笑了出來，「沒有獄醫的同意，沒人能請病假！你再搞事情，我就只能讓防暴隊過來拖你去上工了！趕緊的！」
這時路克斯的聲音從走廊另一頭傳過來：「就讓她待著吧。」
「局長？您怎麼……」副官詫異地扭過頭，看到路克斯從大門的方向沿著走廊大步走來，守在大門附近的獄警一齊向他敬禮。
不同於平時路克斯前來視察的時候到處鬼哭狼嚎的慘狀，這一次路克斯沿著走廊走過，站在門外的犯人都顯得很規矩，再出格也不過是憤恨地瞪他兩眼，或者嘴裡小聲咒罵兩句。
那些平日罵路克斯罵得最凶的犯人們也不傻，她們很清楚，平時她們待在牢房裡的時候再怎麼上躥下跳，頂多也只能算是違反紀律，但在這種可以和獄警直接身體接觸的情況，只要做出哪怕一點出格的舉動，馬上就可以被判定為襲擊獄警，被防暴隊的鐵棒一頓招呼。
路克斯沒有看出列的犯人，踱著步子走到了十三號房前頭：「先讓芙蘭達待在房間里吧，正好我有事情要找她問話，副官你先把其他犯人帶去上工。」
「明白了！」
副官二話不說便服從命令，指揮其他獄警將出列的犯人整隊，然後帶往不同的勞作區域。
「嘻嘻，果然還是路克斯大人心疼人家，知道讓人家多睡一會兒！」躺在床上的芙蘭達也嬉皮笑臉地和路克斯打招呼。
「心疼個鬼！」路克斯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我就找你問個話，回答完我的問題就給我滾去上工！」
「誒——不要嘛！」芙蘭達拖著長音抗議。
「再廢話我給你額外安排加班。」路克斯毫不猶豫地接上一句，讓芙蘭達當即安靜下來。
路克斯也不廢話，看著芙蘭達，「芙蘭達，我有事問你，我記得你以前是在卡特爾街開過店對吧？」
「是的呀。」
「你在那裡面子吃得開嗎？」
「開玩笑，我當初可是卡特爾街呼風喚雨的夜之女王啊，我的店要是敢說自己業績只排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芙蘭達突然精神一震，坐起來拍著大腿吹噓。
「你當老鴇還當出優越感了是吧？」路克斯看著芙蘭達一臉無語，「行了，那你知不知道一家叫『午夜紫羅蘭』的店？」
「給我等一下！你寧願去那種又貴又垃圾的店也不願意找我嗎？」芙蘭達氣鼓鼓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我在那家破店對面做生意的時候他們一晚上都拉不到一個生意，要不是後來我的店被封了他們早該破產了！」
「別鬧」路克斯拍了一下芙蘭達的頭，「我是去那裡調查的！」
芙蘭達對他露出了幾分幻滅的神情：「路克斯大人，您這個借口……實在有點拿不出手欸。」
「我、說、認、真、的！」路克斯一字一頓地強調，敲了敲鐵欄杆，「我要查的一個人昨天進了這家夜總會密談，所以我想過去打聽一下！」
「這很難吧，那種店不會隨便透露客人的隱私，路克斯大人您又沒有調查權。」芙蘭達眨巴兩下眼睛。
「所以我才問你有沒有什麼人脈呀！」
「哦，那很簡單嘛。」芙蘭達突然異常豪氣地一抬手，「給我紙和筆！我幫您寫個介紹信，再簽個字，保證那邊的人看了就對你言聽計從。」
「你面子這麼大？」路克斯有點意外。
「我會威脅他們說不聽你的，等出獄后我就帶人專門盯著他們的店排擠，搶光他們的客源，讓他們只能跪在卡特爾街外頭討飯！」芙蘭達齜牙咧嘴，露出陰險的笑容來。
「可以啊，沒想到你居然也有能派上用場的一天啊。」路克斯一臉讚賞地點了點頭。
「那……派上用場的人家能不能得到一點小小的獎賞呢？」芙蘭達朝路克斯眨巴一隻眼睛。
「今天你磨洋工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路克斯想了想，「如果這介紹信真的有用，我回頭可以給你提一級待遇等級。」
「好耶，儘管交給我吧！」芙蘭達突然幹勁十足地握拳。
這座監獄，還真是人才濟濟。
路克斯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