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爺的青春回來了

一個可能只是傳說，但實際上從來都沒有存在過的地方，值得去尋找嗎？

一個來歷不明，是人是龍都說不清的少女，究竟要不要去幫助？

這些必須深思熟慮的問題，也讓文德士充滿了煩惱。

不過有一點他是確定的，雖然自己只是個中年大叔，但和這樣可愛的少女一起沐浴，是不適合思考重要問題的。

當在外邊服侍的僕人得到貴客的請求，讓他們去找一套十幾歲女孩子穿著的衣物時，這些人也不由得面面相覷，艷羨之餘又心存疑慮。

魔法師大人的女人是從哪裡來的？

雖然想靠近門偷聽，不過他們的理智告訴自己，最好別去做窺探魔法師隱私的蠢事。

在大陸上，魔法師的地位很高，一般都有錢有勢，還有很強的慾望，這位能拯救公主的魔法師肯定也是其中佼佼者。

這位魔法師大人受到主人尊敬，他的命令就是主人的命令，自行其是找來了女伴，這也無可厚非。

可是，屋內明明有不少的僕役，為什麼沒有人察覺有人進來了呢？

其實這件事連文德士本人都沒想明白。

「潛行？予是不懂魔法的，可是那些人類都是尋常之輩，哪裡能覺察予的速度呢？」少女裹著一條寬大的浴巾，在鬆軟的床上愜意地解釋著，「至於汝嘛，雖然用了空氣精靈戒備周圍，但那些低等精靈見到了予，嚇得一聲都不敢出呢。」

文德士恍然大悟。

從諸神創世時就存活至今的高等生物，本身就具備一定的神性，很多低階的精靈對其充滿了敬畏。

難怪這些不懂魔法的龍在飛行時，經常可以用龐大身軀飛出難以想象的速度，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空氣精靈為龍開掛。

「予還是第一次睡在床上，這麼軟，這麼暖，比岩石和樹枝強多了，不得不說，人類還是很懂享受的。太舒服了，有點睡不著啊……」

少女翻了個身，白玉般的削肩和手臂抱著枕頭，將臉埋在鬆軟的枕頭裡磨蹭，修長圓潤的小腿俏皮地交替擺動著，反覆翹起的長尾巴勾住想要離開的文德士，不斷將他朝自己身邊拉扯。

文德士何嘗不明白她新生后在享受生活的愉悅，可是白龍少女那副毫無防備又無比誘惑的姿態，他實在不敢一直看下去。

也許對龍而言，穿不穿衣服完全沒有區別，可是她實在太讓人想入非非了。

以至於一般的鎮定魔法都對頭腦和自己身體都不大起作用了。

但是，那可是一條龍啊，就在六天前還恨不得將自己做成燒烤的那條惡龍啊！

一定不能掉以輕心。

「在下出去休息。」

「別走，在這裡陪予嘛。」

白龍少女尾巴上的力量越來越大，讓身體並不強壯的中年魔法師有點吃不消了。

他悲哀的發現，自己目前的身體力量，甚至打不過一條慵懶的尾巴。

「對了，龍小姐，你叫什麼名字？」文德士決定先換個話題，問了一個關鍵問題，「在下還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

剛才還是嬉笑頑皮的少女，這一下也有點語塞了。

「這個名字，該怎麼說呢……予的父母告訴予，不成熟的龍不配擁有名字，真名只有他們才知道。其他生物都稱予為巨龍，魔龍，龍領主什麼的，那實在有點……」

看著天生麗質、美如出水芙蓉般的銀髮少女，文德士也不不忍心將其稱為「巨龍」、「魔龍」、「龍領主」之類，

這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喂，汝這樣的魔法師，應該看過不少書吧？」少女眯起紅瞳，懶洋洋地問，「給予起個名字唄？」

「這應該是父母或自己做主的事，」文德士推辭道，「我只是個沒多少學問的魔法師，學校和工會的藏書都沒看多少。」

就在自己謙虛推辭的時候，少女搞了個惡作劇，用尾巴將思索的他使勁一拉，文德士便撲通一聲落在她身邊。

兩人的臉龐相距只有幾寸，望著少女澄凈的赤色雙眸，文德士的心跳從未跳得如此之快。

「喂，予想起一件事，汝不是會用奇異的語言念咒嗎？」少女笑顏如花，讓人難以拒絕，「予能感受到其中難以言喻的力量，不妨就給予用那種語言起個名字唄？」

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恰在此時從銀白的頭髮上滴落下來，落在文德士的手臂上，在他心中掀起了一串漣漪。

「蒹霞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白露，白色的露珠……白露……凈美的季節……」

「白……露……白露……白色的露珠？」少女學著念了一句，禁不住滿眼都是歡喜，「好簡單，感覺與予挺相稱呢，予很鐘意，汝……汝怎麼了？」

文德士的話剛出口，心中就開始暗叫不好了。

乖乖！這可是十六個字啊，對於對神明溝通保持謹慎態度的他而言，輕易是不會為了起個名字而如此大手大腳的。

對於來自異世界，在這個世界從未存在過的「名」，諸神可都是趨之若鶩的。

這次隨口一句詩經，他自己不知道會將那位尊神勾引出來。

神明至高無上，有時慷慨大度，但也有時十分任性，還會互相爭搶。

如果不是為了應對特殊險境，或者無法突破的修行境界，文德士寧可用傳統的方式修鍊魔法，都不願走這種吉凶難測的捷徑。

而且，他是個謹慎的人，向來不和未打過交道的神明做交易。

每次引經據典發動魔法，他都是在了解詞句對應的大致神性，有把握溝通神明的時候才會行動。

出言不慎，禍福難測。

果然，還未想出應該拿這句話去拜哪位神靈的山頭，就有一個空靈的聲音在腦海內響起來。

「異世之人，汝的供奉，予已悅納，來領受予的饋贈吧。」

不知為什麼，文德士好像從神的話語里聽出了一股急切的意味，就像是怕來晚了搶不到好處似的。

幾天沒有說家鄉話，自己的「名」在神界的行情看漲了嗎？

看來只要不提供，諸神的需要還會增加；用得太頻繁，不但神靈未必響應，連魔法的效果都要打折扣，儼然是一派市場經濟的做派。

文德士甚至想到，以後是不是要搞點「名」的期貨呢？

「至上至偉的神尊，在下對您的垂青萬分感謝。」文德士在心中滿是困惑和惶恐，還是不得不問，「請問您的神名是？」

「予乃是美與青春之神雪納雲肯德，以後汝便是予之友人了……」

縹緲空靈的聲音很快消失了，文德士腦中嗡嗡直響，這次太反常了。他絲毫未能感覺到自己的魔力有任何強化，也未能支配什麼新的力量。

這位神明就像網購搶單秒殺一樣，火急火燎地拿走了自己十六個字的「名」，卻沒有贈給自己任何神眷。

難道神靈也會白嫖自己？這種事以前還從未發生過。

話說自己到頭來，都沒搞清所謂的美與青春之神到底是幹什麼的……

斗膽腹誹神明欺詐，文德士是絕對不敢的，但這不影響他露出一臉沮喪表情，活像個被買虧東西的商人。

「喂，汝怎麼一下就變年輕了？」

白皙的小手輕輕撫摸著文德士的臉龐，一雙赤瞳里充滿了震驚，恍惚間回過神的文德士見白露如此反應，不由得也不安起來。

美與青春之神，難道說………

這神明居然能一言不合讓人變年輕的？

急忙跑到屋內黃銅鏡子前觀察的文德士，果然看到自己鏡中的模樣已經大不一樣了。

鏡中的中年人消失了！他不但皮膚顏色變淺，原本清癯發黃的臉也飽滿精神了不少。

因為苦修和讀書導致大踏步後退的髮際線，如今也像是士氣高漲的軍隊，硬是大踏步向前，收復了大片失地。

這鏡中人，儼然就是印象中給公主當老師時的那個自己。

爺的青春回來了！

一張好奇的俏臉從文德士肩膀一側偷偷冒出來，打量著鏡子里整個人都驚呆的魔法師，嘖嘖稱奇。

「只是給予起了個名字，汝就恢復了青春，不得了的神眷呢！」白露趴在他耳邊狡黠地低語，「此乃神諭，予很喜歡，真的很不錯呢……」

「為什麼喜歡這個？」文德士問，「我不還是我本人嗎？」

「汝年輕了，不就能多照顧予幾年，還能多還錢嗎？」白露毫不掩飾自己的愉快，「予讚美美與青春之神雪納雲肯德！」

這位神明真是大方，另外也夠隨性的，如果一不小心，會不會讓人變成嬰兒？

不過，這神尊的加護可比六合八荒唯我獨尊功安全呢……

然而，文德士想起自己明天還要去覲見公主，就隱隱感到事情變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