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殺氣

深夜，渝都市最好的西南醫院某急救病房內，數十人圍著一個病人。

渝都市市長唐見明鐵青著臉，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唐波，手上青筋暴起。此時的他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他無法想象，據傳一名剛剛轉校來的學生這麼有種，敢在自己的地盤上廢了自己唯一的兒子。

聽說，那小子學過功夫，身手相當了得，一人竟然干倒了幾十號在社會上下手狠冽的混子。就連本市聲名赫赫，屠老爺子帶出道的一名大哥，刀疤胖子的手都被砍掉。

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非常清楚唐見明的牛脾氣，一但衝上腦門兒，誰碰觸了誰遭殃。更何況今天是他的兒子被廢，整個盆骨粉碎xìng骨折，最要命的，是那條命根子，幾乎成了一團肉泥。

唐見明急躁但輕聲詢問秘書，哪怕明知唐波已經昏迷不醒，還是怕說話聲音過大影響到他。「屠老爺子和崎老到什麼地方了。」

說話之際，兩名老者在一行人的簇擁下，急趕急咧來到病床前。市長像是見到救星般，對一名身材挺拔但更加焦慮的老人喊了一聲「爸」，恭恭敬敬求助另一名帶著老式金框眼鏡的佝僂老者。

「崎老，求您救救我兒子，至少讓他生育沒問題。」

佝僂老者伸手擋開唐見明，仔細察看唐波的下體。剛開始還在皺眉，但很快他眉宇舒展，像發現了天底下最新奇的東西，竟無比興奮。完全不顧周圍數十道焦躁不安的注視，在那兒自言自語。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消失了二十多年的劈掛譚腿，終於又重現江湖，沒有失傳，沒有失傳啊。」

「崎老，請您快救救我兒子。您需要什麼，儘管開口。」

見老者似乎有點無動於衷的意思，唐見明更加急了，可語氣依然客套恭敬。

因為這名老者是江湖傳聞的天下第一神醫，又名鬼醫。老者xìng格怪辟，行蹤飄渺，沒有他治不了的人，只有他不願意治的人。

唐見明剛聽說兒子的情況，市裡最頂尖的醫生也只有搖頭嘆息。正巧老者和岳父屠天龍老爺子有點交情，最近在老爺子家裡做客，才有幸請來。

「救不了，救不了。能保住這條命就已經實屬萬幸，雖然我不清楚貴公子的為人，但對方的為人我很清楚。他收徒嚴謹，教出來的弟子不到萬不得以絕不下重手，甚至濫殺無辜。」

老者似乎想起往昔，厚實的鏡片下那雙渾濁的眼睛居然泛出些許淚光。然後轉身就走，不在看唐波和唐見明一眼。

「崎老，我豁出這張老臉求你救救我孫兒。我就這麼一個孫子，一脈單傳，我今天給你跪下了。」從進門始終都未開過一句口的屠老爺子發出嘶啞的求吼聲，雙腿彎曲竟然真的要下跪。

別看老者身形佝僂，他轉身迅捷巧妙踢中屠老爺子的膝蓋，讓他站直了身。搖頭嘆息勸了兩句。「都這麼大把歲數了，風光了一輩子，到頭來何必失了尊嚴。這可不像你的風格啊，老屠。」

「但是……」屠老爺子還yù肯求，老者雙手背負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沒有但是，二十年前我就勸過你，對子孫後代寵愛需有度，否則就會嬌慣他們，遲早有一天闖下彌天大禍。這下應驗了吧，天意啊，有因必有果。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好好想想二十三年前的事吧。」

屠老爺子一怔，便不在多說。

若是換了它人，立即下令帶走。奈何老者背景人脈及廣，在天朝最高領導人居住的天南海都是來去自如，當作轉悠的場所。對老者見死不救的態度唐見明忍了，可兒子唐波的這口氣他忍不了。

「一群飯桶，連一名學生都對付不了，老子要他拿命來償還。」

屠老爺子非常了解自己這位女婿的為人，想起老者剛剛那幾句話，想起二十三年前的往惜，他不能說出口，只得無奈對唐見明嘶啞勸道：「見明，算了。波兒能保住這條命就算萬幸。」

「爸，有些關係我沒你廣，只要你一句話，就能替波兒辦托。」

唐見明根本就不聽，到是屠老爺子是道上的老江湖。他一句話，便猶如聖旨，多少亡命徒願意為他爭先恐後的賣命。

「他是你孫兒，現在廢了，你都不管？」見屠老爺子沉默不語，唐見明心裡更加憤怒窩火，死寂般的語氣對秘書命令道：「通知鐵螳螂。」

翌rì，馮天佑和彩霞坐在奧迪A8的後排照常去上學。幽幽山林，鳥鳴啼叫，寧謐而充滿了生氣。

悠然一陣急剎車，雙手交叉抱胸的馮天佑從思索中驚醒。前方停了三輛福田麵包車擋住去路，車門嘩啦打開，一窩蜂衝出幾十號手持大刀片大棍棒的中青年漢子，迅速就圍住了奧迪A8。

司機還算機jǐng，關死了車窗準備倒車。可是一聲悶響，輪胎被尖銳的鋼條戳爆了。然後看見數人cāo著棍棒敲打車窗玻璃，他們每個都凶神惡煞大呼小叫。

「下車，給老子下車。」

「在不下車，砍死你個狗rì的。」

「小雜種，滾下來。」……

彩霞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嚇得緊緊抱住馮天佑的手，司機也緊迫的回頭徵求馮天佑的意見。

好傢夥，馮天佑迅速掃視這群人，個個五大三粗，肌肉脹鼓，蕭殺氣息濃重。比起昨晚在得意KTV那二十多號漢子，猶有過之。

「不怕，我來處理。」馮天佑輕拍彩霞的手背，溫和的笑容以示安慰。

這時，就聽有人喊了一聲。「全部退下，讓我看看是哪個小雜種，居然廢了唐公子和刀疤臉。」

所有人停止了行動，右面讓出一條路，一名三十多接近四十歲的光頭大漢，穿著白sè背心，背負雙手來到車窗前。和車裡的馮天佑對視片刻，神情冷峻的敲了兩下車窗。

「不想連累董小姐，你給我下車。」

聽聞，彩霞死死拉住馮天佑，緊張的搖頭勸道：「天佑哥哥，不要下去。」

「沒事。」馮天佑還以溫和的笑容，鬆開彩霞，開門下車，只留下車內擔心緊迫的彩霞和司機。

「馮天佑？」光頭大漢冷笑連連，氣場很足，看來是這些人的帶頭大哥。

光頭大漢肌肉緊實，步履平穩輕巧，由其正在掰響的那雙手指骨，長滿了厚厚的老繭，指尖卻尖銳鋒利。馮天佑知道，此人的功夫底子相當深厚。

「又是唐波指使來的？」馮天佑不咸不淡，漫不經心和光頭大漢對視。「那小子到死xìng不改，看來苦頭還沒吃夠。」

「哼，小子下手到狠呀，先是把唐公子右手的肋骨弄斷了。昨天直接讓唐公子成了太監，還踩碎了盆骨，下半輩子連輪椅都坐不了，只能躺在床上。看來你的功夫應該不錯。」

「這麼說，今天你是替唐波那雜種報仇來的？也想砍我右手？」馮天佑笑了。可是心中一驚，昨天正在氣頭上，下手沒個輕重，想不到唐波成了這樣。可心裡卻相當的解氣，這種人，不值得同情和婉惜。

「是的。」光頭漢子倒爽快，直接。「不過我想先試試你的功夫。」

馮天佑笑了，攤伸右手。「請。」

兩人在遠處選了塊空地，其它人都隔得老遠靜靜觀看，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

光頭靜靜站定，氣勢徒然爆發。那是非常強烈的撕殺氣息，但和暗中五名高手的殺氣不同，他只是純粹的好鬥，而那五名高手卻是濃烈的蕭殺之氣。

「你的手像姑娘一樣細白，卻能將刀疤臉二十多號人放倒。我真有點想不通，你是怎麼做到的。」光頭凜冽注視，似乎隨時都要攻擊。「怎麼你不問問我是誰？」

「看來我下手還是輕了點，沒讓你們長記xìng。」馮天佑無動於衷，似乎根本不將光頭放在眼裡。「對於死人，我不必要知道姓名。」

「好大的口氣。」說罷，光頭雙手拾指前突，一個螳螂補食直衝馮天佑的雙眼。

馮天佑連躲都沒躲，雙目死寂一般的直視光頭，瞬間噴薄而發的殺氣嚇得他立即停止攻勢，反而後跳了一大步。「螳螂拳，看底子應該不錯。怎麼？不打了？」

「好熟悉的氣息，你到底是誰？」驚愕凝視，光頭終於意識了問題的嚴重xìng。這股殺氣，他太熟悉不過了。

馮天佑沒有回答，五指併攏，在半空輕輕舞動，猶如刀鋒般銳利的光芒讓光頭驚得兩眼發愣。

沒多久，光頭就滿頭大汗，震驚的自語。「斷魂指，你是……」光頭立即閉上了嘴，整個人都焉了。「對不起，沒想到是你們。早知道我就不來了，請原諒我，我也是奉命逼不得以。我這就走。」

這個結果，到出乎了馮天佑的意料。但是馮天佑很快就想明白了緣由。「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狄信，道上的兄弟都叫我鐵螳螂，也有人直接叫我光頭。對了，唐波現在在西南醫院單人重症病房，24小是都有身手一流的人保護。」

「嗯，走吧。」馮天佑不願在多說，目送光頭招呼眾人上車，沒過十秒，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窩峰人立即消失在視線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