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悍將
「司徒將軍！」
欒安平自鐵線上跳下，回首剛好看見司徒風身死。
他覺得悲涼！
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顧南枝不忍的神色轉瞬即逝，又凌厲大喝道：
「有時間哭嗎？進殿！」
雷戰沉默不言，他和司徒風一同參軍入伍，如今司徒風身死，饒是他鋼鐵般的漢子，此刻也覺得有些傷感。
「進殿！」
欒安平把頭扭向遠離司徒風的一側，儘力不去看他依然跪著，不肯倒下的身影。
月光照在他一側臉上，他用力按了按胸口，悶悶的，內衣袋處沉重無比。
清冷的月色照不亮欒安平低垂的眼眶，深深的眼窩下一片昏暗。
為什麼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小心！」雷戰大喝一聲，將欒安平所有思緒折斷。
只恍惚間，一隻帶著微微光芒的手從殿門內伸出，直朝欒安平面門而去。
欒安平猝不及防，只看見那手似利劍，越來越近。
雷戰身形一動，雙手交叉，已然擋在欒安平面前。
「鐺！」
鐵鏈甲碎了一地，雷戰手臂上多出了個茶杯大的創口，森森然看見粗壯手臂下牙白色的肱骨。
吃痛之下，雷戰也大叫了一聲。
忍住劇痛，用不加防護的鐵拳向前兇猛的一揮。
那身影足尖點地，躲過那帶著威勢的一拳，身形輕飄飄的落在兩丈之外。
「小心點，雷戰！這是散仙！」顧南枝對雷戰高喊道。
來人收了手上附著的仙力，嬉笑道：
「我當是何等人物，敢闖我大楚皇宮，原來不過一群烏合之眾！」
來人矮胖，穿道士衣服，卻完全沒半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不過，倒也不錯，此地斬了你們，陛下那裡的賞賜必不會少！」
「為了一些賞賜就唯命是從嗎？可真是丟仙人的臉呢！」顧南枝怒道。
手中長劍一亮，顧南枝借著怒意挺劍欲上，卻被雷戰伸手攔住。
「殿裡面應該還有偽仙，你們進去拿葯，俺攔住他！」
顧南枝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戰場上，需迅速分清利弊。
「走！」對欒安平大喝道。
「可…可是……」
「走！」
顧南枝也不待欒安平回答，已轉身想向殿內走去。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進殿！」
那賊眉鼠目的散仙看顧南枝欲進殿，手上仙力又起，以手為刀，向顧南枝砍去。
一隻大手從空中將這散仙胳膊一把抓住，猛地一拽，直接拉到胸前，
另一隻碩大的拳頭正面迎上胸膛。
只聽「咚」的一聲，那散仙如同炮彈一般倒飛出去，直撞在殿前的玉柱上，將柱子撞得粉碎。
「散仙！呸！狗屁散仙！偽仙罷了！」
一片灰塵中那個大咧咧的壯漢嬉笑怒罵道：
「俺老雷說攔住你，你就給俺乖乖呆在這兒，哪兒也別想去！」
他兩手捏拳，指關節處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還停在這幹嘛？看戲嗎？還不進去救王爺？」
雷戰對一旁有些驚異的兩人高聲道。
顧南枝也被雷戰的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呆了。
聽了怒喝，頓時清醒過來，扯住欒安平的袍子便入殿內去了。
「小將軍，等王爺醒了，記得要跟王爺講！俺雷戰是個悍將！大欒最悍的將！」
雷戰的聲音一如平時吹牛逼般風輕雲淡，恍如幾天前說著自己能當「大文豪」時的光景。
欒安平忍不住回頭看了雷戰一眼，心裡百味雜陳。
但他沒有落淚，腳步也不停歇，跨過那高高的宮殿門檻，踏上了青玄玉的地磚。仟韆仦哾
……
雷戰看著兩人踏過門檻，對著一片廢墟里起身的矮胖散仙舔了舔嘴唇。
「俺老雷陪你玩玩！王爺管著我，俺這輩子還沒跟偽仙打過架呢！今天讓俺過癮過癮！」
那矮胖仙人見突襲未果，還被個僅僅二品的玄士打飛出去，立時大怒，叫罵著直朝雷戰而來。
仙力薄薄的附在手上，連周邊的溫度都升高了幾分。
一掌橫劈，雷戰閃身不及，如刀鋒利似的手直接將胸前破舊的盔甲割出個大口子。
躲閃再慢片刻，掌風再深幾寸，此刻碎裂的便是雷戰胸膛。
饒是如此驚險，雷戰仍一臉風輕雲淡，鄭重的說道：
「王爺說：與人生死搏鬥，要讓他失去冷靜！所以，若按王爺教我，俺這時候該說，你這偽仙，不太行，沒王爺半分厲害！」
「你找死！」南楚散仙聽他還把心中算計說出，只當是挑釁，內心憤恨之意更甚。
目呲欲裂，雙目幾欲噴出火來。
體內仙力不再有絲毫保留，速度似驚鴻過隙。
幾個回合下來，雷戰的身上便多出許多猙獰恐怖傷痕。
雷戰的雙拳在這矮胖散仙看來，就是蠢笨的亂舞亂揮，徒有一身蠻力。
「蠻子！有什麼用呢？你怎樣用力揮拳，我都能躲掉，困獸之鬥！」那仙人不屑的說道。
回應他的，是雷戰冰冷的眼神。
「趕緊了結你！」
凝聚仙力，矮胖散仙速度更上一個檔次，雷戰只堪堪看得見他的影子。
剎那間。
那似要將大地劈開的左掌，便到了雷戰面門。
雷戰一笑，身體向高處躍起。
「想通過跳躍躲過這掌嗎？可惜你太慢了！」南楚散仙心裡暗暗想到。
包裹仙力的手在空中陡然加速，像撕裂了一層紙一般，將雷戰腹部鎧甲盡數絞碎。
仙力之下，雷戰腹部結實的肌肉也難支撐。
片刻間，
那帶著仙力的右手便從雷戰左側腹部穿了過去，血液從穿過去的手尖不斷滴下。
矮胖散仙自鳴得意，讓你給我狂！你接著狂啊！
抬起頭來，想去看雷戰驚恐的面容，卻看見這個漢子粗糙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可怕的笑容！
雷戰潔白的牙齒已經被染成了猩紅，嘴角不斷溢出鮮血。
「噗！」
雷戰將嘴中血水噴成血霧，糊了面前散仙一臉，緩緩說道：
「王爺跟俺說：如果對手強過自己太多，唯一贏的方法，就是搏命，不怕死，就能贏！」
話音一落，左手如鐵鉗般將穿過腹部的手腕抓牢，猛地向後一拉，那手又往前前進了幾寸。
血流如小河般從手尖流下，而雷戰卻淡淡的笑著，彷彿感覺不到疼痛。
「現在，你躲不掉了！」
高舉右手，攥握成拳，雷戰全身肌肉繃緊，猛然揮下！
「咚！」
那一拳結結實實打到矮胖散仙的面門，打碎幾顆銀牙！
牙齒碎裂，隨著血水四散。
「咚！」
第二拳下去，鼻樑倒歪，連頭上帶的方巾也被打飛出去！
矮胖仙人吃痛之下，也反應過來，仙氣凝聚在右手之上，他夠不到雷戰的臉，便朝胸口猛地一刺。
他想逼雷戰退開，只要解開被困住的左手，他就有一百種方法玩死雷戰！
可雷戰不躲！
一眨眼，胸口便出現一個血洞。
「咚！」
那似能砸碎巍峨大山的鐵拳又砸了過來。
「給我死啊！給我死啊！」南楚散仙高喝著，怒罵著。
那如絕世利刃的右手在雷戰胸前插出好幾個穿透的血洞，隱隱約約透過月光。
「咚！」
「咚！」
他仙力微末，只靠靈藥修成點滴仙力，故只能附在指尖之上，猶如僅開了劍尖的利劍，只能刺擊，而不能砍。
方才雷戰幾次受傷試探，便知曉了這點，除了指尖，這南楚散仙的手掌並不能傷人。
所以才有用身體禁錮住仙人的局！
他雷戰，一開始便想好了這點。
他在設計！用自己的命設計！
「咚！」
那如同打鐵的聲音刺透穹蒼，一聲，一聲！
「哧！」
終於，無數下刺擊里，一隻手掌穿透了雷戰左胸，將他的心臟攪得粉碎。
「咚！」
那聲音仍不停歇，打擊著，打擊著！每下都重重擊在這仙人的腦門之上。
「咚！」
「咚！」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砸了幾下。
遠處的南楚將士們只看見雷戰那鐵鎚般的手不斷落下，緊抓的仙人早已暈死了過去。
雷戰胸口上密密麻麻滿是大洞，血液不再流出，地下一攤血已從青玉殿玉階上淌了下來。
砸擊的頻率越來越慢，力度越來越小，到最後停在仙人的腦門上，不再動彈。
「他死了吧！」
幾個南楚兵士問道。
「咚！」
每當有人覺得雷戰死了，欲上前時，那手臂都會輕輕抖動一下，將眾人嚇退到幾丈之外。
「真匹夫！真悍將啊！」
南楚陣中有人讚歎。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一夫出死，天仙莫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