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去靖邊
5、去靖邊
因為私自幹活,為了拿現成,有壓價的可能,這樣會破壞了整個壓裂行業的規矩。況且,如果在私自壓裂中,機械壞了怎麼辦?別說我每天承擔著他們三十幾個工人的工資和租車費,機械壞了,修理費用可不低呀。這是個比較嚴重的事情。為此就問報信人:消息可靠嗎?對方直接報出了井的位置和老闆的公司。我遂翻開每天出行的流調單子一看,記載上就沒有這兩口井。
這個事怎麼解決呢?我一連抽了兩支煙,想了想,覺得還是採取比較柔和的辦法,老薑這個人不能硬來,還得要哄住。為此,我叫來了老薑,給沏了茶,說:「老薑啊,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帶車隊到處跑,給我干,給你干,幹了不少活兒。人說,錢眼裡有火,我看你這把火燒得不錯啊。」
老薑算喝茶的,拿杯子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下,微微一笑,然後也籠統地說道:「只要你認為我辛苦就好。」
我就故意繞著彎子說道:「好好乾,給你的提成,我也給你說了,合同上的條款是咋寫的,你心裡也很清楚。咱們就車走車路,馬走馬路,你是干技術的,就專干你分內的事,拿你的錢;我是專搞業務的,不論誰的井,誰的關係,只要車去幹了活,這個賬都會記在我的頭上的。」
老薑聽出了我話中的含義,意思你就是私自幹了,將來都會算到我這裡,就故意呵呵一笑,但從表情上看,心裡明顯不爽了。
我發現了老薑私攬活兒的行為,但我沒說破;老薑發現我知道了他的行為,也裝聾作啞,沒主動說破,我倆就這麼心照不宣地聊了幾句,他起身離開,我站起來送行。
給老薑敲了警鐘沒多久,我的股東張欣悅的一個徒弟在測井站駐靖邊幹事,平時與長慶油田項目上的人聯繫比較緊密。聽到張欣悅在干壓裂,問他師傅有沒有壓裂車來採油四廠干?說採油四廠那兒只有一台車,根本滿足不了生產需要,正在到處找車。從張欣悅口裡聽到這個情況后,我問:「你這個徒弟叫什麼名字?」
張欣悅說:「叫王鵬,你去找一下吧,看靖邊那邊情況咋樣?。」
我就開車到了靖邊,很快就見到了王鵬。王鵬說他有個朋友叫習自發,就在這個項目部當經理,就帶我去見習自發。
我們見到習自發后,寒暄了幾句,習自發就主動說道:「我是管鑽井的,我給你介紹一個管壓裂的,這個人叫劉萬良。」
我很快又和劉萬良見面了。劉萬良聽到我是搞壓裂的,就說道:「我們現在設計了一個三十五方的大工程的壓裂,是第一次上這個項目,不知你這個設備能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
我知道靖邊也有壓裂隊,其中有大港壓裂隊和中原壓裂隊在干,包括陳睿斯的壓力隊,至少有四五個壓裂隊在陝北油田來回奔跑。只是每個壓裂隊憑自己的能力與關係,各自佔了點地盤而已。自然,地盤大的人,業務量就大,地盤小的,只有靠自己去努力了。而誰在那裡干,設備是什麼型號,我大致都了解。兵法上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壓裂雖和打仗不同,但作為一個搞企業的人,不了解市場,不了解自己的同行與競爭對手,無異於在黑夜行路,盲人摸象。因此,對於大港和中原壓裂隊的設備,我知道,他們的車跟我的車是一個型號,平時二十方以上的壓裂,我們這種型號的車都幹不了,別說三十五方的了。肯定是沒人接這個活兒,所以人家才向我提出了這個要求。
而對於三十五方的壓裂,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果我說不行,我與劉萬良就沒法再談下去了。所以,這個時候我腦子迅速地轉了個彎,提醒自己能不能搞,先了解了解再說,於是我說道:「你把設計拿來我看看。」
雖然在技術方面我不太懂,但看圖紙,多少還能看懂一點。從這個圖紙上看,大方量和小方量的差距主要事在排量和動力上。這個說起來難,但也不難。即使難,先把這個活兒接下來,再慢慢對付。我們搞壓裂的人,總不能停留在現有的技術水平上,必須與時俱進!必須學會迎接新的技術成果的出現!於是,我故意以比較自信的口氣說道:「你這個排量和壓力不是太高,完成三十五方沒有問題!」
劉萬良說:「你確定能拿下這個活兒?」
我說:「我能!」
劉萬良說:「那就先把這口井交給你干吧,如果能幹,咱們再說以後的事。」
由於是初次到靖邊搞壓裂,能不能進入靖邊市場,這是個關鍵環節,也是個機遇,我必須得抓住。為此,我召集了股東張欣悅和高劍鋒,把去靖邊壓裂的事兒告訴了他倆。張欣悅建議叫來老薑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幹。結果老薑說:「太遠了,不去。」
我說:「靖邊絕對是個大市場,咱們要賺錢,還得考慮這個市場。」
老薑說:「哪裡都能賺錢啊,在這裡,天天不是在賺錢嗎?」
他這個態度不由讓我來氣了,就罵道:「老薑,你他媽的別胡攪蠻纏了!我叫你來幹什麼?就是讓你來給配合我幹活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老薑說:「怎麼不知道呢?我的身份是江漢壓裂隊隊長啊。咱們是合作,我可以給你掙錢,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線和權利呀!我要為我的工人著想!你有本事,你把我的車我的人領上去干吧,少讓我承擔一些責任!」
三言兩語,我倆就吵了起來,張欣悅忙把老薑推了出去。
之後,窯洞里就剩下我和張欣悅、高劍鋒了。由於老薑拒絕去靖邊,我心裡生氣,一邊抽煙,一邊心裡在琢磨:想個什麼法子,才能讓老薑同意?張欣悅倒是一聲不吭,泡起了茶。
這時候,我發現高劍峰看了看我,像有話要說,果然,他先是猶豫了一下,叫了一聲「李總」,然後坐直身子,鄭重其事地說道:「李總,前些日子,我都想來找你,由於太忙,你在我不在的,今天咱們三個好不容易坐到一塊了,我有個事想給你兩位說說。」
「啥事,你說吧。」
高劍峰主要經營化工材料,監管我的後勤。和壓裂比起來,人家資金回籠比較快。可能由於這個原因,我估計他可能要提分成的事兒,結果他說道:「當初入股時,我把咱們這個事兒看得太簡單了,通過這三個多月的合作,我發現一處操不到心,都誤事。而我,還有化工材料這個攤子,如果把心放在咱們的事上,我那一攤子就受到影響了;如果兩頭都兼顧,我精力上根本顧不過來。所以,再三考慮后,我決定退出。你和張經理都懂技術,這個事你倆就專心干吧,算我是在這個事上,陪了你倆走了一程吧。」
我沒想到高劍鋒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退股,加上老薑剛才的舉動,我心裡的難受程度就可想而知了。按照我們當時的合同約定:在合同期限內,誰中途退出的話,一分錢也不補償。既然他提出了,我只能把這個提到了當面。結果他說道:「你看吧,當初答應跟你合作,確實是看你才起步,也是想扶你一把。現在走上正路了,我覺得有沒有我這個股東也所謂。我確實是顧不過來啊。」
聽他這麼說,我沉默了一下,看了看張欣悅。張欣悅比較狡猾,輕聲咳嗽了一聲,躲開我的目光,埋頭沏茶。我心裡想了想,在腦海里把高劍鋒跟我合作期間的情形捋了捋,最後就提出:「如果你堅持要退股,也行,按照合同上的約定,在合同期限內,若自行終止合同,你入的10萬元,包括股份分成,你一分都拿不到。但考慮到咱們在合作期間你也付出不少,就講個人情,給你退5萬元。也只能給你5萬。讓我給你講人情,退錢,分成,也行,但這個合同就形同廢紙了,包括我與江漢那面的合同。所以,該遵守的合同法,還是要遵守,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
高劍鋒聽我這麼一說,臉立即拉下了。因為他知道,光劉雪蓮那裡,我們已經掙60萬了,雖然錢還沒給到手,但他能分成多少,他心裡清楚。現在聽我只給5萬,心裡肯定不高興。
但對我來說,即使你不高興,我都要這麼做。為什麼呢?因為他破壞了合作法則。我們的合作期限跟設備走,期限並不長。但他沒幹幾個月就撤出,我後面還有個張欣悅。如果後面張欣悅再撤出怎麼辦?所以,我只能這樣做了。
給高劍鋒辦理了退股手續后,當夜,我失眠了,或許是因為老薑拒絕去靖邊,或許是因為高劍峰退股,反正,腦子亂鬨哄的,一夜沒睡著。但我知道,心裡再失落,壓力再大,都於事無補。老薑不去靖邊,我沒辦法,畢竟人家帶隊;老高離開,我也控制不了。但是,既然給劉萬良答應了,靖邊一定得要去。
怎麼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