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魅惑之術
暮林鎮並非旅遊勝地，此時也不是節假日，林夏帶著白月找了十多家酒店旅館，皆客滿，打聽之下才知道暮林鎮碧葉寺明天有一個聞音盛會，當代佛法界有名的得道高僧法華禪師蒞臨坐陣，為眾生普渡佛法，還會為有佛緣佛根的信徒開天眼。
難怪鄭生生出現在這裡，原來是參加佛教盛會，林夏對這些沒有興趣，白月自不用說，她從小不信虛無縹緲的神，在她眼中，所謂的神並沒有幫她解決過任何問題。舅舅霄輝貴為神域星主宰，其統治期間，星球上宗教的創立申請極其嚴苛，凡是對人性有誘導性的宗教，無論往好壞的誘導，一律不給通過。
因為，公平完整的法律和官方教育制度就是教人向善最有效的工具，何須宗教信仰？
嚴壓之下，很多宗教只能轉入地下，暗地裡唆人入教。只是別被官方查到，否則創教人和信徒將會受到難以想象的心靈懲罰。如果不將宗教思想剔除你的大腦，你將永無自由。
林夏不信邪，在手機上一家家翻找酒店，終於在一家酒店訂到了一間房。
林夏拿著房卡站在酒店房間門前，對白月聳聳肩，說：「只有一間房了，好在是雙人標間。」
「好的，謝謝！」白月接過房卡，開門，關門。
林夏被關在了房間外，心裡將白月的前三代都問候了個遍，尋思著在酒店大廳沙發上將就一晚。沒走幾步，身後傳來白月的聲音：「幹什麼去，快回來，我回神域星之前只能委屈你負責我的衣食住行了。」
林夏心道我已經負債纍纍，今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更是雪上加霜，每個月的貸款，兒子的生活費，如今還得多伺候一個外星人，一個頭兩個大。當下尋思有機會跟著白月去神域星混算了，帶上兒子一起去，叫前妻永遠見不到兒子，跑到外星球躲債我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還可以給兒子從小接受高級文明的教育，再回地球幫助人類飛出太陽系。
夢想豐滿，現實骨感。
這時林夏旁邊房間的門開了，開門之人與林夏大眼瞪小眼。
怕什麼來什麼，在這都能碰到鄭生生。
林夏一拍鄭生生肩膀，明知故問：「老鄭，你怎麼在這？」
鄭生生穿著禪衣禪褲，手上捻著一串佛珠，他面無表情地望著林夏：「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請讓讓。」徑直從林夏身邊走了過去。
林夏快步攔在鄭生生前：「幹啥呢，不就借了你一天的車，這麼小氣。」
鄭生生麻木地說：「我不認識你，讓讓。」繞過林夏按了電梯，準備出去。
「此人雙目無光，或是中了魅惑之術。」嬴政的聲音在林夏腦海中響起。
「你的意思是老鄭被失去了神智？」林夏似有所解，就像各種影視作品和小說里的，老鄭整個人都被另一個人控制了。
「怎樣才能救他？」林夏心道。
「一般的魅惑之術施法之人主動解除，或者知曉此法門的人解術都有效。然，高深的魅惑之術只有施法之人能解，如果施法之人死亡，中此術者將永遠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直到命終。」嬴政娓娓解釋。
「始皇帝你本領通天徹地，能解嗎？」林夏詢問。
「寡人念力超凡，世間無人可對本人施展此術，然，寡人對此領域毫無研究，自然不會解。」嬴政淡然說道。
「你跟他認識？」白月來到林夏身邊。
「對了，你是高級文明的神將，是否直到如何解除魅惑之術？」林夏滿懷希望地望著白月。
「這還不簡單。」白月抬起電流亂竄地手掌，「給他電幾下，清心醒腦就行了。」
「此法或許可行，然，此處有妖人作祟，救了此人，卻再難追查。」嬴政說道。
鄭生生此時模樣十有八九跟明日的什麼佛會脫不了干係，林夏自詡不是救世主，也懶得管這些破事，只想救醒鄭生生，再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回市裡看兒子。不知為何，雖然只有今天一天沒見到兒子，卻感覺個把月都沒見兒子了。
「管他什麼人作祟。」林夏指著鄭生生，「美女將軍，電醒他。」
「不可。」林夏脫口而出，「在寡人的神州大地之上，豈能由此等妖人禍害百姓，今日必須順藤摸瓜解決此人。」
白月剛想給等電梯上來的鄭生生幾百伏特電壓醒醒腦，聽林夏瞬間改口，口吻前後判若兩人，心了林夏身體里的意識是何打算。打了個哈欠，說：「那就不打擾了，我回去養傷，其他的你們看著辦。」
說完回房間去了。
林夏拗不過嬴政，跟著鄭生生進了電梯，林夏望著鄭生生，鄭生生望著電梯門，電梯向一樓落去。
兩人相對無言。
「小子，愣著作甚，還不跟他套話。」嬴政催促。
「怎麼套，他會回答你被誰控制了么？」林夏回復。
「朽木不可雕也，跟他套近乎可成。」嬴政嘆了口氣。
「兄弟，看你僧衣打扮，佛珠轉動，可是佛教會員？」林夏自然熟地摟著鄭生生。
「阿彌陀佛。」鄭生生念了一句佛號，「我乃佛教俗家弟子，法號華圓。」
林夏曾看過鄭生生的佛教俗家弟子證，法號的確是華圓，說道：「這麼晚了，華圓禪師這是要去普度眾生？」
鄭生生目不斜視地說：「佛陀今晚喚我前去開法眼。」
林夏假裝很感興趣：「這麼厲害的嗎，大師看看我跟著你去是否可一同開法眼。」
鄭生生看了林夏一眼，說：「你六根未盡，容易著相，法眼難開。」
林夏嘆氣著說：「可惜了，我聽聞明日有個佛法盛會，特意趕來，看看那位高僧可否為我的人生指點一二，看來無緣了。」
「未必。」鄭生生口風一改，「萬物皆可成佛，哪怕是一張紙，一棵樹，都可以成佛，更何況你，你有此心可跟著我去，有沒有佛緣就看你的造化了，即便沒有，聆聽佛理對你毫無壞處，只有好處。」
電梯來到一樓，兩人還沒出酒店，林夏的手機響了，是鄭生生的老婆段小月，奇怪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剛接通就聽段小月大發雷霆：「林夏，你要是見到了鄭生生，告訴他他再不回來這婚就離了，他要成佛入魔隨便他，兒子也不用他管，愛怎麼地怎麼地。」
「啊，這，好好，我見到他一定轉告，勸他趕緊回去。」林夏回應著掛了電話，「老鄭，段小月找你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你瞎折騰什麼。」
鄭生生念了句佛號，說：「老婆孩子都是我成佛之路的羈絆，遲早有一天他們會懂我的。」
「現在看此人並非中了魅惑之術，而是被洗腦，他的思想和認知都被他的執念控制了。」嬴政說道。
「如此你可有辦法弄醒他？」林夏問。
「無法，除非他幡然醒悟，改變認知，否則無法可救。」嬴政說。
「您是一統天下的秦始皇，見多識廣，本領通天，怎會沒有辦法。」林夏開始溜須拍馬。
嬴政笑了幾聲，說：「你小子還算有點眼力勁，辦法雖有，然，得有機緣。」
「什麼機緣？」林夏追問。
嬴政緩緩道：「你可知寡人為何焚書坑儒。」
林夏說：「歷史課學過，簡而言之百家思想無法統一人心，人的想法太多對治國無益。」
「沒錯，寡人大統初成，六國學術龐雜，教派多不勝數，這些教派多是些宣傳禍國殃民教義的門派，但凡有些許學識的人，都被他們拉入教派進行洗腦，很多學子因此變得是非不分，更有的人大肆質疑皇權，認為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哼，若沒有寡人雄韜武略一統天下，結束連年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他們何來的太平日子。」
「但凡被寡人坑殺的學子，都是些冥頑不化之徒，他們的心智已被蒙蔽，認為自己做的事信仰的教義都是對的，他們卻不知如此下去，必然江山動蕩。再者，當時的妖界對人間界虎視眈眈，攘外必先安內，寡人若是婦人之仁，民心晃蕩，只會給妖界可趁之機，為了黎民百姓，寡人只好殺一儆百，以震天下！」
「妖界？」林夏心中動容，「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小子，很多戰爭都是妖怪挑起的。你如此反應，難道沒見過妖怪？」嬴政心下奇怪，反之又想，妖怪可以化為人形，普通人無法分辨，這小子之前肉體凡胎，身邊有妖怪定然不覺。
兩人跟著鄭生生一路向東南出了暮林鎮，一條平趟的水泥路插入林間，每隔幾十米就有一根路燈，燈光明亮，照得整條路明晃晃的。很多人陸續聚集，有男有女，一半左右的人穿著寬鬆的僧衣僧褲，掛著佛珠，三五成群，相互之間有說有笑，都向著碧葉寺走去。
林夏雙眼紅藍光點忽隱忽現，他掃視了周圍所有人，嬴政的真眼術莫說普通妖怪，就是妖王幻化的人形，都能一眼看穿。如今林夏因禍得福吸收了煉神鼎內的陰陽二炁，已是脫胎換骨，似乎達到了真神級的境界，修真基礎強過當世所有人，日後若能有所悟，必可飛升神界，實現自己永生不死的夢想。沒想到寡人努力了一輩子，陰差陽錯成就了這小子，難道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想到此不免有些戚戚然，忽而想到了什麼，心中已有了主意。
「寡人的真眼術掃了一圈，這些都是普通人，有機會寡人抓個妖怪給你開開眼。」嬴政頓了頓，「不過，這些人都沒有中魅惑之術，看得出他們都為信仰而來，你的朋友為何識不得你？」
「難道他識裝的？」林夏回想過往，「每次他跟我大談特談往生成佛，各種神通，我都懟他，也許我才是他成佛的最大絆腳石，於是選擇性忘了我，可早上他還跟我論了一次佛，而且我借了他的車，這老小子肯定裝瘋賣傻。」
說完朝著鄭生生屁股一腳蹬了上去，鄭生生被蹬了個嘴啃泥，破口罵道：「林夏你是不是瘋了。」
林夏哈哈笑著說：「老鄭演技可以啊，我還以為你被邪魔外道奪了魂魄，正愁如何救你，但看周圍的人都神智正常，一試你果然裝失憶。」說著拉起鄭生生。
鄭生生瞥了林夏一眼，說：「你常常與我唱反調，今晚我們有一個洗禮佛會，才裝作陌生人，就怕你跟我唧唧歪歪，影響我的功德。」
其他人見兩人只是打鬧，都各顧各的向碧葉寺走去。
「哥們必須說說你。」林夏隨著鄭生生向前走，「不就一個破會，你跟段小月好好說說，弄得她想離婚，何必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鄭生生望著碧葉寺寬敞的大門，「總有一天她會理解我的，這輩子她不理解，下輩子由我來度化她，讓她跟著我成佛。世間的一切都是苦，因苦而生，因苦而滅，不用執著，走吧，來都來了，進去參觀我們的開眼盛會。」
此時月上樹梢，夜風徐徐，樹林沙沙作響。碧葉寺門口守著兩名和尚，參與此次夜間開眼盛會的信徒依次進入。到了門口，兩名和尚先是念了一句佛號，接著要求出示證件。
鄭生生將俗家弟子證交給他倆檢查，倆和尚在門口掛著的大燈下翻了翻，將證件還給鄭生生，示意他可以進去了。林夏想著來都來了，進去聽聽你們如何給人洗腦，也算學點辯論技巧，卻被攔了下來。
原來此次夜會只有信徒才可參與，難怪這麼晚開什麼開眼盛會，原來另有因由。
「罷了罷了。」林夏朝鄭生生擺擺手，「你去吧，我反正對你們成佛之道沒有興趣，車子過兩天還你。」
有林夏在身邊，這種場合鄭生生亦覺不妥單，-畢竟不是同路人，於是進了碧葉寺。
林夏往回走了一段路，忽聽嬴政說：「先別回去，進去見識見識，寡人道要看看這個佛教有何過人之處，竟吸引這麼多信徒。」
沒等林夏反對，操控著林夏的身體鑽進左邊的樹林，路上的信徒只道這人要小解，並沒有往別處想。林夏來到碧葉寺朱紅的圍牆外，他只覺足底爆起一股氣流，整個人螺旋串飛而上，眨眼間已高過三米高的圍牆，接著雙足虛空連踏，整個人騰飛而出，落在一座偏堂的屋檐上。
這一連串動作一氣呵成，林夏能感覺到全身經脈真氣流轉，整個人似乎與徐徐的夜風融為一體，想飛到哪只憑自己心之所向，與白日背著白月跨越狂蹦迥然不同。
這似乎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
此處黑燈瞎火，瀰漫著一股油煙味，應是廚房。嬴政見不遠處燈火通明的殿宇，眾人應是去往那裡才是，當下沿著屋檐輕身飛掠，過了幾個房頂，落入地上，拐了三個彎就來到碧葉寺正殿的廣場。人們三五成群繞過正殿，進入後山的會議室。
林夏遠遠瞧見鄭生生，追了上去。鄭生生很是納悶：「你怎麼進來的。」
林夏說：「我說我虔誠向佛，他們就放我進來了。」
「難道你突然悟了？」鄭生生不相信。
「悟了悟了。」林夏摟著鄭生生地肩膀敷衍。
林夏隨著鄭生生繞到正殿後，一個二十來歲穿著牛仔褲白色T恤的年輕人從廣場暗處緩步而出，混入信徒中，也跟著來到了後山的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