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物超所值

衝突一觸即發。

歐米伽背後的人們緊張不已，儘管風暴並未籠罩他們，但是眼前天災般的景象著實駭人，沒有人親眼目睹過如此恐怖的場面，他們害怕僅靠牧師一人無法抵擋住惡魔。

「不用害怕。」

歐米伽輕輕敲打手中厚實的書面，風暴頃刻間煙消雲散，只留下股股強風在室內回蕩。

「只是擾亂人心的幻想罷了，他沒有沒能力引發如此規模的天災。」

伎倆被看穿，但海盜船長並未惱怒，他咧開嘴難得地笑了起來，本就猙獰地面部被映照得更是詭異恐怖。

他並未多言，果斷地拔出腰間別著的燧發手槍。

極短的時間內已發生過數次碰撞，但海盜船長驚奇的發現，自己過去無往不利的異能這時像是突然失控了般，對眼前的牧師毫無作用。

「你很特殊……」

幽蘭的火焰從扳機燃起，瞬間包裹住了整個槍身。

不需要填裝，火焰即是彈藥。

「如果這一槍無法傷害到你，那我自會退去。」

肆意的強風突然停止，整個安全室恢復到了之前那般寂靜，但強大的力量壓迫著所有人的身心，就連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

歐米伽意識到，這是海盜船長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他不願與歐米伽糾纏浪費太多時間，而是選擇一槍定勝負。

了悟這一點后，歐米伽卻沒有上前打斷，他說到：「你的力量非常奇特，不如說你本身的存在就是個特異點。窒息，深墜，你不像是惡魔，更像是詭法師。」

「還是說特殊的是那位漁主，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讓你能掌握大海。」

比起提問，歐米伽更像實在自言自語，他似乎忘記了眼前還站著一位即將發動攻擊的對手，自顧自地思考起來。他不指望海盜船長能回答自己提出問題，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位深海惡魔恐怕並不清楚那位給自己帶來力量的漁主有多大的偉力，甚至不明白漁主賜予了他多夢強大的力量，他只能依照自己淺顯的見識來運用這股力量。

就像是將一枚炸彈放在一個孩子手上，他只會把炸彈當磚頭來使。

「看來你對自己的力量十分自信。」

海盜船長發現了歐米伽的漫不經心，他繼續說：「漁主所作的事情非常簡單，我支付代價，漁主給予力量。」

子彈的出膛悄無聲息，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彷彿整個室內空氣中的水分都被抽取地一乾二淨，口乾舌燥，肌膚乾裂，無法抑制的饑渴躁動著人們的心神。

子彈是一滴包裹被幽蘭火焰所包裹著的水珠，僅是直視就能感受到那與體積不符的巨碩質量。它的移動並不迅速，但是與之同行的是難以反抗的壓制力，就連彎曲手指都無法做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子彈射過來。

那滴水珠中彷彿藏匿著一片海洋，肆虐的天災再次在其中演現。

再現的異像終於打斷了歐米伽的思考，他望向那滴朝向自己射來，被幽蘭火焰包裹住的水滴。

「原來如此。」

他心有所悟，匯聚起力量，對抗著那股影響著自己行動的壓制力。

僅僅是變得有些遲鈍，像是行走在泥潭之間。

「你擁有一個狹小的世界。這便是漁主賜予你的力量。」

沒人想到歐米伽現在還有閑心思與對手聊天，如果被那發子彈射中，哪怕是這艘貨船都將被擊碎。

這是被灌輸進大腦的意識，

是他們所感知到的「事實」。

子彈即將射中，旁觀的人都屏住呼吸。

海盜船長一臉嚴肅的看著歐米伽，他因為感受到了某些靈感，靈性的直覺告訴他現在正是時機。

是什麼時機？

正當他想要深入探尋時，某種牆壁隔絕了他的靈感。

這並不常見。

他預感到了某種危險，但是他並不打算因這股虛無縹緲的危機感而拋下漁主的意志。

「你應該趁著剛才子彈射出的機會趕緊逃跑。」

海盜船長從靈性漫遊中被驚醒，他注意到那發子彈不知道何時，已經命中了它的目標。

他的表情不再平淡，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抑制的震撼與驚愕。

「這不可能！」

他發現，那發蘊含著雷電與風暴的水珠正被歐米伽輕輕捻住，幽蘭的火焰不知何時已經被熄滅。

歐米伽攤開手掌，任由水滴滾入自己的掌心，看上去無比乖巧，但是那股危險的氣息依舊難以抑制。他知道，如果脫離自己的手中，這滴水珠瞬間便會爆發出龐大的威能，甚至能覆蓋這片海域數天。

「本來想好好研究一番，看來沒有這個機會了。」

歐米伽皺起眉頭，將手掌握緊，手中的水滴被徹底粉碎。

室內於是不再乾燥，那股極渴感也不復存在。

每人想到歐米伽竟有如此偉力，在他們眼中，歐米伽的行為不亞於有手掌接住了一枚火炮。

而海盜船長心中更甚，他比所有人都知曉那發子彈的威力，從未有人能毫髮無損，跟別提將其捏碎，甚至輕而易舉。

這一瞬間海盜船長產生了退卻的念頭，他的身影逐漸化作虛無，正如空氣中的水氣一般，即將無影無蹤。

但歐米伽突然看向了他：「我還是對你很好奇，恐怕得讓你陪我做會兒研究了。」

說著，他攤開了手中的書籍，厚重的書面被翻開，閃著微光的書頁如同風中的落葉一般飄舞起來，最後粘在安全室內的各個牆壁上。

原本化為虛無的海盜船長彷彿被一隻手從虛空中強行拖拽回來，重新化做實體。

「你留不住我。」

他並未恐懼，他知曉自己必將離開，因為背後有一股無法違抗的偉力正在催促著他，讓他趕緊到達身前。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一點，歐米伽停止了他的力量，散發著微光的書頁也一一返回到那本厚重的書中。

「不知何時我才能親眼見到漁主一面？」

歐米伽已知曉這股偉力的源頭。

而海盜船長也並未吝嗇一句回答：「很快就會了。」

「漁主不會輕易放棄想要的事物。」

歐米伽露出微笑，摘下頭頂的禮帽，彷彿向著海盜船長背後的無盡虛空鞠了一躬。

「那麼，代我向漁主問好。」

「現在，還是請你們先閉上眼睛吧。」

最後這句話是向著身後的人們說的，蘊含著安寧與柔和，讓他們不由自主地便採取了歐米伽的建議。

隨即，一股陰濕的氣息噴涌而出，無法形容的物體包裹住了海盜船長的身軀，僅是出現了一瞬間，便讓整個狹小的空間充滿了混亂與瘋狂。

即使是閉上了雙眼，但人們還是被其影響，思維陷入泥潭，紛紛摔倒在地。

而沒有生命的桌椅也無法逃脫其影響，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被扭曲至詭異的形象。

歐米伽嘆了口氣，臉上的和藹也染上一絲無奈。

溫暖的光亮驅散了殘留著的混亂，但是已經被扭曲的事物無法還原，倒在地上的人們恢復了意識，他們互相攙扶站起身來，並失去了剛才的記憶，並不知曉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那些彆扭曲后的桌椅仍會大腦隱隱作痛。

「這幾天你們可能會做些噩夢，不過不用擔心，只是一點無害的後遺症，畢竟你們剛才間接感受到了某個無上存在的氣息。」

歐米伽上前攙扶著他們，幫助他們重新站穩，而他的後半句話也被現實所曲解，並未被他們聽清。

這時，門外傳來了齒輪轉動的聲音。

大門被打開了。

沃爾夫帶著他標誌性的大鬍子來到了安全室的大門前，他意識到了海盜那看似無意義送死行為的問題所在，帶著幾個人手趕到了安全室。而當他達到的時候，大門無論如何都無法被打開，直至剛才他們才成功。

「哈，看來你們都安然無恙……卧槽，這是什麼情況？」

本來看到所有人都沒有受傷的痕迹，沃爾夫心裡還鬆了口氣，可是一轉眼，他便發現安全室內的許多物品已經失去了它們原本的模樣，就像是被送進鍊鋼廠重鑄了一番，並散發著危險詭異的氣息。

…………

「原來如此，我已經完全理解了。」

沃爾夫用手臂拄著下巴，聽完船員的解釋，在歐米伽和桑切斯的補充下，他了解了事件的全部經過。

他看向桑切斯一家，艾莉西亞正在照顧兩個孩子，雖然他們並未受傷，但是因為年齡較小，精神較為脆弱，還尚未在那股偉力的衝擊下恢復，雖然歐米伽為他們施予了祝福，但是還是得睡一會兒。

而接下來就是讓沃爾夫更頭痛的地方了。

安全室內的設備已經全部報廢，雖然歐米伽凈化了污染，不會讓人看上去就頭暈眼花，但是奇形怪狀的桌椅肯定是不能再用來休息了，不過這倒是好解決，沃爾發已經想好了，靠岸后就找渠道將它們都賣出去，就說是出手與某個不願透露姓名的藝術家，如果運氣好倒是能賺一大筆錢。

對於這方面歐米伽甚至還發表了自己的意見，他認為可以稍微透露出某些關於「漁主」二字的描述，讓那些知曉漁主的狂信徒高價購買。

畢竟這些東西確實有些邪門，讓私人買家買回去了也不太安全，不如賣給狂信徒們，他們也樂意。

最後沃爾夫走到了貨箱前，儘管外表已經被扭曲，但是箱鎖還是盡職盡責的履行著它們的職責。

沃爾夫只能讓船員們將鎖全部撬開。

「早知道就把這些貨全放在甲板上了。」

沃爾夫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祈禱，他打開箱子的時候甚至不敢正眼看去。

下一刻他震驚了，儘管箱子已經不成正形，但是裡面的貨物卻完好無損。

「這真是……意外。」

一旁的船員感嘆道，沒想到貨物完全未受影響，香料盒仍完好無損，只是最外層的木箱被扭曲了而已。

沃爾夫嘖嘖稱其，他拍了拍一旁船員的肩膀，忍不住說到：「我就說買好一些的貨箱准沒錯，質疑我的人呢？還說我企圖找借口拖欠工資！」

歐米伽看著貨箱陷入了沉默，在思考了一會兒后說：「可能這貨箱是某種象徵。」

沃爾夫好奇地問道：「象徵？那是什麼。」

歐米伽蹲下身在，仔細的觀察著貨箱：「貨箱，用處是運送與保護貨物。而這種概念被某種魔法所實質化，於是被放在裡面的貨物無論外界發生了什麼，都不會被影響，即使是那股會擊穿事實的偉力。」

沃爾夫又嘖嘖稱奇：「原來如此，魔法真是神奇，確實是物有所值。」

用魔法來解釋讓眾人都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是這並不簡單，能夠將概念實質化的魔法可謂是極為稀有與困難。

而且古老。

在歐米伽的記憶中，很久以前的荒蕪時代確實有過這種力量，那甚至無法稱之為魔法，只能用偉力代稱，就如同漁主的一次間接泄露出的氣息一般，能與整個宇宙相抗衡。

他發現了木箱上某種成規律的圖案，好似一類符文，明明是被雕刻在木箱上，卻未隨著木箱的扭曲而改變形狀。

歐米伽並沒親身經歷過那陣荒蕪年代，他只是從書籍以及某種不起眼的線索中洞察到了某些事實。所以他並不確定這些圖案與那些力量之間的關聯。

但無需置疑，能抵抗漁主的污染，這正是某種偉力。

他將自己的猜想告訴了沃爾夫，而沃爾夫也接受地十分迅速。

沃爾夫並未某種頑固不化的人，四處的遊歷讓他有著廣泛的見識，據他所說他過去也經歷過數次超凡現象，這並不少見，可謂是海上時常發生的事情了，所以這次他們面對「幽靈海盜」的時候表現出了極為有序的素質。

在得知箱子的奇妙力量后，沃爾夫感嘆道：「牛逼！」

然後決定以後大批量的訂購這家公司的貨箱，以免今後再次遇到這種事情。

雖然有點貴，但是物超所值。

這是沃爾夫船長的原話，但是他的船員們好像並不認同這一點，依舊認為貴的那一部分是船長挪用了他們的工資支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