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梁海陽到東方修車廠里工作的第一天，下午就被我小舅子小東帶到了那個新租下的精緻小院里。

那房子也讓他看花了眼，還以為房子是我小舅子的，帶自己來是為了讓他幫忙幹什麼活或者搬什麼東西的。待他弄明白是讓他住在這裡時，開始時不信，後來就著急了。

「老闆，您為什麼讓我住這兒？我怎麼不能跟同事們一起住宿舍？」

小東沒想到胡露露會一直不現身，讓新工人住這麼好的房子確實也不合常理，他再圓滑世故也沒法把這個慌給編圓了，最後只好說這房子是他自己的，因為廠里宿舍沒地兒了才讓海陽來住，同時幫他看房子。

海陽堅決不同意，後來說急了，他就把小東晾在那座豪華小院里，自己跑回修車廠去了。

他是過慣了集體生活的人，只半天功夫就跟修車廠里的工人們混得挺熟。他背著行李回到修車廠大院里，找到工頭去求助。

工頭對小東和胡露露說好的事一無所知，他也是個熱心腸，當即帶著海陽去庫房裡翻找，搬出來一套拆散了的上下鋪鐵架床來。

宿舍其實還有空間，工頭又叫來幾個工人，小夥子們三下五除二就幫海陽把床支了起來。

海陽跑回去以後，小東就一直在給胡露露打電話，可是她要麼不接，要麼應付兩句就掛斷了，不知道在忙什麼。

所以等小東滿腹疑惑地回到廠里時，海陽都已經在鋪床了。

晚上，當他躺在那張下鋪睡覺、上鋪放東西的床上，同屋的工人們鼾聲四起，他心滿意足，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

可是在辦公室里，小東卻坐立不安。胡露露說好的錢沒有送來，先給的訂金還不夠交房租和押金的，小東還墊了不少。

他給我打電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也是一頭霧水：」你問我我問誰去？我給她打電話也不接，你先等等。「

掛上電話我心想，這個胡露露也太不靠譜了。

不過有一點倒挺讓小東滿意，沒過幾天，他發現海陽的修車技術確實挑不出毛病，活兒幹得非常漂亮利落，和其他工人也相處得很好。廠里有了海陽這股新鮮血液的加入，好像變得更加欣欣向榮了。

胡露露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兩個星期以後了，她瘦了一圈，黑了一個「灰度」。

那時候她爸終於被從icu重症監護室里推了出來，是的，胡志彪又一次幸運地逃脫了死神之手。他中風了，就是西醫說的急性腦血管疾病腦卒中。

有人說胡志彪這次中風是被胡露露和梁海陽的事氣的，我對此不以為然。健康的人都可能毫無徵兆地中風，更何況已經病得說話都不利落的胡志彪呢？象他那種危重病人，生死早就只在須臾之間了。

但是實事求是地講，那幾天胡志彪的情緒肯定不好。

從海陽被老趙「抓住」那天開始，發生了很多胡露露不知道的事情。

當老趙把海陽安置在老鄉的貨運站里后，出來就打電話告訴了胡露露。胡露露一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晚上才讓老趙把她送到貨運站和海陽「談判」。

老趙在這之後卻把事情告訴了英瑩，當然只是他知道和目睹的部分。

第二天上午，胡露露又出門了。

英瑩和保姆像平時一樣，用輪椅推著胡志彪下樓曬太陽。但是那天他們沒去花園，英瑩指使保姆去買菜，而自己推著輪椅去附近的餐廳要了個單間，過了不一會兒，老趙就誠惶誠恐地趕到了。

英瑩讓老趙把跟她說的再原封不動地跟胡志彪說一遍，事情太大，她作不了主。

老趙心裡暗罵，他把事情全告訴了英瑩，就是不想由自己說給老闆聽。事已至此，他只求能爭取到老闆最大的原諒。他從胡露露號稱去秦皇島時梁海陽的突然失蹤開始說起，說自己怎麼心急火燎地找了他好幾天。

胡志彪咕噥了幾聲，英瑩翻譯出來：「沒讓你說這個，說我閨女怎麼回事？」

老趙這時已經口乾舌燥，他想了想，如實說了從那天中午胡露露突然現身修車廠，到晚上她再次出現時發瘋似的找梁海陽的全過程。

老趙並不知道，那天下午胡露露曾經回家要給她爸她媽介紹男朋友和宣稱要結婚的事。

最後，老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說可以確實梁海陽已經在老家訂婚了，而且好像這些日子他未婚妻要來北京找他。

把這些信息匯總起來，就能很容易得出一個結論了。

胡志彪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英瑩又問了老趙很多關於梁海陽的事情。而老趙為了爭取一個好態度，就事無巨細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而胡志彪始終沒動。

過了一會兒，胡志彪又咕噥了一聲，英瑩聽出來是：「回家！」

老趙喪眉搭眼地跟在輪椅後面，問怎麼處理梁海陽？可是再沒人理他。

胡志彪到底如何看待女兒的這件事？可能他現在的語言能力已經很難表達這麼複雜的情緒了，就算有英瑩的翻譯也難。

在英瑩眼裡，給丈夫養好病是天下最重要的事，所以儘管她很想去跟胡露露大鬧一場，卻不得不忍住。因此雖然胡露露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的家裡卻暫時安靜如初。

胡志彪和英瑩都缺少調教女兒的能力，他們不情願地發現女兒長大了！女兒竟然已經二十多歲了！女兒竟然都有男朋友了！女兒的男朋友竟然還跑了！

再然後的事情就不用贅述了，海陽在貨運站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第一時間告訴給老趙，然後老趙馬上彙報給英瑩。甚至他去我東方修車廠上班，都有人全程跟蹤。

所以胡露露的那些自以為周密和安全的計劃，自始至終都被她爸她媽牢牢掌握著。可是胡志彪始終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該吃吃該睡睡，英瑩小心翼翼地問過幾次，他都沒有表示。

英瑩度日如年，到了第三天晚上，她叫來了自己的兩個親姐妹們，也就是胡露露的大姨和小姨，三個女人關著房門開家庭會議。

大姨和小姨一聽就急了，她們比英瑩還更不了解梁海陽，武斷地認定他是圖謀胡露露家的財產，欺負胡露露年幼不懂事，騙財騙色！她們只顧在屋裡臭罵梁海陽，卻不知道另一個房間里的胡志彪又犯病了。

當天晚上，胡露露志得意滿地從小東的修車廠回來，一進門英瑩和姨們都警覺得住了口。胡露露去看爸爸，卻看到他已經歪斜地摔倒在地。

幸虧胡露露回家了，如果等她媽和姨們說夠了，可能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這也是後來導致英瑩母女倆經常暴發衝突的主要原因。

這次中風，害得胡志彪在icu里足足住了半個月，才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