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新計劃破產
乘警和列車長都鬆了口氣,胡露露也止住了哭泣,抽泣著問:「真噠?說話算話?」
梁海陽徹底投降:「算話,我要是不同意,我自己也別想回去了!」
胡露露這才放開了他,對乘警可憐巴巴地說:「叔叔,我再也不鬧了,您就饒了我們吧!別抓我們了,行嗎?」
乘警啼笑皆非,他不願意跟小女孩兒糾纏,只對海陽說:「你把你這女朋友或者媳婦兒管好了!要是到終點站前再出亂子,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列車長做出了安排:「你們倆就在這兒呆著,明天早上9點到站,你們也別回原來車廂了。」
胡露露一口答應,她得償所願后嘴就甜了:「謝謝阿姨!您幫我跟那些人說說,想讓我怎麼賠都行!」
事情很快就處理完了,胡露露在「暴走模式」下毀壞的周圍旅客的東西,除了一個充電寶外沒有一件值錢的。她照原價賠了那個充電寶,別人就只能認倒霉了。
已經是除夕前的最後一天,火車從華北平原駛入崇山峻岭,但是從車廂里往外望去卻只能看見無邊的黑暗,但是這黑暗再黑也不如海陽的心情黯淡。
胡露露蜷縮在座位上,舒服地依偎在海陽的懷裡,無憂無慮、心滿意足地酣睡著——畢竟大鬧了一場,還是相當耗費體力的。
海陽像抱著個孩子一樣摟著她,但是他的那個摟法只是為了不讓胡露露滾落在地。他現在寧願這趟火車永遠開不到終點,因為他不知道終點有什麼在等待著自己。
海陽想起了幾個月前,自己和胡露露剛在一起的時候,也想起了他們從密雲的那個度假山莊坐長途汽車返回北京市裡的路上,胡露露也用和現在幾乎一樣的姿勢趴在他身上酣睡,他也同樣麻木,同樣對未來毫無期望。
海陽是否已經看透了宿命呢?
他到今天為止的宿命就是任由胡露露擺布。
再過十幾個小時,他將面對望眼欲穿的家人,他還欠著他爹一頓因為退婚而必須接受的責罰。
另外,前未婚妻李艷芝她們家為了在鄉親面前找回被退婚而傷及的臉面,還很有可能利用這個機會上門再叫罵一番。這些事本來就已經讓海陽的心糾結成一團亂麻,現在更是雪上加霜。
胡露露最喜歡無理取鬧,沒事兒的時候她閑得發慌還要無中生有呢,更何況有這麼多熱鬧可看!她看到這些會做什麼反應呢?海陽不敢往下想了。
天快亮的時候,餐車裡開始有人走動。胡露露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看海陽,發現他的雙眼充滿血絲,就討好地問:「老公,你睡沒睡會兒啊?」
海陽推著胡露露的後背把她扶起來,然後坐到她對面,很鄭重地說:「露露,咱倆商量個事行嗎!」
胡露露現在心情大好,她嬉皮笑臉地說:「行!你說吧!你說什麼我都答應。對了,你們那兒規矩多,是不是你們家的新媳婦進門得磕頭啊?那沒問題,拿大頂我都干!哈哈哈哈!」
「磕頭」是胡露露從修車廠的其他工人那裡聽來的,其實人家說的是大年初一,小輩給老輩拜年時磕頭的禮節,在中國的廣袤大地上,很多地方仍然保留著這樣的習俗。至於新媳婦用不用磕頭,那就因地而異了。
可是再說了,胡露露也不是新媳婦啊!想必還沒進門的女朋友是不用磕頭的。
梁海陽卻一點沒笑,他小心翼翼地說出了他琢磨了半宿的計劃。
「我想,咱倆還是別回我們家了,你別急,我也不回了,咱倆都不去了。我保證明年我一定帶你去!下一站不管是什麼地方咱倆都下車,然後不管是坐火車還是坐汽車,咱倆立馬回北京。」
「你不是想去旅遊嗎?咱倆一回到北京,馬上開車出發!你不是想去海南島嗎?咱倆這回自駕開車去!咱們車好,以我的技術一兩天就能開到。咱倆在海南玩一個禮拜玩夠了再往回開,一邊走一邊玩,這一路好玩兒的地方多著呢,正月十五准能回到北京。對了,你不是喜歡吃好吃的東西嗎?咱們玩一路吃一路,過一個舌尖上的中國和輪胎上的春節......」
海陽難得一次這麼長篇大論地「演講」,難免啰嗦,而且他越說越沒有底氣,越說聲音越小,因為胡露露一直沒有打斷他,也出乎意料沒有沖他吼。
胡露露坐在對面歪著頭怪有意思地看著他,臉上掛著在他看來很「詭異」的笑容。
海陽強努著把想說的話說完,見胡露露沒有任何反應,就小心翼翼地問她:「露露,你別不說話呀!你覺得我的計劃怎麼樣?」
胡露露低下頭,把一隻手舉到頭頂,豎起大拇指,沖著梁海陽上下晃,一邊晃著一邊說:「佩服佩服!為了不讓我去你們家,你寧肯自己都不回去了!」
然後她抬起頭來,非常誠肯地對海陽說:「老公,你的這個計劃真的挺好的,我同意一半。」
梁海陽大喜過望,說:「太好了!你同意就行。你要嫌開車去海南島太遠,咱倆就在北京呆著,逛廟會!逛夠了就去泡溫泉,你不是最喜歡泡溫泉嗎?咱倆泡個夠!乾脆!咱們還去密雲的那個度假山莊吧!」
他說完站起來活動腰腿,他被胡露露趴在腿上壓了一宿,半邊身邊都僵硬了。
胡露露很輕鬆地擺了擺手,說:「不不不,還是去海南島。」
「咦?你不是說你只同意一半嗎?」
「我的意思是,到了下一站,你一個人回北京,我不回,你一個人開車去海南島,我不去。咱們是兩個人,只有你一個人去,這就是我說的同意一半。」
「啊?你不去?那你去哪兒?」
胡露露裝著很奇怪的樣子問:「我當然還去你們家啊!沒人跟你說過嗎?沒你告訴過你,姐姐我這個春節哪兒都不去,我只去你們家嗎?」
海陽呆立著一動不動。
胡露露這一覺睡得很好,跟昨天晚上判若兩人。
「梁海陽,你趕緊收拾收拾吧,把你要帶回北京的東西全揀出來,一會兒到了站麻煩您幫我叫輛計程車,再幫我把這些箱子什麼的都裝車上,我代表你給咱媽咱爸咱姐咱姐夫和咱外甥們送年貨去!你就放心回北京吧!」
「到了北京你直接開車去海南島,幫我給海南人民帶個好兒去!回來別忘了給我帶點大椰子、大榴槤、大菠蘿蜜......哎,不對!你反正也到天涯海角了,乾脆別回來了,就到海邊找個絕對撈不上來的懸崖,踩死油門往下沖!那車我不要了!反正我開著也太大!」
海陽的心徹底涼了,拔涼拔涼的。他慢慢坐下來,過了半晌,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以為那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你自己怎麼去我們家?你又不認識我們家在哪兒。」
「那就不用您操心了,你們家住哪兒我清楚得很!你來我們家上班第一天就交了身份證複印件,你忘啦?除非那上面的地址是假的!」
海陽仍然沒死心,因為他知道胡露露的腦子不太可能背下那麼長的地址,所以試探她:「那你是帶著複印件呢?還是把我們家地址抄下來了?」
胡露露突然把臉湊近海陽,惡狠狠地說:「少廢話,臭嘎嘣兒的!老老實實地帶我回家過年!你要是逼我真的自己去了,你們家這年就熱鬧了!別賴我沒警告過你!」
梁海陽像只斗敗了的公雞,終於認了命,低下頭來不再撲騰了。
「坐好嘍!我要睡覺!」露露沒好氣地說,又枕著海陽的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