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亡靈歌姬六
「可我們是黑手黨！」
「這不合規矩！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
宴會，我獨自美麗地深藏功與名，將一切需要發言的事宜都轉交給了太宰治。
這是只有太宰治才能做到的，僅僅只是簡單的提上幾句，不需要刻意的溝通，他就能將一切處理好。如果順應森先生的安排，此時身邊的是中原中也，那就必須自己勞累了。
太宰治隨性地自由發揮，我聽從心裡的聲音不想笑了就冷著張臉，微微揚頭用視線掃過在場的人，將所有人的反應收入眼中。碰上有面色不虞的就對上他的眼睛，多停留幾分鐘。
我讓太宰治代為宣告了一些『不太符合黑手黨』的規矩。
顯然，在座的人都有異議，大廳嘈雜了起來。m.
踏踏——
鞋跟在地面上發出節奏的響聲，我從太宰治的身旁離開，走到放著飲品的桌旁。
怎麼樣才能讓人快速安靜下來呢？
我用手捏住酒杯細長杯柄，將它帶離桌面，視線隨著搖晃的酒液移動。
酒液在杯壁上面轉著圈流動，達到最高的地方時一圈一圈水跡鼓起，停止不動它便沿著杯壁緩緩向下流動,形成一條條液柱。
真是好酒啊。
我感慨地高高舉起酒杯，然後……鬆開。
啪——
碎片四下炸開，暗紅色的酒液流了一地。我露出了今晚人前的第一個微笑，同過去一樣甜美，身上的殺氣卻半點沒有收斂。
「黑手黨還有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之說？」我真誠地問道，「我們難道不是誰的拳頭大就聽誰的嗎？讓你們收斂些別整天打打殺殺的，再打還能打得過港口黑手黨嗎？」
我警告道：「拎不清非要窩裡斗，損害橫濱利益的，自己回去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說是這麼說，黑手黨這幾個字就註定了這些人並不會乖乖聽話，到時候無非又是一些殺雞儆猴的行為。
我跑神地想著，這樣的話以後一定也會有人來找我報仇吧？就像羅拉。
屠龍者終成龍，大約如此。
她的目光平靜而危險，她的嘴唇玫瑰花瓣似紅潤，她的睫毛纖長，她的皮膚如雪，她的裙邊還沾濕著濺起的酒液。
太宰治的喉嚨上下動了動抿著唇，眼底醞釀起黑色的旋渦。隨著血液傳遞到全身的感覺是複雜的，裡面夾雜著煩悶、欣喜、乾澀、畏縮……僅用詞語難以將這種複雜的情緒描述。
人總是會變的。
敞亮的燈光灑下，少女孤身站在那裡，在眾人的注視下凜然高傲地站著，腦海中層次不窮的負面思緒又回來了，拉著他的向下墜去。
角落裡，異能特務課的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宴會上發生的一切。
帶隊的人名叫岸邊健次郎，年紀約摸中年，並沒有什麼遠大夢想。家庭有妻有子有老有少，在異能特務科任職也不過是因為這是他能保證自己一家人生活的最好的工作。
「長官，森百靈和資料上看到的好像不太一樣啊，真的沒有問題嗎？」年輕的普通科員皺著眉顯得有些焦躁，「我們不會又要被上面點名處罰了吧？這回再完不成任務會被革職嗎？」
「可是他們布置下來的任務根本就不合理啊！」另一人小聲抱怨道。
「革職也輪不到你們，好好乾活就是不會有事的，別亂說話多嘴。」岸邊健次郎心理的不安半點沒比手下的少，但是為了穩定其他人的情緒只能是裝作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上面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啊？岸邊健次郎在心裡暗罵，按耐住想要揪起頭髮一根根拔起的慾望。
港口黑手黨現在甚至都開始管起了社會治安，乾脆就讓他們管去得了。
那些其他組織別人的話不聽，港口黑手黨這個□□頭頭的話總不能不聽吧？不遵守也打不過，人家才不會跟你講什麼道理，真這樣發展下去那這日子比之前要好太多了。
但是上面怎麼可能真的讓港口黑手黨把橫濱的統治權就這麼拿了去，那樣的話他們本來就沒剩多少的臉要往哪裡放。
可是。
如果不讓的話，要怎麼做？
岸邊健次郎感覺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上頭嘴巴說說輕鬆，實際在做的可是他們這些沒權沒勢的走卒，他真的做不到啊，但是他還不能說不。
手下訴苦，他得安慰，因為沒有聽話的可以執行任務的手下他的麻煩會更大。家人擔心，他得安慰，因為家裡就靠他一個人撐著了他必須得行。
唉，太難了啊。
岸邊健次郎疲憊的心裡嘆氣，面上還得撐著，在港口黑手黨的大小姐和幹部從宴會中心離開走到一旁時，帶著人迎了上去。
與異能特務課的交涉依舊是由太宰治代勞，他可真好呀，特別是在幫我的時候最好。
我的眼睛亮晶晶的，下一刻沒有克制突然升起來的念頭，往旁邊輕輕一撲掛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太宰治微微一矮身子卸力，有些無奈地看過來，我笑著伸手把他的臉掰正看回面前的那些讓人心煩的異能特務科成員。
「沒事你繼續，不用管我。」我把手收回來重新掛在他的脖頸，白色的繃帶層層包裹著，鼻尖是消毒水的氣味，我動著腦袋蹭了蹭，下巴在肩窩找到更加舒服的位置。
「……感謝貴方對橫濱做出的貢獻，但是將這座城市治理得更好的任務接下來交給官方的組織就好。」岸邊健次郎盡量找著中性的語句將需要傳達的內容拼湊起來，令人意外的是本以為會觸怒對方，但是港口黑手黨這位年幼的繼承人只是將頭轉了過來，神色平靜。
「怎麼個交法？」我問道。
「根據橫濱現狀，我們經過探討與研究，大致規劃了以下目標與章程……，具體實行則是……，」岸邊健次郎背書一樣將東西複述了出來，流利極了就像是在腦海中過了無數次演講稿。
「嗯，挺好的。」我點了點頭。
「可是這些為什麼要對我說？」我用疑惑的眼神看他道，「什麼時候黑手黨還要操心城市治理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