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 亡靈歌姬十五

熱騰騰的咖喱擺在了兩人的面前，老闆回到后廚。

織田作之助看著因為自己的話語陷入沉默中的少年，沒有動作讓用餐的聲音打斷他的思考。

紅髮青年耐心地等待著。

有些問題的答案只能由自己來給出。

如他，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金盆洗手不再做殺手成為一個堪堪溫飽的港口黑手黨底層成員，確實是他經過仔細思考後，才為自己做出的選擇。

這麼反邏輯的決定，如果不是通過自己的思考得出的結論而是由別人來建議的，織田作之助相信自己一定不會聽的。

但也正因為是自己的思考結果，雖然還不能將那本小說續寫，現在的一切他也仍然覺得比起之前更加的好。

可以同友人一起坐在咖喱店一邊享用美味的咖喱一邊談心，可以在酒吧一起吐槽工作，這些都是作為殺手時的他不可能擁有的東西。

紅髮青年留意著身側的少年，他抿著唇一言不發，眉頭微微蹙起像是陷入什麼思維的困境。

織田作之助知道太宰治和自己是不同的。

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直覺系，很多時候行動都會快過大腦。

畢竟有著【天衣無縫】這樣的異能力，短短數秒的時間可不足以讓人進行太多的思考。

但太宰治不一樣，他總是能把事情想的很全面，這既是優點也是弊處。

有時候或許想的太多反而會無法看清一些最簡單的東西。

「偶爾也試試聽從心裡的聲音如何？」織田作之助說道，「不去計較得失，對錯……」

「僅僅是……你想要什麼。」他再次說道。

織田作之助看著少年，其實太宰治心裡應該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用著過去的所謂『正確』的從來都是那樣的邏輯去反駁，否定自己，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的煩悶，無所適從。

口是心非莫過於此，但身體的反應是不會騙人的。

『一個不懂利用資源的傻子。』

『她不需要我。』

織田作之助想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大概是：『她為什麼不來向我求助』，『我憑什麼要主動去幫助她』吧。m.

白色的海浪是悲傷的顏色，風從四面八方吹來聲音低低地像是嗚咽。

太宰治走在港口的岸邊，即使沒有芥川龍之介他依舊能夠將一切處理的很好。

真正讓他感到棘手的敵人，目前還沒有出現過。

至少是現在，他仍然覺得遊刃有餘。

『我想要的是什麼？』

太宰治在腦海中反覆地提問著。

答案只有一個，很簡單，他也早就知道。

當然是……不失去落在手中的星星。

人來人往的黑手黨大樓，檔案室的附近，坂口安吾正面帶尷尬地應付著和他問好的同事。

「坂口，怎麼不繼續在你那小屋子裡關著了？終於捨得出來了？」男人調侃道。

「哈哈，換換氣，換換氣。今天實在是有點太悶了。」坂口安吾皮用手擦拭著並不存在的汗水，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道，心裡想著的卻是自己那間小廟裡裝著的兩尊大佛。

就在幾分鐘前，港口黑手黨的幹部太宰治，客氣地推開了檔案室的大門，緊接著和藹友善地將他從裡面請了出來。

「安吾，出去。」少年的語氣平靜，眼神鋒利地掃過他。

坂口安吾被視線一掃氣勢矮了一截，轉頭又看了眼正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大小姐，內心有些崩潰地自覺離席將本該屬於自己的辦公室讓給了兩位鳩佔鵲巢的『大人物』。

「你怎麼來了？」我迷惑地看向太宰治。

少年自從將坂口安吾趕出檔案室后就沒再開過口，從面上也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腳步不緊不慢地繞過桌子，停在座位一側。

「太宰？」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太宰治只是隨手拿起桌上散著的資料，一邊看一邊點頭，「啊，是這樣啊。」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啊。」

他用手在滿滿的資料上一劃，推出一塊空當，轉過身輕巧地背對著桌子往後一跳，坐了上去。

「小百靈，你是真的想要成為『首領』嗎？」太宰治上身向前傾靠，單手撐住下巴俯身看向我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我皺眉不解，「我當然……」

「當然什麼？」太宰治搖了搖頭，像是真心實意地說道，「要不你還是去武裝偵探社吧。」

「死亡天使的手上也不幹凈，他們仍然容得下你的。」

「你在開玩笑嗎？」我有些聽不明白他的意思，隱隱帶怒，「事到如今，我以為你已經很清楚我的選擇。」

「我也以為你已經很清楚自己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他頓了頓，不留情面地說道，「既然選擇留下，既然真的想要那個位置，那還清高個什麼呢？」

太宰治抿了下唇，身體微微後撤，目光顯得有些空洞，「只是去戰場上轉了一圈，過家家般地殺了幾個人，難道你就以為自己已經融入這個屬於黑暗的世界了嗎？」

「不，你沒有。」他否定道。

「在你的心裡，仍然是看不起這些的。你光明磊落，你堂堂正正，你根本看不上這些歪門邪道。所以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離開呢？小百靈。」太宰治問道。

「我沒有！」我拍著桌子站起來，反駁道，「我什麼時候有說過這樣的話了？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太宰治臉上掛著熟悉的帶著些許嘲諷地笑容，看著站起來的我。

「如果，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港口黑手黨『首領繼承人』，乃至『未來的首領』就是你所想的話，那麼你最應該做的就是利用一切你所能利用的東西。」

他繼續說著，「為什麼不來利用我呢？你手上已經有最好的那一枚棋子了不是嗎？」

「不僅僅是幹部，首領，還有其他的組織，他們也都可以是你的棋子。」

「你應該用盡一切方法更好地去使用他們，威逼利誘，又或是用情感，就像是套住我這般，這些也都是你了不起的能力的一部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只去使用你那兩個根本不頂用的下屬。」

「不過沒關係，不用太擔心你那邊的情況我已經讓芥川龍之介去找他的妹妹了。」

少年說著還做出一副邀功的模樣。

不知不覺間，淚水浸濕了我的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