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逃出生天
求真者基地里頓時充斥著緊張的氣息,一位流竄的自由求真者,單對單情況下誰也拿不準對方有什麼奇怪的道具效果,因此都格外小心。
霍姆斯接過修伊斯少校的身份卡,準備去基地唯一的出口封鎖那位霍姆斯的逃生途徑,霍姆斯想到這不由心頭一樂。他已經從索爾的口中套出了出口所在的位置:出口是最頂層西北角的天窗,需要藉助台階來進出。
這果然是個地下建築,符合了霍姆斯之前在暗道行進時的猜想。
這時候霍姆斯幾乎十拿九穩了,終於稍微放鬆了身體,又感受到了身體因為使用道具而產生的刺痛感,但他仍舊步履匆匆地趕向出口,不敢做半分停留。
終於,霍姆斯看見了頭頂上花紋繁複,似有求真者力量的天窗,小心的順著台階上去,用修伊斯少校的身份卡打開了天窗,一臉從容地走了出去。
當霍姆斯環顧四周,一隊軍銜為中士到士官長的軍人向他齊刷刷敬禮,霍姆斯予以回禮。如他所料,天窗之上是希納南丁救濟會的軍隊駐紮地,這裡駐紮著為數不少的軍隊,守衛著求真者的基地。
霍姆斯板起面孔,裝成一位嚴厲的不好說話的中尉把皮靴踏得咔咔作響,沖那隊軍人之中軍銜為士官長的隊長說到:
「修伊斯少校要求我前往密雲湖區域,有緊急事務需要處理,這是他的身份卡,請幫我轉交給修伊斯少校。」他拿出一張身份卡,交給那位士官長,士官長接過修伊斯的少校身份卡,仔細察看后發現正是修伊斯少校的身份卡,就放下了心。
霍姆斯從軍隊駐紮地走出去,在茫茫的雨幕中,身影迅速消失在這隊軍人的視界中。
「果然是十分緊迫的任務,中尉甚至沒有打傘,不知道密雲湖又出什麼事情了。」
庫姆士官長看著那道急匆匆的身影,把修伊斯少校的身份卡裝入口袋,感慨到,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那張修伊斯少校的身份卡可是貨真價實的。
霍姆斯一路上沒敢回頭,他判斷著方位,看見了那巨大的救濟會園林便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
進了園林,他迅速在一棵粗大的希納樹后隱蔽下來,把那鑲著真龍的帝國軍帽扔在了泥濘的草地上,撕掉上尉軍服上數量眾多的裝飾品,讓這軍服看起來只是一套簡單的仿軍裝。霍姆斯裹緊索德萊克送他的,豎起了領子,蓋住軍服。
準備好這一切,霍姆斯剛想邁開步子,突然看向自己的腳上,那雙輕暖柔和的黑色上尉軍靴,他思考了一下,又把腳踩進泥濘的草地里,那軍靴馬上被雜草和泥水污染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這很符合霍姆斯此時的身份。
霍姆斯裝作大多數求救者失魂落魄的狼狽樣子,混雜在他們之中,垂頭喪氣,踉踉蹌蹌地走出了救濟會的園林,走向索德萊克看守的北門,他要去向索德萊克簽退,這並不會為索德萊克帶來麻煩,因為他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正確地履行了救濟會的程序而已。
索德萊克看見霍姆斯的狼狽樣子,有些驚訝地想:
「失敗了?這可是個少見的事。」
四周都是守衛,他忍住了詢問的衝動,讓霍姆斯在自己的手冊上按了一個手印,便放霍姆斯出去了。
看著霍姆斯披著自己送的大襖消失在雨幕中,索德萊克惋惜地搖了搖頭,心中要把霍姆斯拉進希納南丁救濟會守衛的念頭更加強烈了。
索德萊克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的這位好友可能這輩子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了。
多年之後,已經是精英中校的索德萊克想起那在泥土下的那雙漂亮的上尉軍靴,仍然不由得笑出聲。
他也終於想明白當年自己的神秘好友霍姆斯在按手印時,那突然出現的注視著自己的,長久的,深沉的眼神究竟是什麼意思了——那是霍姆斯在向他做最後一次的告別。
旁遮大橋下,老乞丐泰勒穿上希納南丁救濟會運輸車從大橋下扔下來的保暖大衣,看著穿著嶄新大衣的乞丐們七手八腳一臉興奮的圍坐在制暖裝置面前享受著久違的暖和與乾燥,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他捏著大衣口袋裡的四百元錢,悵然地看著救濟會的車輛在雨幕中離開了大橋,豐富的人生閱歷告訴他,他們已經失去了他們的年輕的首領,霍姆斯·極光了。
「他畢竟不是凡人,三年,這小子是時候離開了。」
他站起身來,慢慢的佝僂著身子走進了雨中,他決定去找一個活做,即使是當墓園的看守人,也不再當乞丐了。
「我準備去找個活做,不再當乞丐了。」一個小乞丐一臉興奮的穿著大的可以當被子的不合身大襖興奮向周圍宣告到,「首領一定會為我感到高興的!」
「是的,首領一定會為我們感到高興的。」
乞丐之間,不需要告別儀式,因為他們相信,彼此終將重逢。
一時之間,許多人互相鼓勵著,走出了旁遮大橋底,把制暖裝置留了下來。
因為區區的四百元錢,乞丐們一臉希冀地,格外有力地也要走上生活的正軌了。
…………
霍姆斯此時已經被疼痛折磨和長時間的精神緊繃折磨的筋疲力盡了,可他依然七拐八拐的走進了街道如毛細血管般細密的平民區。
在一座很小的「平民旅館」前,霍姆斯停住了腳。他掏出剛從救濟會拿到的一千元現金,抽出了一百攥在了手心裡,同時又把剩下的深深塞進口袋,他等待了一會,直到那一百元變得不再硬邦邦的像剛從收銀櫃取出的新錢之後,才走進了那座旅館。
由於這場無休止的小雨,旅館一樓所有人的耷拉著眼皮,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
住在這裡的人往往是來回奔波的小職員,他們被瑣碎的事務纏身,沒有人注意霍姆斯奇怪的打扮和明顯造價不低的大衣與皮靴。
「老闆,一間三樓客房,租三天。」霍姆斯打定主意,在這兒躲避三天,直到救濟會的人去執行「掃雲計劃」,搜查力度降低的那天迅速離開希納南丁市,前往其北部的格爾洛恩市,一座更靠近神聖法斯帝國都市圈的城市。
「六十元,你知道,由於連綿不絕地下雨,中上層的房屋更乾燥,更舒適也有很多人願意居住。」
留著八字鬍的精明老闆略微抬高了價格,儘管他的精神狀態有些不對,但商人的本能讓他的邏輯仍舊清晰。
「好的。」霍姆斯把攥在掌心已經一段時間,同時又因為雨水和泥土褶皺的很厲害的一百元放在櫃檯上,在這個老闆眼中這意味著這張一百元是面前這個男人攢了很久才忍心花出的。
「四十元,請您點清。」
老闆抽出兩張五元,三張十元錢小心的點數后遞給了霍姆斯,霍姆斯同樣小心的點數后,接過老闆手中的鑰匙通過吱吱呀呀的木樓梯走上了三樓。
八字鬍的老闆有些失望地看著霍姆斯的舉動,知道又是一個窮鬼,他身上看著不便宜的大衣和皮靴絕對是淘來的維持面子的山寨貨。
老闆又耷拉下眼皮,心中小聲咒罵著這場小雨慢慢睡著了,他特別討厭下雨,這讓生意驟減,讓自己那有年頭的旅館發出木頭腐壞的臭味,這次還讓他同時感到了莫名的暴躁感。
霍姆斯扭動鑰匙,打開吱吱呀呀的房門,走進房間,看見一個不大的有窗帘的窗子,一張普通的0.9米規格的木床和一張鋼製的桌子,他回過身來把房門反鎖,又用剛桌把房門抵上,又關上窗子,拉上了窗帘。
辦完了這一切,霍姆斯身上極度的疲憊終於壓倒了身體的疼痛,他倒向了那張木床,發出一聲沉悶的碰撞聲,連鞋也沒脫就沉沉地睡著了,這時候,他知道一階求真者的身體極限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