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第十五章
開玩笑,這種小問題怎麼能難住他。就算是真的要睡柴草垛,也是他來睡,讓那麼小的孩子睡廚房,那跟欺負人有什麼區別。
被褥拆分開,放在床的兩端,這樣他們就可以各睡各的了。要不是家裡只有一套被褥,其實也不用這樣,兩個被窩就行了。
林哥兒看著季誠得意洋洋的樣子,跟個小孩似的。人家都已經為他做到了這個份上,他也不好意思顧及一些別的了。
他相信季誠不會對他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
季誠手長腳長,他的衣服穿在林哥兒身上長出一大截,就算了袖口褲腿挽了幾圈,穿著也還是不合身。
雖然原主只比林哥兒大了一歲,但芯子卻是三十歲的靈魂。他看著林哥兒跟看自己的親弟弟沒什麼差別,這孩子頭髮枯黃下巴尖尖的,瘦的渾身上下就差皮包骨頭了,瞧著挺讓人心疼,看來把孩子養好是個大工程啊。
這邊兩個人各自面壁,在不尷不尬中漸漸進入夢鄉。
另一邊,梁燁在和郭霖成功接頭之後,迅速乘勝追擊。
羌人們還在大帳里商議是繼續攻城,還是撤退回老家。還沒等商議出個結果,就被人包了餃子。
郭霖作為大昭王朝最優秀的將領,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砍人。他一馬當先,衝進羌軍慌亂中結成的陣型,左擊又突揮舞長刀砍殺羌族士兵。
對於砍人這項運動,郭霖十分熱愛並且極其熟練,所到之處只有他砍別人沒有別人砍他的份。
這些對大昭有著無限憧憬的羌人,怎麼也沒想明白,明明幾天之前他們還是軟綿綿的羊,幾天之後就變成了兇狠的惡狼。
羌人們逃了一宿,大昭軍隊就追了一宿,郭霖和梁燁一直到追到大昭的邊境。
梁燁本以為把羌人們趕出大昭邊境,這場戰爭就算是結束了。可郭霖偏不,他本著凡是做絕的理念,硬拉著梁燁追擊羌人。
時值皇位競爭最激烈的時刻,不論哪一個對皇位有幻想的皇子,都不會輕易得罪郭霖。
梁燁心裡明白,這是在為他找出路。他自己擅自調動大軍,那他下半輩子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宗人府待著了。
畢竟已經成年的皇子都是取得皇帝寶座路上的威脅,弄死一個是一個。
他們一路追擊,一直打到了羌人的腹地。
這回羌人的首領明白了,他們這回算是摸了老虎屁股。在被郭霖和梁燁一通暴揍之後,羌族可汗收到消息著一眾老婆孩子連夜逃跑,游牧民族的騎兵機動性強速度快,同樣的逃跑也快。
最後他們擒獲還沒來得及逃跑的王子六人,大臣十餘人,牛羊馬匹無數。這一丈可謂是大獲全勝。
這一丈打的無比痛快,張勳他們鎮守邊疆十餘年,還從來沒有這麼痛快的時候,他□□的戰馬上栓了十多個羌人士兵的頭顱。仟韆仦哾
「都把這些腦袋收好了,老子這次可要靠著這些痰盂陞官吶,」張勳手裡拎著狼牙棒,對著手下人呼呼喝喝。
「呦,張副將!王爺的屬下裡面屬你人頭收的最多,」一個老兵痞坐在地上笑著說:「分咱們兄弟幾個,給我們也多拿賞錢打酒喝。」
「喝你娘個西皮,老子還要那這些腦袋串糖葫蘆呢,」張勳笑罵道:「你個老小子,別以為我沒看見你搶死人頭。」
這些在西北當了十幾年兵的人,就算返鄉也就只有五兩銀子的安家費,發出來的軍餉大部分也都進了城裡老鴇的腰包,再就是喝酒賭錢,沒辦法如果不享受指不定哪天就腦袋脖子分家了,想要多撈點賞錢也就是靠拿命博來的敵軍人頭。
在敵軍屍體上砍人頭的不在少數,上官們都在西北十分理解這些背井離鄉的苦命人,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你人頭比我多那麼多,」吳青用肩膀頂了頂張勳道:「分我幾個,我老婆快生了,我想給他尋個好點的奶媽。」
「行,那就分你五個吧,」張勳思忖道:「不能再多了,我弟弟明年院試也需要用錢。」
「那我兒子生下來,第一個管你叫乾爹。」
「叫親爹也成啊,」張勳笑嘻嘻地道。
「滾你娘的,」吳青笑罵道:「想要兒子自己生去。」
這些當了多年兵的人,手裡面個個都拎著和他一樣的東西,就是巨木滾釘改良的縮小版,他們熱切的給這個出奇好用的武器起了個響亮的名字「狼牙棒。」
這種武器四面帶釘,它不同於單刃的長刀長矛,在高速對沖的時候能給敵人和戰馬帶來極強的殺傷力。一些腦子活絡的士兵,還往上面裝上了倒刺,每揮舞一下都能帶下來皮肉。
短短几日的時間,狼牙棒就已經在軍中廣泛應用。
「王爺!」張勳行禮道。
「輜重輕點好了嗎?」梁燁問。
張勳道:「稟王爺,輜重都已輕點完畢。」
梁燁看著地圖並未抬頭道:「嗯,知道了。」
這場仗已經打完了,他們現在的位置是羌人的腹地,距離豫州城快馬行軍需要三天。此番又有俘虜和繳獲的牛羊馬匹,三天的時間根本回不去豫州城。
說是大軍其實只有不到兩萬的人馬,未免徒生變故,郭霖與梁燁商議,大軍即可開拔。
「王爺,」張勳咧著嘴巴嘿嘿笑著說:「回去咱把季誠帶著吧,這小子腦子夠用,這狼牙棒太他娘的好使了。」
「多言,」梁燁面色不虞道:「收歸此人的事休要再提。」
張勳癟著嘴「哦」了一聲,他旁邊的吳青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笑著。
「行了,都下去歇著吧,」梁燁看了眼二人,他們兩個跟了自己十年。如果自己下了獄那他們兩個...
「郭大帥,本王此次回京前途難料,」齊王看著吳青和張勳的背影頓了下,說:「他們二人都是驍勇善戰的好手,還望大帥看顧一二。」
「齊王殿下,您嚴重了,此番大破敵軍豫州知府樓榮臨陣脫逃,」郭霖研究著手裡的狼牙棒,道:「總督提督,沒有一個出頭的,難道他們都不知道豫州的重要性?」
「非也,他們之所以對豫州的求助卻視而不見,就是因為西北的大部分兵力都調到京城,怕吃敗仗丟了頭頂上的紗帽而已。」
郭家祖上是大昭開國之臣,出過好幾代文學大儒,到了郭霖老爹這輩就開始棄文從武,祖上的青煙好像是冒歪了,孫子輩了還是沒改回來。
郭霖雖然為人極其兇悍,但長相卻十分俊美漂亮,當年京城裡為他夢繞香閨的姑娘不知凡幾。可這人從小就挑,長得不好看的不與相交,臉上有麻子的不交,人品不好他就更不交了,要是難看點他連句整話一個正眼都帶給的。
京城的世家小姐讓他挑了個遍,這一挑就挑到了年近四十,老侯爺也早幾年也去了,就更沒人能管得了他了。他索性就待在西北不回來了,用他本人的話講『懶得看,一群難看的雜毛烏眼雞瞎斗。』
昏黃的燭光映著立挺的輪廓,郭霖摸了摸青白的下巴繼續道:「王爺此番僅靠著不足上萬人馬,就拖住了羌人鐵蹄三天,此等忠義智勇,只要朝中還有明事理的、沒瞎的都能明白怎麼回事。」
「本王已經六年未見父皇了,」梁燁乾笑道:「不知道他老人家聖體是否安康。」
其他的皇子均已成年,個個依靠著母族鉚足了勁的爭取太子之位,對自己的血親兄弟仿若世仇,對親生老爹更是巴不得趕緊咽氣。
只有眼前這位,還惦記著自己老爹身體好壞。而他的皇帝老爹,能不能想起還有他這麼個人都說不定,這位齊王還真是涼的徹底。
郭霖道:「去年返京見過陛下一面,當時陛下的身體尚可,」現在可就說不定了。
要不是快死了,這些人能跟火燎腚似的,這麼不計後果的爭奪皇位么?
雖然郭霖的話沒有挑明,但他們都明白,羌人安穩了數百年,雖說冬季有些小動作,但那也是為了生存,只要不過分都能理解一二。
真正讓羌人膽敢犯境的還是西北大軍的空防,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剛剛上位的,梁燁的二哥「梁恆」。
明德帝一共五個兒子均已成年,梁恆其人虛偽心窄德行一般,他之所以能做上太子寶座,就是因為他是從皇后的肚子里爬出來的。
其實他兄弟幾個在朝中都各有依仗,他怕屁股挪到太子位子上的時候橫生枝節,讓他的母舅兵部尚書強行調動西山駐軍。
卻從未想過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如此最好...」梁燁話剛說一半就被郭霖打斷:「殿下,一直有件事想請教您。」
「郭大帥,直言就是。」
「咳,研究狼牙棒的人叫季誠是吧,」郭霖滿臉堆笑道:「我聽說豫州城下面的大坑都是他研究的東西炸的,我看殿下無意招攬此人...」
郭霖笑著挑眉看向梁燁,意思很明顯,你不招攬這人我就要下手了。
開玩笑,這寶貝疙瘩還能放棄,就算是齊王的人他也得想法子弄過來,就算是借也得把東西都學會了再還回去。
「季誠此人確實是個人才,」梁燁眼前閃過城牆上那個浴血凶煞的身影,對於這樣的人才不能收歸麾下,梁燁很是遺憾他道:「但他曾說過,只想安穩度日似乎對從軍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