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第 16 章
「季誠此人確實是個人才,」梁燁眼前閃過城牆上,那個浴血凶煞的身影,對於這樣的人才不能收歸麾下,梁燁很是遺憾他道:「但他曾說過,只想安穩度日似乎對從軍不感興趣。」
「那...」
梁燁淡淡道:「王爺,自行招攬便是。」
季誠他感不感興趣不重要,只要他有用郭霖就對他感興趣。其實郭霖很是欣賞齊王,有智慧有膽魄臨危不懼,最關鍵的是有一顆仁善之心。
關鍵這人還長的不醜,只可惜出身太不好,那個沒腦子還丑不拉幾的老皇帝,竟然還能生出這樣的種,還給發配到西北來,郭霖毫不懷疑他眼睛里應該是有水泡。
和他那幾個醜八怪兒子簡直是一路貨色。
天還未亮之時大軍步兵在前騎兵在後,輜重夾在步兵和騎兵中間,此戰最重要的就是俘獲的幾個倒霉王子,郭霖和梁燁還指望這幾個小子能給大昭邊境多換幾年太平。
有了騎兵在後面攆著,行軍速度要比騎兵在前快多了。騎兵反應快機動性強,如有突襲在後方還能照顧全軍。
另一邊季誠剛剛起身的時候就發現林哥兒不見了,他穿戴好到堂屋的時候,熱乎的飯菜已經擺好了。
林哥兒熱了昨天的黍米餅,做了一碗野菜湯,只不過今天的湯里,那點單薄的蛋花也沒了。
季誠三兩下解決完早飯道:「我跟楊槐約好今天要到山上看看去,院子里的草你不用拔,下午我回來用鋤頭還能快些。」
「如果在家裡無聊,咱家後院子有顆大棗樹,摘棗子玩,」季誠不放心囑咐道:「隔壁就是族長家,要是有人來找麻煩,先去找族長,知道不?」
林哥兒看他羅里吧嗦的,哪裡還有昨天那個凶神惡煞的樣子,「阿誠哥。我都曉得啦,深山裡面野獸多你千萬別往裡面走。」
「有分寸,沒事的。」季誠從小就在山腳下長大,從小上樹掏鳥下河抓魚,就沒有他不會的。不過這邊的山明顯的要比他家的大多了。
「那我先把碗筷撤下去,」林哥兒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
這家裡有個人真好啊,要是今天能打個山雞野兔什麼的就好了,他高低要給小孩露一手!
「阿誠哥!起了嗎?」楊槐背著背簍已經站在季誠家門。
「就來!」季誠快步往門口走去,腳下卻踢到個東西,他彎腰撿起一看,是林哥兒的鐵簪子。
這個小糊塗鬼。
之前用他刮魚鱗的時候沒細看,這鐵簪子做工還挺精細,上面雕著個鳥頭,線條流暢翅羽頗有振翅欲飛之態。他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麼鳥,鳳凰?朱雀?還是雞?
林哥兒在廚房,楊槐等在門口,他鬼使神差的把簪子揣進了懷裡,沒有給林哥兒。
出了村子往東走半炷香的時間,就到了雁鳴山余脈,一條小路在林間蜿蜒而上,松葉沙沙作響,朝霧尚未散去二人走了不多時褲腿就已經被打濕。
咕咕,咕咕。
「阿誠哥,是野雞的叫聲,」楊槐興奮地喊道。
這大嗓門,生怕野雞不跑,季誠扶額笑著說:「你可小點聲吧,別嚇跑了。」
他們現在什麼都沒有,想要徒手抓獵物純屬扯淡,季誠道:「砍刀和鋤頭帶了沒?」
「帶了」楊槐道。
季誠左右看看挑了個位置開始刨坑,沒有鐵鍬只能用鋤頭,這個時代每家每戶擁有的鐵器不能超過一個,而且全都要備案。
這麼做主要就是為了防止用鐵煉兵器造反。
季誠挖了兩個個坑,他把昨天僅剩的兩個野雞蛋捏碎均勻撒在坑裡,又把羊奶放到坑底,坑底埋好了削尖了的樹枝,而楊槐在一邊割藤條。
把藤條編好之後放在坑頂,鋪了些青草蓋好,簡易的陷阱就算完成了。
「阿誠哥,這樣就能抓到野雞嗎?」楊槐上山只打過柴,還沒抓過野物,他兩眼冒光地說。
「工具不全,只能先這樣了,」對於這樣的陷阱能引來什麼動物,他也沒有把握。
「山上有不少草藥,我記得你娘得的是肺病,」這山上的草藥不少,季誠能記住的藥性的也就兩三樣,他道:「魚腥草和大青葉咱們多挖些,晒乾了給你娘煮水喝。」
「這些都管娘的病嗎?」楊槐好奇他怎麼知道這麼多:「阿誠哥,這些都是書上的嗎?」
季誠一邊走一邊順嘴胡謅道:「對,在書上看過。」
「讀書人真好,能識字還能知道啥草藥治病,」楊槐家境貧寒,從小他就羨慕那些讀書人,他也在夫子家門口偷聽過,可是夫子心眼小的很,院子外面栓了好大一條黃狗見人就咬,他就再也不敢去了。
「有機會我教你,」這個時代的孩子可真苦,雖然季誠對這個時代的字不熟悉,但用來叫楊槐肯定是夠了。
日頭已經完全上來了,日光透過樹梢影影綽綽的落在地上。倆人一邊挖草藥一邊走,都出來滿頭的汗。
「先別動!」季誠壓低了聲音道:「楊槐把繩子遞給我,動作輕一點。」
不遠處一隻落單的麋鹿,正在低頭悠閑的吃著青草,聽人家說麋鹿的身體各部位都能賣不少錢,楊槐激動難掩,雙手顫抖著從背簍里拿出繩子,動作慢放一樣遞給季誠。
季誠把繩子系了個套,把身形隱到極致,藏在草叢裡悄悄接近麋鹿,「嗖」的一聲,繩套牢牢的套在麋鹿脖子上。
受驚的麋鹿開始用力奔跑,繩子的一端在麋鹿脖子上,另一端系在季誠的腰上。年輕的雌性麋鹿力氣大得很,季誠拽不住塌被麋鹿拖著跑。
他大喊:「楊槐快跑,拉著我!」
兩條腿的人哪裡能跑過四條腿的動物,楊槐在後面死命追趕,可距離卻是越落越遠。
季誠被拖在草叢裡,腰上的繩子越來越緊勒的他喘過氣,地上的石塊磕他的後背上,肋骨都快斷了,草刃嘩嘩嘩的割在他的脖子上臉上。
這麼下去野鹿獵不到,他會被活活拖死。季誠雙腿使出全力往右使勁一蹬,繩子隨即變換了角度,他當機立斷抱住了里他最近的一顆大樹。
「楊槐!楊槐!」季誠死死保住大樹,麋鹿還在發著力,腰間的繩子快要把他勒成兩截。
他的手臂因為使出了全力開始發麻,指甲使勁的扣在樹上全部出血,麋鹿一邊鳴叫一邊奮力掙脫,一人一鹿開始了艱難的拉鋸。
季誠艱難的收回雙腿盤在樹上,他整個人死死的抱住大樹,並嘗試著挪動屁股用繩子在樹榦上繞圈。
卸了一部分力之後腰上的壓力就小多了,他真的感覺自己快被勒死了,楊槐也跑了過來。
「用力拉!」季誠脖頸上青筋畢露。
最後這隻麋鹿還是被他們抓住,栓在了樹上。兄弟倆累的魂都沒有了,各自攤在一旁。
「阿誠哥,你沒事吧,」他見季誠後背的衣裳全部被刮破了,脖子上還淌著血。
季誠渾身脫力一句話也說不出,他胳膊像是脫臼一樣,軟綿綿地晃了晃示意自己還活著。
倆人不知道躺了多久,陽光直直的照在季誠的臉上暖暖的,他感覺恢復的差不多了,他活動了咔咔直響的胳膊,對楊槐道:「我好多了,你怎麼樣?」
「我也好多了」楊槐從地上爬起來坐著指著麋鹿道:「阿誠哥,這鹿還踢人頂人呢,咋拉回家啊。」
「你把他眼睛蒙上就行了。」
「啊?我去啊!」楊槐慫道:「誠哥這鹿踢人。」
「那你看我還能禁得起他踢嗎,」季誠小命都快搭里了,他沒好氣道:「別廢話趕緊去。」
季誠饒有興緻的看著楊槐和麋鹿鬥法,楊槐手裡拿著從衣服下擺撕下來的布條,試探著往麋鹿頭上蒙,只要他過去一點麋鹿就往前頂一下。
最後季誠看不下去了,他脫下外衫整個罩住麋鹿的頭,罵了句:「笨蛋!」
還好這是只沒有角的母鹿,要是公鹿就得拿棉被蓋了。
倆人一鹿沿著林間小路慢慢走著,楊槐道:「誠哥,前面好像有小河,咱們去補喝點水吧。」
楊槐的背簍都跑丟了,水袋鋤頭砍刀都在裡面,現在渴的不行。
「正好我也有點渴,」季誠道。
剛才被鹿拖著走了不知道多遠,現在只能依稀辯出村子的方向,得趕緊下山才行,要不然他們兩個遇上野獸什麼的連防身的東西都沒有。
山澗里的小溪清澈見底,季誠蹲在洗邊好好洗了吧臉,涼水殺的他脖子上的傷口生疼。他打量著四周,周圍小路頗多而且路面光滑。
在這種大山深處,這很不符合常理。
山裡鳥兒啼叫,清風穿林而過吹的季誠打了個冷戰,他正色道:「楊槐咱們得趕緊走,這裡不對勁。」
正當想要原路返回,剛剛轉身就見一條大腿粗的大蟒蛇,蛇頭立起將近一米高,冷冰冰的注視著他們。
「跑!快跑!」楊槐愣在當場,顯然已經嚇傻了,麋鹿什麼的也都不管了,季誠拉著他就開跑。
他這到底是啥命啊!
他保證只要他活著,這輩子肯定只做好事,絕不損人利己,老天爺你快放過我吧!季誠拉著楊槐死命奔跑,身後的大蟒蛇緊追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