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齊王,就是城裡的那個王爺,」林哥兒拿掉鼻子上的手道:「這是他給你的?」
難道季誠真的有退敵良策,城外的敵人真的是靠季誠的辦法打退的?
「...唔」季誠存心吊著林哥兒,他就愛看這小孩沒主意的樣子。
少年就應該有少年潮氣蓬勃的樣子,成天守著家裡就惦記洗衣做飯,那成什麼了,他季誠的弟弟可不應該是這樣的。
「哎呀,你快說啊,」林哥兒急的不行,他連銀子都沒見過,別說這麼一大筆錢了,這筆錢實在是超出他對金錢的想象。
「是齊王給的,他托副將給我的時候,我忘了打開看,」季誠拿著一個銀錠在手裡拋著玩,「早知道有這麼些銀兩,我也不用上山拚命了。」
「拚命?」林哥兒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問道:「不是只打了野雞和狐狸嗎?」
見瞞不下去了,反正以後林哥兒也得知道,季誠撓了撓頭道:「有一條蛇還有一隻鹿。」
蛇!還有鹿!林哥兒驚訝的捂著嘴,這人膽子怎麼這麼大呀,那可是蛇啊。怪不得他說拚命,阿誠哥打架那麼厲害,能用上拚命兩個字,那這蛇得多大。
「要不要去看看,」季誠道:「那鹿還是母的呢,我瞧著肚子挺大,裡面應該是有小鹿。」
懷孕了的母鹿,其實林哥兒挺想去看的,但一想到大蛇就有點發憷,他道:「你還是先歇歇吧,我去燒水你好好洗洗,這麼累就別挪動了,在屋裡洗吧。」
「也成,」季誠忽然想到,林哥兒的簪子還在他這,「這個早上你掉地上了,忘了給你。」
「原來在你這啊,」林哥兒笑起來兩個酒窩深深的,左面的一顆白色小虎牙,他笑眯著眼道:「我還以為它丟了呢,好一通找,這可是我爹留給我的最後一樣東西了。」
季誠哪想到,不是金不是銀卻對林哥兒這麼重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多虧了你這個貼簪子,他可是救了我一命。」
準確的說是林哥兒又救了他一次,如果不是瀕死之際想起家裡的林哥兒,他也想不起來身上還有最後一件利器。
「它就是個簪子,還是鐵的怎麼救命啊,」林哥兒以為他在開玩笑。
「那什麼...我用它...」
季誠說的支支吾吾,林哥兒愈發好奇,「你用它能幹什麼呀,又給野雞開膛破肚啦。」
在小鹿島的時候,季誠就用他的簪子給魚開膛破肚,當時都快餓死了,也就沒當回事。
林哥兒把簪子正要往頭上戴就聽季誠說:「你還是別帶了,我就是用它把蟒蛇的眼睛給捅穿的。」
啥?用簪子捅穿蟒蛇的眼睛!
蟒蛇!林哥兒嚇的,哎呀一聲立馬把鐵簪子扔到地上。回來的時候季誠已經把簪子拿到河邊洗了,這畢竟是帶在腦袋上的東西,他本來就覺得不好意思,這回更完了。
這東西竟然是林哥兒父親留給他的遺物,這可怎麼辦,季誠撿起地上的簪子,愧疚道:「對不起啊,小林子,我不知道這是你爹留給你的,現在讓他沾了血,哥改天上城裡給你買個更好的成嗎?」
季誠突然的就這麼溫柔下來,一隻大手帶著溫熱撫著他的頭頂,林哥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局促地說:「東西是死物件,天天看著它我爹也不能回來,既然這東西能在關鍵時刻幫你脫險,那它就是個好東西。」
林哥兒抽出季誠手裡的簪子,在身上擦了擦就插在頭上,他的臉色依然發白,但還是努力笑著說:「說不定,是我爹在保佑我,看你對我這麼好也順便保佑了你。」
少年笑容乾淨,季誠不禁感嘆這麼純善的人,竟遇上那樣的家人,真是麻繩專挑細處挑,厄運專挑苦命人。
這少年救過自己的命,現在到了他的家裡,那他就得護著,季誠拉著林哥兒的手頗為鄭重的說:「小林子,別管在外人眼裡咱們是什麼關係,但在我這,你就是我親弟弟,以後咱哥倆好好過,再過幾年哥給你尋摸哥好夫婿。」
「要是誰也不想嫁,那哥就養你一輩子。」
「唔...你要想取個女子也不是不行,」季誠努力回想哥兒到底能不能娶老婆,他道:「最好找個事別多的,能照顧你的就行。」
這都哪跟哪啊,這突然的煽情讓林哥兒鬧了個大紅臉,什麼嫁不嫁人的啊,不管真的假的,他在外人眼裡都已經是季誠的夫郎了,還能嫁給誰啊!
還有娶什麼女子啊,那家的哥兒能娶女子啊。
眼看季誠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越說越離譜,林哥兒趕緊道:「誠哥,誠哥,你先停一下我去燒熱水。」
「我沒那麼累了,聽我說完,咱家就咱倆人,」季誠接著嘮叨:「你誠哥我這輩子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
林哥兒實在是受不了他了,用力推了下擋在他前面的人,一陣風的就跑了出去。這人這嘴也太能說了,跟洪水開閘了似的。
季誠被這小孩推了個趔趄,他歪躺在床上,嘿嘿嘿直樂,看著烏黑的牆面想,還是家裡最好啊。
等林哥兒熱水燒好的時候,季誠已經累的睡著了,一點挪動都沒有還是他推到的那個姿勢。
他收回了邁進去的腳步關好房門,生怕吵到屋裡累到極致的人。m.
林哥兒搬了個小板凳,開始處理笸籮里的棗子。家裡的棗樹都結果了,個大又好吃,林哥兒想著就算自己不吃,晒乾了也能換點錢。
太陽都快落山了,屋裡的人還是沒有動靜,棗子也處理完了,林哥兒開始好奇,那大蟒蛇和麋鹿到底是什麼樣子。
季誠他們從後山下來的,那麋鹿和蛇就應該在後院,他想看還不敢,正在遠離躊躇的功夫楊槐拎著籃子就來了。
「誠哥夫郎,我來送野雞肉了,」楊槐顯然是清洗過才來的,衣裳都不是下午那一身,見季誠不在他問:「阿誠哥呢?」
「還在睡,」林哥兒小聲道。
想是累的狠了,也是那麼大的蟒蛇那麼兇險的境地,要是換了個人肯定沒命了。沒有季誠在倆人站在院子里氣氛有些尷尬。
楊槐雖然年紀小,卻明白規矩他道:「那哥夫郎,我明天早上再來。」
「嗯,」現在院子里就他們兩個人季誠不在,就這麼站著也不好,林哥兒想了想道:「你有空空給我說說,誠哥在山上都遇到了什麼行嗎?」
今天這事他可不敢說,看季誠夫郎緊張的樣子,事情經過說不說他還是得問問阿誠哥。
「誠哥夫郎,我娘該喝葯了,」楊槐道:「我先走了,籃子里的羊奶趁熱喝。」
人不大心眼倒挺多。套話失敗的林哥兒,領著小籃子就進了堂屋,一大碗實實在在的雞肉,裡面甚至連雞爪雞脖子都沒有,看來楊槐是把這隻雞最好的地方都送了來。
剛把碗筷擺好,季誠迷迷瞪瞪的就出來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顏,坐下道:「我睡了多了?」
「差不多兩個時辰吧,」林哥兒把筷子遞給他。
季誠擺擺手道:「我得先去洗一下,要不吃不下飯。」剛剛他是太累了才睡著的,要不帶著一身泥巴他可受不了。
季誠的一身中衣破破爛爛走路都漏風,原主衣裳沒有多少,去小鹿島穿的是最體面的書生長袍,然後就是他今天刮壞的騷綠色外袍,這兩件衣裳材質都算是好的。
衣箱里的最後一件,是洗到顏色青白的粗布麻衣,看來已經很多年沒有上過身了,季誠換上之後胳膊腿都是短的。
看來要買的東西真是不少,被褥得再添一套,現在的被子是季誠蓋著,林哥兒死活不要非說自己蓋鋪床的褥子就行,家裡的米面油調料全都得添。
塌掉的房子得補,倒了的院牆得重修,一院子的荒草得趕著種大白菜之前拔掉,要乾的事情可真不少。
這頓飯兩個人都吃的狼吞虎咽的,野雞肉雖說有些柴,但雞湯咸鮮肉味天然肉質緊實勁道,林哥兒吃的小鼻頭又紅了。
季誠颳了下林哥兒的鼻子,笑著道:「肉就這麼好啊?」
一大口雞肉在他的嘴裡,滿嘴都是香味,嘴巴騰不出空來講話,林哥兒抱著碗笑得滿足,他輕哼了一下「嗯!」
「以後哥爭取讓你天天都能吃到肉,」季誠的拇指擦掉林哥兒下巴上不小心弄上去的油道。
天天吃肉哪得多少錢啊,可不能這麼浪費錢,林哥兒把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別擔心錢,不會坐吃山空的,」季誠又往他的碗里夾了塊肉,他道:「看你瘦的一陣風都能刮跑,多吃點補補。」
簡單的一頓飯讓兩個人吃的滿足無比,林哥兒吃的太飽有點難受,他坐在一旁,細瘦的小胳膊在桌子底下悄咪咪的揉肚子。
季誠就假裝沒看到,他站起身把碗筷摞到一起,林哥兒立馬就攔下來:「誠哥,你快放下,這活不能讓你來做。」
「這有什麼的,我不也吃飯了嗎,」他手上沒停繼續收拾,大老爺們洗個碗怎麼了。
這有什麼?這可不行,誰家的漢子要是洗了碗,說出去要被笑話死,林哥兒可不能讓他去:「誠哥,洗碗還是我來吧,這要讓別人看見了,可不得笑話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