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利用與反利用(一)
日向忱依舊好好活著。
依舊在……苦兮兮的吊在花火後面,遠遠追上去。
日向花火被嚇毛了,她還真沒想到自己有天沒露出耳朵沒露出尾巴,就被人抓住了破綻,若不是那皮囊被契約狠狠釘在身上,她還真以為自己掉了馬甲,露出皮下之軀。
她落荒而逃。
馬不停蹄的像是後面有死神在追。
花火不認方向,只知道是朝著太陽落下的地方逃竄的,雖然天色已晚,但披著人皮,她骨子裡還是獸,眸子看不清物什,鼻子,耳朵,野獸的感覺也會傳來比當人接受的更多的信息,
她用百餘年遊歷大陸,自然知道那裡是一望無際,不能逾越的海,哪裡是蔓延無邊,樹木參差的陸,只是如今身形縮小,連帶著看著那些物什都變的奇怪起來,原本稍不留神就會毀壞的東西,現在看起來倒是高大精巧的很。
不過依舊是脆弱不堪。
第二天的下午,花火看到了城。
雖然依舊是遠遠,小小的模樣,但身上沾了土沫腥氣的花火也聞見了人煙味。
身後的日向忱已經完全不著影了,不僅身上的皮子好好掛在那裡,她也沒被契約整個半死,便覺得自己急急躲開,著實有些可笑。
但那人類的眼神不像作假。
實在是滲人的狠。
僅僅是想著,花火就不由皺眉,從懷裡拎出跑前不忘塞懷裡的巧克力,往嘴巴里填了幾口,就抬腳越過了草甸與森林的交界處——徹底離了火之國的領土,踏進了川之國的邊境。
數十里之路對她來講不過十幾分鐘的事,她速度不快也不慢,甚至還有興趣這刨刨坑,那裡挖挖土,若不是肚子餓了,又嫌棄從周邊小村偷出來的食物難吃,說不定她當晚也就那麼湊湊合合過了。
日向花火沒去跳那城牆,只是在牆角徒手挖了個窩,直接矮身鑽了狗洞。
且不說當下就被裡城巡邏的人盯了個正著,又是鬧得一番雞飛狗跳。
不是花火嫌棄他們太過愚笨,主要是那些人舉著刀吼著「哇呀呀」砍過來的樣子太蠢,看慣了木葉忍者來無影去無蹤,連帶著看這些普通人……花火莫名有些新奇。
這外面的人,也跟村內的人一樣嗎?
花火沒出過村,也沒做過任務,更不知道從村子到一個國家,除了處理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外,首先要做的,就是去遞交通牒,但無論哪個……還真沒傻得逗引巡邏人玩的……
還是川之國,近兩年剛算和平的城市之一……
這下算是捅了馬蜂窩了,原本這川之國就常年戰亂,致使無數平民流離失所,就算是被人收攏統一,也不過幾年光景,這些人可不像是木葉的忍者,自持力量強盛,那些苦難日子可都切切實實存在在這些平民腦子裡。
連帶現在過得都不安分,生怕一不留神,稀里糊塗的,又被捲入了是是非非。
文書層層上報。
幾乎是不到天亮,討伐的人便一堆一堆的聚集來了。
只是那時候花火嫌膩歪早就溜走了,徒留了幾隊人盯著個狗洞發獃。
「那敵人怎麼進來的?」領頭的冷聲喝道。
「用……用手挖開的……」最先目瞪口呆跟花火打了個照面的人努力把舌頭捋直挺直了身子大聲回道。
若不是他臉上被抓了五道血印,看上去還挺像那麼回事。
「……咳!」領頭的乾咳一聲,心想那麼多眼睛看著,也不會有錯了……又是哪個忍者嗎……「那人長什麼模樣?」
「呃……這麼高……」那人糾結了一張臉,把手放在了自己胯上。
「……看清楚了?!」領頭的人眉頭一挑,一聲怒喝。
「清……清楚!」
「有什麼特徵沒有?」領頭的又問道。
這下回答的七嘴八舌了,
「少了一個胳膊!」
「長發!」
「白……白眼睛!」
「對!還會反光哩!」
「穿寬大一副飄來飄去,怕不是鬼魅……」
「是鬼魅也是女鬼!艷鬼!長著羅羅模樣,小妮子撓人倒狠……」
「怕不是比你家婆娘還狠……」
「嘿嘿這可說不準……」
……
說著話越來越放蕩下流,那領頭的只覺的頭大。
說是城,建起來也不出十幾二十幾年,前面的日子被征戰,原本的城民死的死,逃的逃,倒是被他們這些後來的佔了便宜,若不是這裡距離火之國太近,到後來那兩國少來侵擾,那些苦日子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也更是因為見識過他們的能耐,所以才更加對著莫名挖牆進來的忍者恐慌不已。
原本就是無根之民,如今更是珍惜這平定日子。
只是有能耐爬到上面的人還好,眼前這些嘛……
若不是早就知道這群愚民爛泥扶不上牆,那領頭的還真說不準會一刀過去,直接一了百了。
他冷喝一聲直接解散了隊伍,僅帶著幾人又匆匆連夜趕回城府。
既然是忍者,不明對方實力,還是不要驚擾的好,萬一惹怒了人,惹禍上身,可真是不太划算。
他只能提醒上面的主,實在不行招來另外的忍者尋求保護,有人擋災,總比戰戰兢兢寢食不安的強。
被他想成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叛忍日向花火正搶先一步,乾淨利索的敲暈了某家主人,啃著碟上的精緻糕點趴在床窩裡拱來拱去。
那衣著華麗的人連兜帽都來得及帶齊,就臉朝下趴在那裡,若不是一上一下有著呼吸,花火還真以為自己一不留神真的敲死了人。
她聽見屋外有絲綢摩擦才會發出的沙沙聲,像是風拂樹葉才會發出的聲響,她還聽見像是有人聚集一處,在竊竊私語交談,而且說的都是端正敬語。
花火掀開被子赤腳去拉門。
屋外卻依舊是蜿蜒嚇人的長廊,半點人影也沒有。
她頓了片刻,又扭頭,盯著依舊趴在木板上暈厥的人瞧了半天,倒像是看什麼稀奇玩意。
花火見過鬼神,但從未見過被冤魂作祟還活的好好的人,她去扯那人的頭髮。
原本就年過半百的人,受了花火一爪子差點直接死過去,等痛到顫顫巍巍撐開眼皮子,就又看見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向花火。
白眸白衣,那人差點一口氣沒捯上來,又直接昏厥過去。
花火在他腕上挖了一塊肉。
那傢伙頓時清醒了,他扭曲了面容去摸腰間的佩刀。
卻被花火一把抓住直接掰了手腕。
疼得他冷汗直流,卻沒高聲喊叫,只是沉聲發出了「赫赫」的聲響,蒼白著一張臉瞅著幾乎要貼到他身上的妖祟。
「不知閣下到訪所為何事?」
花火不答話,瞧著他身上像是上面有花。
如今雖是人類之軀,那眼眸倒是依舊能時不時看到奇怪的玩意兒,即使現在白眼被封印,視力降了許多,但花火依舊能看見那人身上纏住的冤魂。
若是比起殺死的人。
哪個忍者手裡沒有幾條人命,但花火自小生在忍者堆里,花火可沒見過哪個忍者被惡鬼纏身,渾身上下散著一股討人厭的腐臭味道。
花火抬手去抓他肩上的人臉。
烏髮極地,白膚黑齒,那引眉下的一雙眸子,看上去與花火極為相似,像是察覺到花火的動作,那女人擺手用寬大的袖掩住了半張臉,虛虛退去。
花火的手插,進了一片虛無。
她垂眼問那驚恐不已,努力維持鎮定的傢伙,「你殺了誰?」
那人一驚,面上不顯,心裡卻徹底慌亂起來。
花火沒有護額,他也不知對方是忍者,只是拿著文書的人剛剛退下去驅逐進城的人,這傢伙後腳就進了庭院,不驚動一人,就闖入了卧房。
他以為自己遇上了鬼魅。
他瑟瑟爬了起來,又聽那孩童笑嘻嘻的一聲:「你也要死了。」只覺得腿腳一軟,又跪在了地上。
原本就是戰亂中流離失所的亡民,原本就拼了性命殺了名主和一眾鶯鶯燕燕才落得華貴生活的人,此時更加惜命。
他冷汗流了下來,匍匐在地向那矮小的孩子行禮。
慘白著一張臉張口就來:「請閣下救我!」
×
日向忱連夜奔波,等他到了川之國與火之國的分界線,已是第三日的下午,即使他提了速度努力追趕,也落了一倍路程有餘。
他望著那數里綿延的草甸神色陰沉,脖頸上的咒印也像是察覺到他思緒,躍躍欲試想要衝破而出,奪得幾分注意力。
忱抬手去抓,望那遠處似乎完全消失的痕迹,只覺的心情愈加煩躁不安,他沒有留手,血和皮膚碎屑就落了下去。
咒印反倒是被刺激了一般,順著脖頸蔓延開去。
原本被大蛇丸種下咒印,各自都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日向忱不是一時衝動,即使知道會受大蛇丸牽連,但沒有什麼能比力量讓人動心。
尤其是讓他覺得……自己離那孩子更進一步的時候。
他低頭盯著沾血的手指,然後慢慢伏在了胸上。
他的力氣由輕變大,像是想突破那層軀肉,緊緊握住心臟一般。
不只是脖頸,那裡也中了咒。
幾年十幾年,他看著她,如今當然也一樣。
想到此處,忱不由彎了嘴角,隨即便一頭扎進了半人高的草叢。
而在他的背後,有暗色的紋路刺穿了衣服,開始在空中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