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輕鬆的第1天
分班情況已然敲定，牟塘這些學生們還不曾體會它會帶來的影響。
但他們總算是知道自己該去哪個教室了，於是便各自去往教室，牟塘也背上了自己的背篼，把它放在教室的後面空曠沒有桌椅的地方。
進教室前他看見有一些關係好的朋友去了不同的教室，這才意識到他們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級，但也並沒有多想，是啊，誰能想到一堵牆就能隔開友誼，使親密的關係變得疏遠呢？
可在學生時代，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因為新的朋友會出現，對各自而言都是這樣。
這會兒正是早讀時間，牟塘他們自然是暫時沒什麼可讀的，畢竟書本都還沒有發放，於是只得隨意找著無人的座位坐下。
很快班主任到來，這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男性，頭髮並不茂密，他叫賀沅。
賀老師帶著微笑，在講台上敲了敲講桌，使得場面安靜下來。
「你們第一天來到這個教室，我也是第一天見到你們，第一天認識你們，從今天起，我們都是七年級二班的一員了。」他頓了頓，學生們並沒有鼓掌的自覺，因為他們還記得起之前聽到過的「安靜」的自覺，賀沅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但我們彼此都還不了解，我也還叫不上你們的名字。相信你們之間有不少是在小學時候就已經認識了的，也有不少之前不是同一個班的，都還顯得陌生，所以還是希望你們在課餘時間能夠多多交流。」
學生作為一個集體的時候，「自覺」總是間歇性的，是一種不自覺的「自覺」，所以當他們發現這個老師似乎並不怎麼可怕嚴厲的時候，初到班級的激動就使得他們竊竊私語起來，而細小的竊竊私語彙聚起來，便又成了顯著的喧鬧聲。
於是賀沅又敲了敲講桌，話語稍重了些，「讓你們課餘時間交流，不是指現在。」
接著他目光掃過整個教室，「都有座位坐了吧？既然如此，就先這樣坐下，你們的小學時光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一個新的階段，所以我也不看你們的六年級期末成績了，但是我們不定期會有考試，到時候根據考試成績從前到后自己選座位。而兩次選位置之間的時間，每周座位輪換一下，第一排坐到第二排去，第二排坐第三排，以此類推，最後一排坐到第一排，好了，就是這樣，先來幾個男生去搬下書，其餘人保持安靜。」
……
分發書本后是選班幹部的環節，這一環節與以往許多年的過程並無區別，大家都不踴躍。
因為班幹部除了繁瑣以外，還會與老師扯上關係。
而這又存在兩個問題：一是許多學生對老師都有著天然的畏懼感，敬而遠之才是一種常態；二是大部分人都難以完美把控在老師和同學這兩個群體間的搖擺關係，以至於要麼引起老師的失望，要麼得到同學們的厭惡。
這本身就是一種麻煩，而「麻煩」就會引起絕大多數人避讓。
何況這樣一件事情其實不會有顯著的益處，諸如「提升自我能力」之類的效用總是因人而異的，而能有效提升自我能力的人，又總是不會缺少這樣的機會，所以他們也並不需要選擇這樣「高風險」的途徑。
即便到了大學階段，班幹部有了如「加學分或是綜測分」這樣的實質性的好處，大學生們多數也是不會積极參与的。
總之，牟塘在這個過程中一直保持沉默，最終的人選基本都是由賀沅提出，然後學生一時間說不出拒絕的話，
便在半推半就間定下。
牟塘也不在意。
之後就要上課了，眾所周知，新的階段，新的班級，每個科目的第一節課，氣氛總是最為愉快的，因為老師們的心性與耐心在此刻都處於極好的狀態，絕少有在第一節課就發脾氣或是不耐煩的，而學生們也沒有課業上的負擔，各自成績上的優劣帶來的影響在此刻也都降到了最低。
所以第一節課就是最美好的一節課！
何況許多老師在第一節課根本就不會講課，而是以閑聊與逗趣度過，以求達到老師與學生之間的和諧狀態。
之後他們就會發現，一時的努力只能維持一時的狀態，長久的狀態是需要長久的努力的，而老師們很難做到這一點。
因為師生的關係是很特殊的關係，「一」和「四十」間的關聯狀態，是絕難依靠那個「一」的調整來改善的，因為「四十」中的每一個都各有不同，只有在第一節課這樣的特殊節點，「四十」中的每一個都達到最大程度的類同，老師這個「一」的嘗試才會有最為顯著的效果，此後便難以為繼了。
所以，牟塘的第一天是如此的輕鬆愜意，甚至比在家裡還要自在一些。
這一天中也有正經講課的節次，但所有課本的起始章節都是無比簡單的，因為複雜的內容往往都需要由簡單的內容引出，以便於學生的理解，這樣才能更好的學習，而不至於讓部分基礎較差的學生剛一翻開書本就開始頭疼。
而且學生在經歷假期之後，心思就會有不同程度的發散，發散到他們正常生活的狀態，而學習是需要專註的，需要將心思一定程度的匯聚起來，在這方面，輕鬆愉快的內容就能讓學生更容易的獲得學到知識的成就感，也就更有益於他們匯聚起學習的心思來。
牟塘的許多老師都將這個過程稱之為收心，顧名思義，是將發散的心思收回來，這是站在老師的角度的說法，因為相對於老師，學生的主要內容就是學習，學生的自然狀態就應該是專註的。
而在牟塘這樣的學生看來，這個過程應該稱為聚思，也就是將原本自然狀態的心思匯聚起來，這是站在少年的角度的說法，因為「學生」只是某個時間段的一個特定身份，少年的自然狀態並非學習。
這之中的差別是不容易區分的，但它們又的確是有著極大區別的，許多關係的不融洽乃至於對立，其實就是因為不能很好的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
當然，將心比心只是一種方式，而非什麼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