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虛妄(三)

第二百三十四章、虛妄(三)

「根本沒機會的……」

「確實是,我不理解為什麼他會信任一個毛頭小子。」

「我自始至終都不相信他能獲勝……更別提是他帶領的戈文他們……」

所以說,刃狼死了。

孤岩尷尬的用身旁的泥土堆積著小人,腦海里拼湊著破碎的記憶。

「別再搞笑了,也別再提這一點了,要不是超英的屍體被燒毀了,我真想讓他表演一下那個巫術,我是不信的……」

「我是不理解為什麼超英的身子在陸豐那兒?」

「我也是,那傢伙平時跟個瓮一樣,不就是啞巴孤岩么?」

孤岩嘗試著捂住耳朵,卻只是徒勞無功,強大的神力無時無刻不在生效。

「啞巴的我?我是啞巴的反義詞了?」

「哈哈哈!」

臨近深夜,完成交班的庫管鄠邑也加入了酒席。

「那傢伙平時啥事都一聲不吭,我以為是個戮徒呢……」

孤岩記得在葉地羅小屋中的《俚語大全》上見到過這個專屬於獸國的詞語:「戮徒」,一種割掉生殖器官,一心追求信仰和理想的傢伙,據說他們的終點甚至可以變為神信徒……

「老子為啥會是戮徒?我又不是苦行僧!」

「啥,他不就是個寫字的嗎?真把那玩意兒切了?」

「嗯,上次雷誕日他演講的時候,跟變了個獸一樣,滔滔不絕的。第二天看見他被鋼火把頭摁進飯盆里的時候,嗯,還是熟悉的味道。」

「演講???」

孤岩伸長脖子,仔細的想了想。

「我演講過嗎?」

孤岩作為一個三十多年的社交恐懼症崽,真的很難理解站在高台上張口閉口叭叭的感覺,哪怕只有一個觀眾,孤岩看著那個高度就會物理和心理「雙重恐高」。

「算了…」孤岩無聊的抓起了大腿旁的一把泥土,「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上身了,愛咋滴咋滴吧,我都不怕死了……」

當然,孤岩不怕死的說法還是他可以通過「源魂出竅」和「意識轉移」的方法達到半「永生」的地步,更何況他已經接收了兩個隕落者的神力,此刻他的施法速度和魔力儲存量都得到了長足的增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每天遭遇的夢境,各種各樣長得就像是自帶掉san光環一樣醜陋的魔物不厭其煩的反過來給他冠以「受詛者」、「負咒者」和「異端邪祟」的名號,想盡一切辦法用出各種喪心病狂且慘無「人」道的方法將自己斬殺。或是身首異處、或是大卸八塊,一次又一次的夢境不但帶給孤岩設身處地的體驗,更會給他真切感十足的痛苦。

好在曾經神經嚴重衰弱的孤岩能夠因此睡一個好覺,但在夢中的痛苦依舊讓他每天回想起來都心驚肉跳,所以……

孤岩無奈的看了看手中的酒壺,每次自己飲醉,夢中的自己都會同樣在破廟中酣睡不停,因此那尊血佛像也不會莫名其妙的開始淌血,自己的痛苦之路也不會因此開始。

孤岩咀嚼著頭痛欲裂的無奈,笑了笑,曾經酒精過敏的自己最痛恨飲酒和酒桌文化,沒想到在這個世界卻不得不面對這一切。

「他又請大家吃飯了!師傅!」

「咬牙切齒的聲音」

「今天又要虧本了……」

「不怕,用的什麼你們還不知道嗎!他呢,有的是肉樣能開發,等到后紀,咱們好好賺一筆。至於他?別忘了拉爾法說的,他不需要工資。」

書書寫寫的聲音密密麻麻,孤岩沉醉的看向了黑色中唯一亮著光芒的窗戶。曾經其中的情景自己還歷歷在目,那個對自己畢恭畢敬的獸人不過是因為自己能源源不斷的提供舊有世界中母國所有有記憶的菜品。

不過孤岩想了想,這種行為應該可以稱之為借花獻佛。但是孤岩也有話說了,要不是他借請客之名平息了獸人們的怒火,倉儲庫存和地窖中的儲肉不就要遭殃了,自己還不是為了大局,還吃了好幾口爛火腿,甚至還有蟲蛆的味道在牙縫和舌尖上流動,真的……

想到這裡,孤岩都想給自己頒個獎。他飲了一口酒,看著遠處朦朧視野中的一個身形略微瘦小的黑影,開始了猜測。

「女孩兒,濁水嗎…不對,濁水有角……艾爾琪…也不是,艾爾琪曲線比她好看……圓耳朵,拉合魯?難道?!」

孤岩想起了那個一臉嬌羞看著自己的女獸人奴隸,前幾天自己看到一臉血污的二一被晨和毅勇驅逐出小鎮,難道?

說罷,孤岩打開通透視覺看向地牢,但由於酒精的作用視野極其有限,且在此情況下孤岩雙眼的視距和色差發生了嚴重混亂。通透視覺是借用啟的銀藍色魔力,所以視角會變成銀藍色。此刻,孤岩的雙眼中世界就如同被拍碎在地的彩色鏡子一樣,不但四分五裂,且色彩繽紛。

孤岩嘗試著晃動腦袋,甚至是捶打太陽穴來恢復正常,但可能是酒精麻痹了身體,自己的魔力因此非常難以調動,通透視覺也是時有時無。

就在這時,孤岩隱約聽到了大概是兩、三個獸人輕盈的腳步聲,他嘗試著摸向腰間的武器,卻拔出的是一枚勳章,而且由於他沒有握緊滾進了石質地磚的縫隙中。

孤岩想起了那幾個女刺客,自從晚琅受傷,所有留在小鎮的當初「役喚事件」涉及到的全部都被審判並治罪,自己還聽過亂午和克爾拉奇說這件事。此刻,自己魔力無法及時調動,很有可能釀成大禍。

孤岩扶著牆壁強撐身子,打算反擊之時,魔力剛剛念到一半,就被對方掰住了手指頭。

孤岩心裡一驚,酒也醒了一半。眼見視野恢復正常,他打算強行念完「雲霧術」的咒語,卻發現來者是在濁水陪同下的隕心。

孤岩有些尷尬的閉上了因驚訝而大張且散布著酒氣的嘴。

依舊是和之前一樣尷尬的咳了兩聲,孤岩抽回了手,故作鎮定的扶著牆壁,風輕雲淡的問了問隕心。

「有何貴幹?」

「還有何貴幹?!」

隕心彷彿是因為四下無「人」,直接和剛才幾個拉合魯為她介紹住所時的態度來了個翻轉。此刻,他正拉扯著

「要不是小羊她幫著我,你啊!」

孤岩翻了個身躲開了隕心的「猛掐攻擊」,一把武鬥的姿態面對著隕心。

「給你臉了是吧,小妞兒?忘了誰是你的救命……你踏馬……」

「哐當」一聲,孤岩應聲倒地。隕心一個漂亮的抓孤岩左臂接過肩摔的動作讓前者不得不虔誠的親吻大地母親,完成物理意義上的「五體投地」。

「啊,我真懷疑當初進洞的合理性了,這麼小個頭,力氣這麼大,唉……」

孤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同時將酒壺別到了腰帶后的卡扣上。

「話說,濁水你怎麼……」

孤岩抬頭看到了濁水手上的永續性魔法,無奈的低了低頭。

「平時不是很護著我嘛,怎麼這會不幫幫忙啊,濁水。」

「我們來來回回搬了好久呢,哥,找了你,好—半天!沒看到你……」

孤岩看了看隕心有些慍怒的表情,又看了看她的小屋前一堆破開的木箱和繩索,又是心生疑惑。

「你有什麼可帶的?不就是那些衣服和老乞丐的垃……」

突然,隕心有些惱怒的盯著孤岩的面孔,後者趕忙打斷話語,同時組織了一下語言。

「的那些奇怪玩意兒,沒啥有用的吧,放他山洞裡不行嗎?!」

「我替他保管啊,你根本不會問他到底喜歡什麼,只知道每天拿點吃的裝裝樣子。」

「你胡謅你,我才是他的救命恩人!」

孤岩是真沒想到,眼前的拉合魯才這麼幾環,已經和幾個拉合魯學會了這麼多招式。難道是武僧的職業和拉合魯天生的身體素質搗的鬼?要孤岩說,他還是覺得毅勇他們幾個沉溺於美色,所以才對隕心傾囊相授,要不然小丫頭片子也不會進步這麼快。不過,他能相信毅勇是無辜的,這傢伙之前一直念叨著誰來著,沒準是他的心上……

「別想了,你怎麼在這呢?」

「啊?」孤岩如同小貓一樣將周圍的塵土向後方剛才自己嘔吐的地方踢了踢。「還好吧,他們裡邊太吵了,我比較喜歡安靜。」

濁水和隕心對視一眼,兩獸人隨即都眉毛一高一低的帶著懷疑的目光看向了孤岩。

「你又做夢了?」

孤岩看了看目前自己兩個僅次於海藝的傾訴對象,只好垂下雙臂,嘆了口氣,打算全部坦白。

「好吧,反正就是……」

食堂內的光芒依舊耀眼,煙囪冒出的濃煙似乎還是沒有停下的跡象。在這片冬日的小鎮之中,孤岩感覺這裡就像是舊有世界中自己母國的南方小鎮一樣,哪怕是半夜時分依然是煙火氣十足的景象。

「所以,你把他殺了?」

「沒有沒有,不是我,他只是暫時睡著了!」

聽著隕心對關於躍身入險的疑問,孤岩連忙擺手否認,自己可是到現在還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奪走過一個敵人的性命。

「那你按照我說的做了嗎?」

「靠,我給忘了!」

隕心有些不滿的看了看孤岩,後者則撓了撓頭。

「都怪你為啥不提醒我啊?」

「你!」

「那,相當於,哥你的腦海里又多了一個存在?」

「是的。」

孤岩腦海內,海藝雖然暫時處於休眠的狀態,但她依然密切觀察著共享孤岩視野中,這個女拉合魯的表現。她的靈魂顯示她曾經是另一顆星球中的男性人類。在海藝眼中,哪怕在濁水等幾個拉合魯的推波助瀾下她加入了啟瀚教,依然不可掉以輕心。

「還是那麼疼嗎?」

隕心直接牽起了孤岩的手,而後者直接把手抽了回來。

「你別動不動摸別人手不行嗎?自來熟是吧?」

「哈?不是你這傢伙天天去洞里找我聊天的時候了?貴公子別再哭訴你夢裡疼的睡不著覺了?」

「啊,那不比那個被教國人嚇得滿臉淚痕的小姑娘好多了嗎?啊!」

兩個獸人針鋒相對的互相瞪著對方,直到濁水尷尬的將他倆分開。

孤岩也有些好奇,自己竟然沒有因為隕心剛才的接觸而感到「情感崩潰」帶來的痛苦,難道是自己把她當哥們了?

「你總是這樣,怨聲載道的,我都不懂你在杞人憂天什麼……這種時候,每天加練多少都是應該的……」

嘟著嘴巴的隕心依然不打算停下,濁水只好將兩個獸人推遠一些。

「好啦好啦,你倆……」

「你懂個鎚子!」

孤岩走向前兩步,指了指隕心。

「像你這種長得好看的女孩兒,根本不理解我背後所背負的東西!所有的枷鎖和重擔全都是讓我去承擔一個所謂的『救世理想』!你好歹是體會過美好和幸福的,我呢,我可是孤獨的死在破出租屋裡的陰蛆你懂嗎?你不懂!你這種明眸皓齒的哪怕是穿的珠圍翠繞也是應該的,你不會理解他們給我,給我……」

孤岩惶恐的看著自己的雙手,無數次夢境中,這雙手染滿了各種顏色的液體,甚至是大量的器官。雖然他屠殺的並不是同類或人類,但回想起來依舊觸目驚心。

隕心和濁水看著孤岩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和顫抖的肩膀,哪怕他確實情緒有些不穩定,確實能夠通過他的表現看出他巨大的痛苦。

「不過,我還是得糾正你……」

「不過,還在不過!你肯定沒體會過那種痛苦,我被惡怨屠夫切成碎塊的樣子,你這種,這種,」

孤岩上下其手指指點點的樣子終於還是讓隕心直接一拳打斷了他的動作。

「好了!知道你有毛病,不要在哭訴了!我不是女的,我是男的!」

躺倒在地的孤岩爬起,再次胡亂的搖了搖身子上的塵土。

「你踏馬又打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揍女的,我……等會,你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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