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覺悟(二)
就在他生出想摸一摸老師的耳朵的想法時,疼痛和氣悶如同戒律之神一般猛擊了一下孤岩的胸口。
為了轉移注意力,孤岩甚至嘗試著在身體失力的那一刻看向他處減輕痛苦,而映入他眼帘的只是鎖在箱子前方銀色鎖頭。
孤岩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微微張著櫻桃小口休息的老師,還是決定盡到一份學生的孝心:把老師抱到床上去休息,並且決定用最紳士且不會誤觸的「公主抱」來。就像是在和自己體內的特殊病毒具象化的形體交流一樣,也許是自己身為特異點的病症成為了具象化的對象,孤岩這個想法就如同在向他證明自己的想法絕非偷奸耍滑、雞鳴狗盜之輩的下三濫想法,此時,胸痛和氣短也適時的緩解了。
有時,孤岩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前高中、大學的時候看的不該看的東西太多了,所以這會兒才會被這麼懲罰:自己腦海里只要稍稍微微沾上那麼一點兩性的想法就會受到劇烈的疼痛折磨。
不過,這也是個好事,自己可以更專心做事了,最起碼他自己是和每一個了解自己這種特殊病症的獸人這麼說的。只不過,孤岩心底里還是想把這個病症具象化,最好是變成一個現實實體,然後用獸頭錘一鎚子砸爛它的頭。
孤岩注意到了她一旁桌上許多半翻開並做了腳註的魔法書籍。對於是否將老師抱到一旁的床上並蓋好被子,還是偷偷學習一下魔法書籍上的技巧,孤岩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干就幹了!」
慢慢將手伸過銀憐的脖頸和雙腿回彎處,將老師抱起后,孤岩強行閉上眼睛不去看老師黑袍之下的身姿,並且盡量用魔力隔開自己胳膊處皮革甲和老師的身體接觸以此所帶來的想入非非,一切想法都必須被斬斷。
「不對啊!這不對啊?」
就這麼突然間一個想法竄入自己腦海的功夫,孤岩一分神,不小心將銀憐摔到了地上。
「不,你這!」
幸虧聽到了老師的尖叫聲,孤岩猛的用體內的神力具象化,拉長了手臂在銀憐離地的那個瞬間接住了她。
銀憐心有餘悸的感受著剛才的失重感,同時又非常享受的感受著公主抱的感覺,而孤岩則一臉懵的看著她。
「你們不是不需要睡覺嗎?」
「唉,為師也會閉目養神的呀,徒兒,更何況……」銀憐用強大的魔法具象化的給孤岩展示了一下自己是用類似於一隻大手強行抓沒如同和一塊雲朵一樣的意識,意在表明自己是通過用魔力強行剝奪自己的意識清醒來做到休息的,在孤岩的眼中則有點類似於自我催眠,後者也頓感微微的不適。
「所以,懂了嗎,為師也是可以休息的,只是……」
「不是,你怎麼還不下去,你不知道你……」
忽然,銀憐在孤岩的雙臂中蜷縮了起來,同時擺出了一副很嬌羞的表情。
「你不懂,為師哪怕歷經千欒,依然懷著那一份小小的夢想……」
伴隨著銀憐輕輕推開了孤岩皮甲胸口處的夾扣,輕輕將上半身貼了過去,孤岩感受到了這輩子從來沒感受到過的東西。
「你……你都……」
當然不是銀憐的體溫和胸口曼妙的起伏,而是近乎如同全身骨碎筋裂、萬箭穿心一般的劇烈痛苦。
「你……都將近一百……多……歲……紀……」
聽到孤岩慣用的諷刺伎倆,銀憐瞬間臉就拉了下來,不但表情瞬間崩壞,左手的術式也快速運行。
然而就在剛剛師父貼在自己胸前的那一刻,孤岩彷彿經歷了千插、萬刺之刑法,一瞬間,心跳不但完全停止,孤岩也只感覺到魔力和血流全部停止,自己如同徹底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動力。
還不等銀憐出拳,孤岩一翻白眼,渾身輕輕痙攣了幾下,便猛的向後翻了過去。不過,他還是想起了自己懷中是銀憐,雙手用力抱住了對方,但奈何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只能如同殭屍一般抱緊了銀憐,隨後雙眼一黑,失去了視野。
銀憐有一次感到了失重感,一時間不但尖叫和花容失色都是小意思。待孤岩倒下,銀憐背後也極速的展開了三個圓盤一般的魔法術式和光擊印陣。
銀憐看了看口吐白沫四肢不協調的扭動、痙攣著的孤岩,慢慢收起了展開的魔法術式,因為她怎麼也不信孤岩這是裝出來的。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本來因為孤岩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愛了,彷彿從來沒和異性相處過一般,只是想逗逗……
伴隨著銀憐輕輕用玉指貼到孤岩的脖子側面,突然表情一怔,原來,孤岩此刻已經沒了呼吸和脈搏,待四肢的抖動停下,頭一歪,便完全失去了生命體征。
銀憐絲毫沒有猶豫,她沒有任何念咒和施術的動作,隨即迅速從手中匯聚能量,將一旁箱子上的鎖頭擊碎。快速翻開兩本書籍,她輕聲低語著泛黃的書頁上的咒語,隨即用兩根手指指向了孤岩。
伴隨著銀憐背後無數的魔光匯聚和臉上豆大的汗珠,背後的圓形法陣也隨之不斷的擴大,伴隨著籠罩整個屋子的光芒亮起,屋外執勤站崗的毅勇不禁準備拉響旁邊的緊急預備鈴,並且是代表緊急事件的三下。
伴隨著光芒的亮起,銀憐的手中、肩膀和頭頂都已經展開多個巨大的不規則形狀的術式,儼然失去了最開始規則而美麗的圓形,法陣上方所分佈規律的紋理也被狂狷詭異的裂痕鬼文所代替。
伴隨著銀憐咬破手指,淡紅色的血液慢慢湧出,她緊閉眼睛,心中不禁回憶起了這個一直對自己抱有好感,甚至為了能繼續成為自己的徒弟,不惜的修改記憶、吸收神力來變得更強。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對他很滿意的……
伴隨著法陣逐漸變為濃稠的灰黑色液體慢慢滴落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銀憐單膝跪地,用意志力支配著這股自己第二次使用的魔力。
不等她繼續思考,泥濘的液體瞬間在地面上彷彿擁有意識一般匯聚成一個不斷變形且極不規律的黑色法陣,其中心如同沸騰一般不斷冒出氣泡的液體更是如同惡怨低語一般催促她快快完成法陣。
銀憐小屋屋內的環境很快就變成了陰風陣陣和極寒深冬的詭異組合,雖然屋外的獸人看不到內部的強光和詭異的尖嘯聲,但遠處的毅勇思索半天,還是決定爬下塔樓,哪怕是天天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葉地羅也一樣,自己必須盡到守衛的責任。
毅勇收起了家裡獸人寫來的書信,本來今天晚上是孤岩和他約好的「閱讀日」,雖然平時他嘻嘻哈哈的,但毅勇心裡還是知道他幾乎從不缺席,只是偶爾遲到。爬下梯子的時候,毅勇也忍不住撇了撇嘴,打算明天見到孤岩一定要好好問問他怎麼回事。
詭異的黑泥依然在不斷涌動,看起來就像是其下方有什麼活物在深淵之中等待獵物上鉤,也像是那些自稱是「魔法大師」之輩的慾望一般深不見底。面對著眼前以一種絕對的黑色呈現出來的詭異法陣,銀憐並沒有感到太多負面情緒,一方面是因為自己曾經和混沌接觸過,另一方面自己則是利用過這股力量,雖然救回來的是一隻白眼凜狼。
就像是趁銀憐不注意,她手指上的鮮血克服重力,悄無聲息的爬上了她的胳膊,隨即附著在了銀憐的雙眼之下。在它們慢慢以兩顆獠牙狀呢紋路一般附著完成後,銀憐手上的傷口依然沒有止血,血流如同有意識一般不斷的向銀憐背後靠近,法陣的範圍也從地面擴大到了半空中。
很快,銀憐體表裸露在外的皮膚都被血流附著完畢,如同被血雨淋濕一般的鮮紅公主,銀憐看著眼前十幾紀沒有接觸過的混沌魔法,也不禁咽了咽口水。她側目看了看孤岩,腦海中是這個每天如一日笨拙的表達著忠心和好感的傻徒兒,但聯繫剛才他的樣子,銀憐總感覺哪裡不對……
「難道,他也接觸到了這些魔法?」
但銀憐沒時間想那麼多,眼前孤岩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征,體內的魔力流動也幾乎完全停滯……
很快,黑泥彷彿有自我意識一般感受到了施術者和召喚者的決心,慢慢涌動,將銀憐包圍在了中心,隨即以一種和剛才完全相反的神速剛厲的以銀憐為中心快速向四周炸開,一秒鐘便在屋內展開了巨大的、鋪及到每一面牆壁上的恐怖法陣。
銀憐閉上了眼睛,隨即完全打開了魔法道路,向著孤岩的方向施起了魔法。
黑泥如同發現獵物的獵人,轉頭便以驚人的速度自我繁殖成成紀托牙的大小,快速的涌動向動彈不得的孤岩。
銀憐的淡紅色瞳眸逐漸變為了鮮紅色,眼前的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留給她的反應時間也不是很多。
黑泥快速的涌動著,在接觸到孤岩的剎那之間,天地之間再次被某種特殊力量干涉,包括時間在內,一併都被禁止了行動。
伴隨著星星點點的微小白色光球從孤岩狹小的魔法道路中飄出,接觸到空氣的它們如同飛進明焰之中的火藥,瞬間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伴隨著縷縷白煙緩緩升起,一個熟悉的面孔從煙霧之中緩緩現身,姿態猶如被輕紗遮住半邊臉的花伶,步履動作卻像是被微風吹拂而起的輕紗,動作和之前動不動就將地面轟擊出大坑的啟差別相當明顯。
啟表情木然,他看了看銀憐周遭不斷擴張的混沌能量,那是目前天地之間唯一還能自由擴張的「東西」,即便啟的神力已經擴大到周遭十幾獸國里,但還是無法完全阻止這股最原初的混沌,只是大幅減緩了它的動作。
啟的形體慢慢變大,直到他的手變得和銀憐背後的黑色魔法陣一樣大小。伴隨著啟一用力握緊了拳頭,銀憐的魔法陣隨即崩毀碎裂。
魔法陣不再具有維持並集聚魔力的能力,混沌也隨之瞬間湮滅。啟一揮手,解除了銀憐自己被減慢的時間。
銀憐猛的半跌在地,她突然花容失色的抬起頭,看向了地面上的孤岩,但佔據她視野大部分的則是通天入地的巨神: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