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惡整白蓮花
看著顧霽白拎著行李箱快速下車的背影，姜暮夏滿意地舔了舔牙。
就在她彎下腰想要提起僅剩的那隻行李箱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道，差點把她推個狗吃屎。
「你騙我！」
姜暮夏撐著箱子穩住身形，嘴角很快就勾起一抹笑意，轉過身看著氣咻咻的蘇葉，隨意地撩了撩頭髮。
「哦，那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話一說完，姜暮夏便不再管氣得好像一隻炸毛雞的蘇葉，提起行李箱徑直下了車。
車站外人山人海，好些思想覺悟高的知識青年正自發地唱著□□，「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到農村去到邊疆去，
到革命最艱苦的地方去……」
就在姜暮夏愣神時，霍明君不知從哪竄出來拉上她的手就把她往外圍扯。
「還傻站著幹嘛，公社幹事帶著各個大隊的大隊長開拖拉機來接咱了！」
姜暮夏任由著霍明君把她拉到火車站外的荒地上，放眼望去，一共停了四五輛拖拉機和一輛拉著木板的老牛車。
「人都齊了伐，我要報名單咯，都聽仔細點噻！」
穿著一身舊軍裝的年輕幹事操著一口鄉音，站在人群中心正大聲地報著分配名單。
「東湖大隊，張紅星，王海鷗，孫阿芬……」
「南湖大隊，霍明君，曹宏盛，王彩妞，蘇煙，顧霽白，姜暮夏……」
當聽見自己名字和大佬的連在一起后，姜暮夏輕吁了一口氣，原本還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安穩地落進肚子里。
「小姜知青，你聽到沒有，咱分到一起啦，真是天大的緣分！」
霍明君高興壞了，「也不知哪部拖拉機是來拉咱的？」
就在她話音剛落的那一刻，車隊里唯一的一輛老牛車「噠噠噠」得晃進了人群。
「哪些娃娃來南湖大隊，快些噻！」
「看來，咱們這是中頭獎了。」
姜暮夏好笑地看著霍明君瞬間崩掉的表情，率先一步抬腿跨上牛車。
其餘幾人看見是牛車來接，雖然心裏面都有些複雜，但誰也沒有多話，還是陸陸續續地擠上了牛車，顧霽白是最後一個上來的，跳上牛車后便默不作聲地把行李送回了蘇暮夏的身旁。
對此，姜暮夏悄悄瞟了蘇煙一眼，對著顧霽白笑得甜極了，「謝謝你顧同志，你又幫了我一次，你可真是個好人！」
看著眼前這一幕，蘇煙差點氣紅了眼，她現在已經可以百分百地確定在火車上她一定是故意騙她的，為的就是想要和她搶顧同志，她是一定不會讓她如願的！
「呀，原來顧同志是幫你提的行李啊，他一個人要提這麼多該累壞了吧！」
聞言，姜暮夏手指摩挲著衣角，好似十分羞愧的樣子，「真是對不住啊，顧同志，讓你受累了。」
「其實我不該帶這麼重的行李，只是想著農村教育困難，裡面的書或許能給娃娃們帶來幫助，我就忍不住多帶了一些。」
聞言，顧霽白原本無比沉靜的心靈突然盪起一絲波瀾，他感到有些慚愧，他應該為自己之前在火車上對她的無端指責而致歉。
姜暮夏楚楚可憐地扶著幾個行李箱，弱弱地說道，「要不一會兒下車還是我自己多搬兩趟吧，不麻煩您了。」
「不用。」
顧霽白抬起眸子，飛快地看了姜暮夏一眼，「我可以幫你。」
這時，趕車的老漢嘴裡叼著根稻桿，也忍不住插話進來。
「小知青莫急噻，村裡有的是壯勞力，你對村裡的娃娃那樣好，他們幫你提幾箱子書，高興還來不及嘞！」
要說他們鄉下人，對知青的到來其實都已經煩的不要不要的了，之前幾批的前車之鑒告訴他們，城裡來的知青那是一個比一個嬌氣，嘴上喊著要建設農村，實際上插個秧都費勁，惹起麻煩來倒是個賽個的厲害。
他們村已經夠窮了，每年還要給知青分口糧，再來幾批，怕是全村都要拉一屁股飢荒。
這一次四女兩男，質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這麼多年他還沒見過一個掙得了整工分的女知青，怕是又都只能幹點輕活。
不過，女知青種不來地他們也認了，只怕再來個攪事精，到時候勾的全村壯小伙都追在她屁股後頭跑，也不老老實實種地了。
想到這裡，他向後瞟了一眼，看見穿著一條白色布拉吉的蘇煙時，瞬間眉頭皺的能夾死只蒼蠅。
牛車在山道上顛簸了一下午，終於趕在天黑前進了村，村道兩旁還零零落落地站著幾個老少爺們，大姨大娘，不過他們可不是來夾道歡迎的，充其量也就是看個稀奇景。
「行了，你們就在這兒下吧，有人領你們去知青點。」
話罷，趕車的馬大爺把車一停，揮手叫來了人，還特意吩咐他要幫姜暮夏提一下行李。
「楊家小子，你領他們過去。」
知青點在離村口不遠處的半山腰上，是由以前的山神廟改建的，不過經過破四舊的洗禮，這裡早就看不出原來的模樣了，牆壁是土坯堆的，瓦檐是稻草杆子編的。
繞是姜暮夏早就做過心理預設，乍一下看見這種危房，心裡還是冷不丁地打了個顫。
這種屋子，說不定哪天風大點就得被刮塌吧？
「喲，新人來了！」
就在幾人僵在門口，「望而卻步」時，不遠處走來幾個背著簍子的青年男女，看起來都是二十多的年紀，應該是前幾批來這兒的老知青。
「我叫周擁軍，是最早來這裡插隊的，大家可以叫我一聲周大哥。」
其中一個皮膚曬得黝黑，看起來年紀最大的男知青主動站了出來，簡單地問了幾句新知青的基本情況后，就開始給大家分配住處。
知青點一共就三間屋子，最小的那間當了灶間並柴房，其餘兩間都差不多大，東間住男知青，西間住女知青。
不過，男知青原本就有六個了，再加上顧霽白和曹宏盛兩人，住著就有些擠了。
倒是西間挺空的，原本只住了一位女知青，現在哪怕再加上姜暮夏四人，還能有床位余出來。
女知青叫鄭月萍，左臉上長著雞蛋大小的一塊淺褐色胎記，不過笑起來憨憨的，是個爽利性子。
她帶著幾人進了西間，隨意介紹了幾句后，就讓人自己選床位。
西屋裡的炕大至六米長，鄭月萍的床位擺在了中間的位置，其餘兩頭一面靠著灶間，一面靠著窗戶。
姜暮夏粗略地掃了兩眼屋內環境后，慢悠悠地開了腔。
「可以把靠窗的那個位置讓給我嗎，那裡比較亮堂，看起書來也方便。」
「這恐怕不行！」
姜暮夏一開口，蘇煙就忍不住地想要和她作梗，拋下原本看中的最靠里的床位，腳步一轉就沖向了靠窗的位置。
「這個位置我也看上了，大夫說我體弱，讓我平時多晒晒太陽。」
「你！」
在場的都看出了蘇煙的小動作，霍明君開口想替姜暮夏爭論，但被她一把拽住了手腕。
「這樣啊，那看來你確實比我更適合這個床位。」
姜暮夏依舊笑得溫婉，提上行李便默默地去了最靠里的地方。
姜暮夏都表示願意謙讓了，霍明君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厭惡地瞪了蘇煙一眼后，把床位鋪在了姜暮夏的旁邊。
至於那位一路上都不怎麼吱聲的王彩妞知青，則睡在了蘇煙身旁。
收拾完床鋪后，姜暮夏見床腳處充當衣櫃的樟木箱上落了一層浮灰，便從行李箱里掏出抹布，把屬於自己的那個和霍明君的都擦了一遍。
霍明君：「來的路上我見著河了，咱們去那裡洗洗吧。」
「行。」
姜暮夏點了點頭，跟著霍明君來到小河邊。
河水清澈，成群結隊的小魚苗在裡頭竄來竄去。
霍明君：「小姜同志，你剛剛為啥要把床位讓給蘇煙，咱又不怕她！」
姜暮夏抬起頭，一臉純真地望向霍明君。
「我想著，或許蘇煙同志是真的身體有難處呢。」
「……」
看著姜暮夏天真爛漫的笑臉，霍明君暗自嘆了口氣。
她出身大院，從小性格就強勢，身邊發小也都是風風火火的性子，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傻白甜的小姑娘。
這麼軟的性格，她要是再不罩著點，在這鄉下可怎麼活啊，想了又想，她只好違心稱讚，「……你可真是好心腸！」
才怪！
姜暮夏羞澀地垂下了頭。
她要是好心，這世上就沒壞人了！
廣平縣地勢特別，別看現在十月里氣溫還很高，天氣也好，可一進入十一月，氣溫就會大幅度下降，並且一個月最少有半個月都會下雨，入了冬那就更了不得了，雪積起來能有一人高。
就那紙糊的窗戶，是能遮雨還是能擋雪啊，要真睡那兒，恐怕鬼都要打哆嗦。
最靠里的床位就不一樣了，連著廚房，冬天燒炕那裡最是暖和，長遠來看，絕對是最好的位置。
姜暮夏和霍明君洗完抹布回到知青點時，裡頭正熱鬧著。
「唷，這倆女娃娃也是今天新來的小知青吧？」
門一開，坐在桌子主位上的黑臉老漢視線便遞了過來，緊接著眼神就直勾勾地落在了姜暮夏的臉上。
「長得可真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