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怨蒼天變了心
只有小鳳知道，出去了這麼久，李建軍沒有存下多少錢。
除了這次過年的禮物之外，他沒有給小鳳任何錢。
她有些失落，有些生氣，也有些委屈。
但是在過年期間，一家人都很高興，她也不想掃大家的興。
她想，可能他愛熱鬧，朋友多，應酬總是要花錢的，以後會好的。
即使李建軍還沒開口，她已經幫他說服了自己。
小鳳沒有問李建軍錢的事，他也沒有主動告訴她。
不過，他還是跟小鳳說，等他安定下來，接她和孩子進城。
小鳳相信他。
開年，李建軍又離開了。
剛到城裡，李建軍又忍不住跟朋友約見面，開始了一起吃吃喝喝的生活。
工作的事他不想再去想。
當下的生活有酒有肉，有朋友給他自尊心的滿足，有一群女人對他的崇拜和愛慕，好不熱鬧。
他沉迷其中，覺得這就是他想要過的城裡生活。
除了這以外，他想不到還有什麼其他的追求。
沒多久，他被公司辭退了。
繼續吃吃喝喝的日子沒多久，突然有一天，李建軍發覺手裡又沒錢了。
他只得向現實低頭，重新找工作。
有了之前的經歷，他又做起了老本行--安保。只不過換了一家公司。
沒做多久，他就感到沒意思。
工資不高，事情不少，公司還管的嚴，甚至還沒上一家公司好。
於是他又不幹了。
接著，他嘗試別的工作。
但是不管是做建築工，裝卸工，司機，還是工廠工人，李建軍都覺得不適合他，堅持不了多久就離開了。
但即使這樣，也不妨礙他在不同的地方結交新朋友，有一個又一個的飯局，繼續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只是從上一次離家開始，李建軍離開的時間一次比一次久，中間只在家裡做短暫的停留。
有時上午到家，晚上就又走了。
家人來不及問長問短，只知道他在城裡，並不知道他跟誰在一起，幹些什麼。
不過，在每年農忙間隙，李建軍都會幫李建國和李建黨找好短期工，干兩三個月，賺一筆錢再回家。
村裡人得知這個消息后，也隔三岔五上門找老李，恭維他說李建軍在城裡混出了名堂，想來必定有能力幫他們的孩子在城裡找點事做。
老李嘴上謙虛地表示，李建軍只是討生活，哪裡有什麼本事。
心裡卻樂開了花，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還跟村裡人表示等李建軍回來，自己跟他商量。
李建軍雖然自己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但是他善於結交朋友，積累了一些人脈和信息。
就這樣，李建軍幫助村裡不少人在城裡找了事做。
有的人抓住了機會，從此在城裡安了家。
村裡關於李建軍的傳言變成他成了大老闆了。
不過也有人說他既然成了大老闆，肯定要變心了。
哪個大老闆不會拋棄糟糠之妻呢，說不定他在城裡早就有女人了。
有人忍不住提醒小鳳，小鳳雖然嘴上維護李建軍，心裡卻開始沒了底。
其實小鳳已經習慣沒有李建軍的日子，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也算簡單。
有時候連她自己也不確定自己還算不算有個丈夫。
只是看著孩子一天天長大，卻沒有父親的陪伴，再看看鄰居家孩子都是在父母的陪伴下長大的，她突然感到一陣陣心疼。
再想到鄰居家都是夫妻一起幹活一起賺錢，雖然說種莊稼掙不了大錢，但是一年收入多少總是有數的，鄰居他們都清楚家裡財務狀況，賺錢花錢有商有量。
而她呢？這些年李建軍不管是在城裡還是回家，都沒有給過她任何家用。
帶孩子少不了花錢的地方，她卻只能靠著彩禮錢和家裡分的莊稼收入過日子。
雖然老李偶爾也會接濟她。
她不喜歡這樣，但是當初李建軍進城這件事她是支持的，現在這種情況，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能怎麼辦呢？
有時候她想想自己過的日子，不禁懷疑當初支持李建軍離開家是否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假如時間回到李建軍離家那一天，她會不會堅持讓李建軍留在家裡，哪怕跟著他一輩子種莊稼。
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期望，這個代價真的值得嗎？
小鳳心裡有了一個計劃。
只等李建軍回家了。
盼啊盼，終於盼到了李建軍回家。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單獨相處的時間，小鳳主動問李建軍。
」建軍，你出去這些年了，還會挂念家裡嗎？「
「當然挂念家裡，尤其挂念你和團圓，我回來主要是看你們倆。」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離開家一個人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了，你為什麼不說讓我和孩子去城裡一起生活？「
」現在還不可以。「
」現在不可以，那什麼時候可以？「
」我不知道。「
」日子苦就苦一點吧。至少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不是說了嗎？我在城裡安定下來就接你們過去。「
」這話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還能相信你嗎？「
」如果有那個條件，我早就接你們進城了。現在不是時候。「
」我不要再等下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團圓現在不小了。要不把她留在家裡，我跟你一起進城。兩個人怎麼也好過一個人。「
」這怎麼行？團圓從小是你帶著長大的。她離不開你。「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麼樣才行？「
」你再等等吧！「
「不行。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想讓我去，也不想讓團圓去。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沒有。你別亂說。」
」我看就是有。不然你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麼晚了。有事明天再說。「
」我就不。我就要現在說。說，你是不是有人了？「
」你瘋了嗎？孩子睡了。別嚇到孩子。「
「你還有臉說孩子？孩子長這麼大，你照顧過幾天？」
」你看看你自己，像個潑婦。「
」現在說實話了是嗎？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吧。早就嫌棄我了吧。「
」是，我早就不想再看到你了。「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是，我討厭你。「
」離婚。我要跟你離婚。「
」離就離。我謝謝你。「
「李建軍，你是個混蛋！」
兩人廝打起來。
小鳳哭聲罵聲混作一團。
老李趕忙敲門，大聲問怎麼吵架了。
沒人開門，只有李建軍回復，沒事，讓老李回自己房間。
老李哪裡放心，急得不停敲門。
李建軍開了門，臉上兩道抓傷，滲出血來。
老李顧不上心疼兒子，一頓劈頭蓋臉地指責他，罵他為什麼惹小鳳傷心，罵他不該這麼對小鳳。
李建軍無言。
團圓醒了，也大哭。
小鳳抱著團圓，哭得更厲害了。
李建軍覺得家裡待不下了。隨手拿件外套就走了。
老李想攔卻也攔不住，只能讓他走了。看著小鳳和團圓大哭，老李心裡也不是滋味。他心裡惋惜，好好的一個家，怎麼成這樣了。
那一晚，老李感覺自己開始老了。
接下來的一周，小鳳整天整天地把自己關在房間，不肯出門。
但是李建軍已不見蹤影。
老李怕小鳳想不開，只好喊團圓把飯菜端給小鳳，讓她跟小鳳說要吃飯。
看著團圓，小鳳更心疼了。
不僅心疼自己，更心疼孩子。
她恨透了李建軍。
自從那次爭吵過後，小鳳似乎一下子看清了許多事情。
這些年，他們相處的日子數都數的過來，長期分居兩地，這樣的婚姻真的能夠維繫嗎？
說能維繫才是笑話吧！
缺少長時間的相處，這能算家庭生活嗎？
當然不算！
婚前婚後，她又真的了解李建軍嗎？
如果說李建軍是只老狐狸，那小鳳只能算是小白兔。
也許，一切都是命運。
老天註定讓她遇到李建軍，註定讓他們有了孩子，註定讓李建軍進城，而李建軍註定會變心。
恨只恨自己傻，這些年願意相信他的承諾，傻傻在家裡等著，等有一天他接她和孩子進城團聚。
只是不管說什麼，現在為時已晚，這個家註定要破碎了。可憐了團圓。
下定了決心后，小鳳不再以淚洗面。
她已經準備好了，等李建軍回家，就去辦理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