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柴房打架

第二日。

清晨的微光從窗外照了進來。

沈清歡驀然睜開眼，視線在對上掛著蜘蛛網的房梁和漏風的土坯牆后，眸中期盼的光一寸寸被熄滅。

到最後，只剩下心如死灰。

剛想闔上眼瞼，耳邊驟然傳來一聲冷嘲熱諷：

「喂！起來燒飯了，還真把自己當千金大小姐呢！」

沈清歡實在沒什麼興緻，眼皮也懶得抬一下，有氣無力地回道。

「我不吃。」

聽到這話，劉美麗的聲音瞬間變得尖銳高亢，好似一把鋒利的劍直直刺了過來。

「你不吃別人還要吃呢！這是大鍋飯，不吃也要起來煮！」

從小到大，沈清歡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劉美麗的話雖然有些刺耳，但她還是沒說什麼，掙扎著爬了起來。

劉美麗輕嗤了一聲，心想果然是個好欺負的。

十分鐘后。

沈清歡急的臉都紅了，柴火還是沒有點著……

劉美麗掃了一眼地上的火柴棍和沈清歡手裡的粗木棍，頓時火上眉梢。

她上去一把奪過木棍「砰」地扔在地上，抬手猛地使勁一推，將沈清歡推倒了。

「呸！沒用的東西，光長了一張漂亮的臉，除了會勾引漢子還有什麼用，生個火都不會！」

絕望、羞憤夾雜著屈辱一股腦地涌了上來，沈清歡攥緊了手指，死死盯著她的臉，一字一句道：

「你罵夠了沒有？」

「怎麼？想動手？」劉美麗滿臉譏諷，挑釁地將她上下打量一眼，「呸，不自量力！」

沈清歡一眨不眨地盯著劉美麗，漸漸的，從灰暗的眼裡蹦出一絲決絕。

我去，你，媽的！

…………

大柱怎麼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兩個女孩在柴堆上扭打成一團，但很明顯，沈清歡處於挨打的那一方。

怔了好幾秒的功夫，他才回過神來，吼道：

「你們幹什麼？快鬆手！」

好不容易把人拉來，劉美麗趁著大柱不注意又從身後踹了沈清歡一腳。

大柱氣樂了，伸腳在劉美麗腳踝處一勾，讓劉美麗摔了個狗啃屎。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女人，大聲喝道：

「劉美麗！！！

你再敢動手，我現在就把你綁了送到公社去，你信不信！」

見地上的女人不說話，大柱也沒再搭理她，轉頭掃了一眼沈清歡灰撲撲的小臉和被扯成雞窩的頭髮，無奈地說：

「嘿，我說小知青，你是不是有點兒傻啊？明知道自己打不過還不忍著一點。」

沈清歡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忽地就笑了，說了一句讓大柱驚掉下巴的話：

「原來，打架的滋味還不賴……」說完拍了拍身上的灰，大步走出了柴房。

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剎那，她的視線落在院子里一道身影身上。

男子慵懶地坐在自行車上，兩條大長腿隨意地抵著地，額前的碎發斜斜的搭在額角。

察覺到這邊的目光，郝向南稍稍側頭，懶洋洋地看了過來。

與她的視線對上。

空氣中彷彿有一絲致命的尷尬在交匯。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雖然還是陰沉沉的，但足以看清一切。

也讓，狼狽不堪的沈清歡無所遁形。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唇角漸漸牽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彷彿，

下一秒，

就要對她這幅尊容冷嘲熱諷的感覺。

好在，這尷尬的氣氛沒一會被大柱的大嗓門打破了。

「喂！小知青，趕緊去梳洗一下，一會帶你們去供銷社，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買的。」

沈清歡點點頭，剛要往卧室走，一抬眼又看見了正擔著水回來的兩個男知青……

她內心暗暗嘆了口氣，算了，社死就社死吧。

扁擔從吳旭的肩上滑了下來，兩個桶「砰砰」一聲摔在地上，哐當哐當響了幾下后，井水灑了一地。

吳旭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丟下扁擔就沖了過來，急道：

「誰打你了？！」

葛奇軍也放下水桶跑了過來，二人神色怪異地掃了一眼旁邊的大柱。

大柱不高興了，吼道：

「喂！你們在這瞎瞅什麼呢！我會打她嗎？兩個女知青打架呢。」

就在這時，劉美麗也從柴房走了出來，凌亂的頭髮下，是一雙眼淚汪汪的眼睛，嘴角還泛著一抹血絲，看上去一副弱勢挨打了的樣子。

剛一出來，就可憐兮兮地朝郝向南的方向看去。

郝向南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身子懶懶地搭在自行車架子上，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置若罔聞一般。

大柱瞥見劉美麗這模樣，都給整樂了，要不是現在人多，他真想問問劉美麗，你這嘴角的血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