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0米蝶泳
于飛把頭和上半截身子露在水面之上，腳下踩著蛙泳腿的動作。
在調整好姿態以後，他甚至還把雙手舉了起來。
這個動作看似簡單輕而易舉，但只有在實際操作以後，才知道需要有足夠的腰腹核心力量來保持平衡。
準備好之後，他向岸上的師姐揮揮手打了個招呼：「師姐，你可以開始計時了。」
看到于飛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師姐心中的怨氣忽然煙消雲散。
如今在她的眼中，于飛跟一塊漂浮在水中還有些實力的木頭沒什麼區別。
自己和一個榆木疙瘩置什麼氣！
黃蓉如果天天和郭靖慪氣，那她還不早就被郭靖給氣死了？
他這種人雖然笨了點，但絕對待人真誠不心機，是容易相處的類型。
游泳隊的其他五個人也沒著急訓練，不約而同地站在岸邊上看熱鬧。
「好啦好啦，算你踩水通過了，行不行？」師姐彎下身子，換了一種比較柔和的語氣，「你是直接游，還是先在水裡適應適應？」
于飛想了想說道：「我想先游上兩圈，活動活動。」
師姐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于飛把泳鏡從戴著泳帽的額頭處拉下來扣好，又用手指按了按，把困在裡面的空氣擠了出去。
他一個猛子向下扎入水中，十幾秒鐘之後，才慢悠悠地從泳池的中部露出了頭。
這是高考之後，于飛第一次徹徹底底地和水進行親密接觸。
雖然暑假裡，他也和同學一起，偷偷去過幾次游泳池。
但那幾次泳池裡的人數，不比昨天這裡淺水區的人數少。
然後于飛向前伸直雙臂，把腦袋埋入兩條胳膊之下，靠著蝶泳腿的打水動作，游完了剩下的二十五米距離。
他漸漸找回了那種熟悉又難以名狀的感覺。
轉身之後，于飛放緩了速度，慢慢回憶體會著雙手在水下部分划水時的動作要領。
撲通……
撲通……
他打水時發出來的聲音，和普速列車以八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通過鐵軌接縫處時發出的聲音節奏差不多。
從岸上六個人的視角來看，于飛的蝶泳動作，彷彿被慢放了幾倍。
但這並不是因為他對技術動作不熟悉，而導致的小心翼翼。
相反地，他們從於飛的動作里看到了一種自信，一種對自己能力、對水的掌控的絕對自信。
有了一個往返的于飛，重新回到眾人所在的岸邊。
他浮出上半身，雙臂交叉搭在岸邊上，對著站在一旁的師姐說道：「我可以了。」
她點了點頭：「那好，從你出發的那一刻，我開始計時。」
「加油啊，師弟，我看好你。」
雖然是游泳隊里的唯一一個男生，但張師兄的存在感一直都很高。
調整了幾下呼吸的于飛轉過身去，用後背貼著泳池的牆壁。
雙腳踩到泳池底部后，他雙腿彎曲，將自己整個身體都沉入水中。
然後于飛用一隻腳起跳，另一隻腳貼緊身後的池壁，身體下沉，上半身和雙臂綳直，伸向前方。
最後他雙腳蹬壁，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衝出起點。
精神高度集中的師姐，在同一時刻按下了秒錶上的計時鍵。
離開岸邊之後，于飛在水下自然而然地銜接上了蝶泳腿。
就這樣向前游出十五米之後，他的頭第一次浮出了水面。
于飛的雙臂從身體後方躍出水面，
像一頭戲水的海豚，又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
從現在開始，正式進入到他的節奏當中來。
一、二、三、四、五……
五十米池的蝶泳，按照于飛以往的經驗，應該是划臂二十三次，然後轉身。
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嗯？第二十三次划臂還沒到，怎麼距離池壁兩米的T字型標誌提示線，現在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視線的正下方？
來不及思考的于飛，靠著本能下意識地完成了一套流暢的轉身蹬壁動作。
在他觸壁轉身的同時，從泳池側邊跟著走過來的師姐，按下了秒錶上的第一個計時鍵。
「33秒5，不錯啊，超過三級運動員的達標線了，又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
張師兄在一邊感慨。
師姐白了他一眼：「34秒5是五十米自由泳三級運動員的達標線，他這是蝶泳。」
「蝶泳的達標線是多少？」
「不知道，咱們隊里又沒有男的游蝶泳的。」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又沿著岸邊的原路，返回到于飛出發時的起點、同時也是終點的那一側。
于飛感覺自己今天的狀態出奇地好。
雖然不知道半程遊了多少秒，但這次把一百米蝶泳游進一分二十九秒，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泳池底部的那條黑線上，突然出現了一道橫杠。
于飛知道，出現這道橫杠，就意味著距離終點的池壁，還有十五米的距離。
他降低了換氣的頻率，開啟了衝刺模式。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第二十二次划臂過後，于飛多打了一次腿。
一種堅硬的觸感從他的指尖傳來。
「噗哈！」
于飛的腦袋衝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與此同時，他還沒忘記在水中抖動放鬆著兩條胳膊，防止無氧呼吸產生的乳酸堆積。
很久沒有這麼拼盡全力地游過泳，于飛本以為會累個夠嗆。
沒想到游完之後，他覺得比想象中輕鬆了那麼一點。
腦內的系統提示他，這趟一百米蝶泳游下來，【當前體力】從79/84變成了74/84，下降了五點。
好像消耗掉的體力也不是很多？
大致調整好呼吸之後，于飛雙臂搭在岸邊，迫不及待地問道：「多少啊？」
「多少啊？」
岸上的師姐和他異口同聲。
「查到了查到了，」在一旁擺弄著手機的張師兄也是一臉焦急，「一百米蝶泳五十米池，二級運動員的達標成績是一分十一秒！」
莫名其妙。
這張師兄突然查這個做什麼？
沒得到回答的于飛雙手撐住地面，腳下一使勁兒，讓整個身體躍出水面。
他重新站到了岸上。
看到于飛上了岸，思緒跑到爪哇國的師姐才回過神來。
她連忙把手中的秒錶遞到于飛面前。
「一分十二秒三六，」這正是師姐手中秒錶的液晶屏幕上所顯示的數字，「很可惜，離二級運動員的達標線，就差了那麼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