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斯貝塔語落，瞿家兄弟二人臉色不禁有些難看。暗曜代表著什麼，只要是這個大陸上的人沒有不知道的。

如果聖神代表著全大陸的信仰，那麼暗曜便是世界公敵。那顆星辰代表著毀滅、災厄，凡是與暗曜扯上關係的，必定沒有好的結果。

暗辰殞鐵瞿炎自然是聽說過的，但這畢竟是傳說中的物質。況且按照古籍記載，這種材料天生自帶濃郁的災厄與邪煞之氣，根本不可能用來鍛造武器，別說現在安安穩穩的放在桌上成劍了。

「先生玩笑開的有些大了。」瞿炎尷尬地笑道，暗曜是絕對的禁忌，尤其是在這聖域之地。

「我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這劍確實是用暗辰殞鐵鑄的。」斯貝塔指著劍說，「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輩竟能想出這種辦法，而且居然成功了。」

斯貝塔再次拿起劍，「炎大人，按照您的見識，如果這是釋天墨瀾玉你應該早就認出來了吧？」

「我確實懷疑過，但這……」

「你想說這上面沒有所謂的祥瑞之氣是吧？這就是這把劍設計的巧妙之處。」斯貝塔道，「釋天墨瀾玉是當世氣運的聚集之物，而暗辰殞鐵則是至凶至邪的暗黑聖鐵。這兩者無不是舉世罕見的珍寶，鑄造這把劍的大師很大膽，他利用了兩個極端中和了彼此的不足。釋天墨瀾玉凈化了暗辰殞鐵的邪祟，暗辰殞鐵彌補了玉的鋒芒。雖然失去了兩者部分的能力，但卻因此獲得了更強大的力量。我敢說，這把劍全盛時期恐怕是次神級的。」

「什麼……次神級？」瞿炎感嘆道，「倒是沒想到劍閣內還有這麼一件寶貝。」

武器的階品由最初的凡鐵開始，依次分為精良，宗師，孕靈，次神，神器六個等級。拋開神器不論，孕靈級已經算是鳳毛麟角，登記在錄的只有兩百件，全大陸最多不超過四百五十件。而凌駕其上的次神級則更甚，基本上都掌握在聖域手中。現在又有一把次神級橫空出世，瞿炎怎能不喜。

「既然不是全盛期，想必也就不是次神級了吧。」瞿?倒是很淡定，畢竟他手中的七星龍淵可是真正的神器。

「確實如此，但就算是這樣也比大多數宗師級要強，而且我有把握能夠修復它。」斯貝塔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次連瞿?也坐不住了。正如斯貝塔所說，他的孩子日後需要一把佩劍。

「你有幾成把握？」瞿?道。

「修復古劍這方面我還是頗有研究的，炎大人您覺得呢？」

「渺然的很，這劍的劍紋已經失去了，顯然是被人刻意破壞的，要想修復，很難。」瞿炎道。

「舊劍紋沒了，可以雕刻新的，只不過……」斯貝塔道。

「品階會受損，所以我說修復成原樣很渺然。」瞿炎道。

「不過至少能讓它恢復孕靈級應有的水準吧。」瞿?道。

「理論上來講是沒錯，要試試嗎？」瞿炎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想用什麼辦法修復它。」

「就憑這石頭啊。」斯貝塔道，「這劍的能源法陣正需要換新的，這石頭所含的精純能量剛好適合。況且這劍能夠承受住暗辰殞鐵，想必這石頭也不在話下。」

「倒是有幾分道理。」瞿炎拿起桌上的黑曜石盒，取出其中的黑石仔細與劍身比對，「這……」

「試試吧，反正沒什麼損失。」瞿?道。

「也是，斯貝塔先生，不知你的火焰可否用來鍛造？」瞿炎手心燃起一朵紅蓮，

「如你所見，我們現在不方便離開這裡，我怕我的火力可能不夠，還請先生在旁幫襯一把。」

「沒問題，斯貝塔任憑炎大人調遣就是。」

「那開始吧。」瞿炎在院子中選了一處空曠的地，在地上刻下法陣。「斯貝塔兄弟，我和你一同提供陣所需要的火系能量，你來引導火焰，我設計劍紋樣式，阿?，你把紋路雕刻上去。」

瞿炎將手心按在陣中心，地面的陣如同活過來一般迅速燃起金色的火焰。三人分別站在各自的位置，火焰灼燒著中心的那把劍。

此間火焰足以將秘銀瞬間汽化，但那把黑劍仍舊安然無恙，看來斯貝塔所說並非虛假。

「加大火力。」瞿炎輕喝一聲，火焰顏色再度變換，由金色轉為暗紅，再由暗紅轉為暗金色。

「這火焰……」瞿炎轉頭看向斯貝塔，瞿炎能感受到火焰性質的奇異。斯貝塔用的火給瞿炎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總覺得與自己的日輪天炎有些相似，但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如此灼燒，劍身只是有些微紅。這樣維持了許久，瞿炎等人已是大汗淋漓。不管是溫度還是自身的消耗都讓人感到有些脫力。

「就是現在。」瞿炎看向瞿?。瞿?當機立斷，持劍刻下哥哥想要的紋路同時將準備好的黑石鑲入既定位置。

劍突然爆發出一道黑色的光芒，直衝雲霄。如同一滴墨水滴在清水之中，迅速在武神城的上空散開來。

天空破開一條裂縫，狂風四起。裂縫之中，又緩緩降落下一顆虛幻的黑色星辰。

「不可能……」瞿炎死死的盯著天空中那黑色虛影，他知道他們闖了大禍。

「暗曜之影。」瞿?喃喃道，「嘁。傳我令，立即打開護城大陣。」聲音很輕，但其中帶有的靈魂威壓使他的聲音傳遍了武神城每個角落。

「斯貝塔先生，或許我們要停止了。這把劍……」瞿?道。

「不可以，還差一步，現在停下就功虧一簣了。」斯貝塔道。

「可它必須停下。」瞿?冰冷的道。作為殿主，他不可能因為一把劍而置全城安危於不顧。

天空中的星辰虛影是暗曜的投影，其威力不亞於神降術。誰也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發，而且不僅如此，它的出現，有著更為可怕的後續。瞿?不知道是否是這把劍原本就封印著什麼，但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在上面的虛影完全成型前將其毀掉。

「我明白，殿主。可是若要解決上面那東西，這把劍也必須得完成，若是劍的緣故，那麼封印也必須得用這把劍才能完成。」

「既如此，那就請你繼續，我先失陪了。二哥，這裡交給你了。」瞿?不再看二人，下一瞬便御劍而去。

「開始吧。」斯貝塔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但由於魔法陣的緣故，瞿炎並未發覺。瞿炎只當是斯貝塔要繼續鑄劍。

「嗯，我們繼續吧，越快越好。」瞿炎加大了能量輸出，但他並不知道，浩劫即將來臨。

……

小閣樓內，光明元素濃郁。洛星芸緊閉牙關，此時此刻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經過半個小時的引導，瑞恩幫其修正了胎位。按照常理來說，生產時間越長越兇險。無盡的疼痛和體力的流失無疑會將孕婦與胎兒慢慢推進死亡的深淵。但瑞恩在修正胎位的同時又將大量溫和的光元素灌輸到洛星芸體內，不僅減輕了她的痛苦，還助其恢復了體力。洛星芸不似方才，現在的她有十足的信心將她與?的孩子生下來。

「產婆，該你出場了。」瑞恩輕聲道，然而他仍舊擔心的是洛星芸脖子上那駭人的刻印……

武神城上空，他的出現使全城的躁動與混亂平息下來。他是當世最強的劍士，是整座城池的信仰。

「武神城所屬，列陣！」瞿?居高臨下，不斷地發號施令。很快，護城大陣被完全開啟。以方才瞿?手中的七星龍淵為陣眼，一層淡淡的七色光幕籠罩全城領地，與外面陰暗的天空形成了鮮明對比。

瞿?踏空而行。天空中那幻影逐漸變得凝實，周遭顯得無比寂靜，寂靜之中暗藏著無限殺機。這是暗曜爆發的前兆。

瞿?微微蹙眉，他知道，一場惡戰即將來臨。這不過是暗曜的一部分力量化作的投影，但其威力絕不亞於任何神降術。

對付魔法師，瞿?還能夠強行打斷施咒的過程，但對於暗曜便只能硬接。瞿?已將七星龍淵擲下，劍影七分，分別插入對應的祭壇之中。護城大陣再次變化，七色的光芒與天空的暗曜之光分庭抗禮。

瞿?從空中緩緩落下，他就站在那，卻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氣場。從他落地的那刻起，全城的劍，無論是有主還是無主，都像沸騰起來。

「殿主，一切已經準備妥當。」一位老者出現在瞿?身旁。

「有勞希爾斯長老了。」瞿?作揖，短暫的交談后他們便瞬身到了武神城的最高處，天武神像上。

神像的雕刻工藝乃大陸頂級，平日里也算是城民們頂禮膜拜的對象。神像分辨不出男女，也沒有關於臉部的體現。所謂相由心生，無臉的神像更讓人感到敬畏。當然，武神城所屬心中的武神無疑是瞿?。

瞿?站在神像頭頂，負手而立，凝視著七色光幕外的那顆黑色星辰虛影。他在等，等待著契機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