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憶，現實（四）可人

大海師父開始認真的給毛毛莫雨傳授武藝，紫晴姐姐也把基礎的療傷絕技「妙手回春」教給了我。大海師父專門給莫雨和毛毛立了兩個人形木樁，讓他們勤練那幾套很管用的防身武藝——迴風掃葉、猛虎下山、橫掃千軍！莫雨哥哥似乎很有練武潛質，大海師父曾誇讚，能將這些武功心法運用的如此嫻熟，莫雨是第一人！只不過莫雨看起來很瘦，「若再壯實一點……」大海師父經常這樣嘆息……我知道，毛毛不止把莫雨哥哥當成是哥哥，還是對手。終於，在某天傍晚，毛毛將他面前的木樁擊倒了！他跟莫雨哥哥相視一笑，然後是夕陽里兩個少年默契的碰拳……

「今天跟小陳師傅打鐵，又跟大陳師傅去採藥，累死我了……」毛毛躺在大俠墓旁的草地上，看起來真的挺累的。

初冬的傍晚，空氣冷颼颼的。莫雨倚在旁邊的大樹下，伸展著雙臂。我雙腿盤坐在地上，拿出布袋裡的稻香餅，「來，王婆婆剛烙出來的，可香了！」

「給我來一塊！」毛毛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

「我也來一塊！」莫雨哥哥也湊了過來。

這倆搗蛋鬼，聽到稻香餅，就跟像要過年似的。

「不知道那個孩子咋樣了？」毛毛邊啃著餅，邊嘰里咕嚕著。

「怎麼突然想到他？」莫雨哥哥問道。

「誰啊……你們說的是？」

「小復啊！」毛毛說道，「現在應該三歲了吧，肯定比去年個頭大了！」

「我總覺得，村子現在不安穩，跟那孩子有關係。」莫雨淡淡的說，「小荷，帶水了沒？」

我從竹籃里拿出水壺，遞給了他。

「世道本來就不太平，那孩子，比我還可憐。」毛毛說。

「是啊……不過那孩子被接走了也好，現在村子里不時的有強盜竄進來，對那孩子來說也不安全……」

他們倆啃著稻香餅，突然都不說話了。

「小荷，你也去跟大海師父學學防身本領吧。」毛毛說。

「我同意！」莫雨舉起他手中的半塊餅。

「吃你們的吧！」我笑道。

「哎，你說，武林傳說是什麼個東西？」毛毛笑著岔開話題。

「聽起來很玄乎！」莫雨轉頭看了看大俠墓，「他就是！」

「不知道為什麼大海師父要那麼形容他，聽起來就很威風！」毛毛羨慕道。

「真想出去看看外邊的世界……」莫雨望天。

「小復家不是在長安么，那應該是個很大的地方！」毛毛搶過莫雨手中的水壺。

「毛毛，你沒想過要出去闖闖？」莫雨問道。

「想啊，可是大海師父不準，我對他說過，他說我還小。」毛毛嘆了口氣。

「將來有一天，我一定會跟後邊的那個大叔一樣，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莫雨說，「一個真正的大俠！」

「大俠？」我問，「是什麼？」

「鋤強扶弱，打抱不平！」

「你都是哪聽來的這些話？」莫雨問。

「陽寶那啊，哈哈！」毛毛笑道，「大海師父經常這麼教導他。而且每次陽寶練完功，還會跟大海師父這樣！」

毛毛說完，對莫雨伸出了拳頭。

「幹嘛？！」

「把你拳頭也伸出來！」毛毛說。

莫雨學著毛毛，伸出拳頭，然後，他們倆的拳頭頂在了一起。

「就這樣，對拳！」毛毛說，「從今天起，我們就生死與共了！這是大俠與大俠之間的約定！」

莫雨突然笑了出來，「大俠！」

毛毛也笑道，「嗯！大俠！」

「我也是！」我也湊熱鬧的把拳頭伸了過去。

 ，這邊有三個小鬼！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空冥決的下落！」

就在我們三個大笑的時候，我的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唏噓猥瑣的聲音。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毛毛莫雨就把我拉到了大俠墓的墓碑旁。

「你們是誰！」毛毛大聲吼道。

面前幾個混混模樣的人，一手叉腰，一手晃著短刀，有個還是獨眼。

「你個笨蛋，明顯就是強盜！」莫雨說。

「你才笨，我那是嚇嚇他們！」

「怎麼辦，他們有五個人！」莫雨把我拉在身後。

「要是大海師父在這就好了！」毛毛說說完，彎腰拾起了地上的一個還算粗的樹條。

「別緊張，想想大海師父平時教我們的那些招式，他說對付這些流氓什麼問題！」莫雨冷靜的說。

「迴風掃葉！猛虎下山！」

「小荷別怕，有我們在！」莫雨似乎察覺到了我在發抖。

「嗯，有我們在！」毛毛說。

「前面的可不是五頭野豬！」我小聲的說。

「我說，那破土堆邊的仨娃娃，你們嘀咕個啥喲嘀咕，知道空冥決在哪嗎？」獨眼的強盜厲聲問道。

「空冥決？那是什麼玩意兒！」莫雨應了他一聲。

「這是大俠墓！不是破土堆！不准你侮辱大俠！」毛毛怒道。

「喲，還大俠墓？！啊呸，老子才是大俠！」獨眼大笑。

毛毛突然沖了過去，樹條一扔，一拳直直揮向那個獨眼。

沒想到那個獨眼身手敏捷，側身一晃，便抓住了毛毛的右臂，反手將毛毛摁倒在地。

「毛毛！！」莫雨大叫。

「你個混蛋！」毛毛怒道。

「小娃娃挺有兩下子嘛！」獨眼笑道，旁邊還有四個人也跟著笑起來，其中有一個人把短刀抵到了毛毛的脖子下。

「毛毛！！！」我跟莫雨喊道。

「喂喂，那邊的那個女娃兒，你過來！」獨眼大喝。

「小荷別過來！」毛毛在地上掙扎。

「不過來我就……」獨眼瞟了一眼旁邊瘦子，「給他點顏色看看！」

「是，老大！」瘦子說完，一腳就踢到了毛毛的肚子上。

「別踢他，我過來！」我聽到了毛毛痛苦的喊叫，竟不自覺的從莫雨背後站了出來。

我好像以前從來沒這麼勇敢過！

「喲，不錯嘛，小女娃！」獨眼說完，又朝毛毛的肚子上去了一拳，「那還不快點！」

「小荷……別過來……」

眼淚就在這時候流了出來……我看到了毛毛嘴角的血……

「毛毛！！！」

「那邊那個披頭散髮的，你！去把後邊的土堆挖開！」獨眼命令道。

莫雨哥哥站在那不知所措。

「還不趕緊？」獨眼說，「難道要我在這女娃臉上來幾刀？」

莫雨哥哥握緊了拳頭，慢慢的走到碑后，用手，慢慢刨開墓上的封土。

「你們這群強盜，我不會放過你們！」毛毛怒喝道。

瘦子往毛毛肚子上又是一腳，「閉嘴！」

毛毛一口血吐在了地上，吃力的轉頭看著已經是個淚人的我，「小荷，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別說……」

莫雨哥哥憤怒的刨著泥土，終於，

「好了……」莫雨說，「你們……會遭天譴的！」

「老子不信天，老子只信我自己！」獨眼輕蔑道，「老三，你去看看，裡邊是啥玩意兒！」

說罷，旁邊一個人晃著大步子走到莫雨身邊，「刨的挺快的嘛！」他笑道。

那個老三蹲下身去，突然抬頭對著獨眼喊道，「大哥，有個包袱！」

獨眼像看到了金子，鬆開了毛毛，跟瘦子還有另外兩個人都跑了過去。

我蹲下把毛毛摟到懷裡，哭著喊他的名字。

「別哭，我……還沒死……呢，」毛毛笑著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莫雨呢……」

「他在大俠墓那邊……」

「這群強盜……我……饒不了他們……」

「大哥，是本書！」瘦子打開包袱，將書送到獨眼跟前。

「……這……這***真是空冥決啊，竟然給老子碰到了！」獨眼驚笑道。

「大哥威武！！」其餘四人附和唏噓。

隨即獨眼就把臉轉向莫雨，「小兄弟，你是我的福星啊，要不你就跟我幹了！我讓你當老二！」

我這才主意到莫雨已經跪在那裡好久了，獨眼喊他，他卻沒有動。

獨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小兄弟，就這麼……定了？」

莫雨還是沒有反應，他低著頭，頭髮亂在了額前。

獨眼又晃了晃他，「怎樣？」

獨眼說罷，莫雨便抬起頭，雙手立馬抓住他的臂膀，起身往後一甩，獨眼的一雙小腿便重重的砸到了墓碑上，其他四人被獨眼的一聲慘叫嚇傻了，不知眼前這十七八歲的少年竟有如此神力。還是瘦子反應夠快，一刀就向莫雨面前砍去。那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莫雨將獨眼往回一拖，瘦子的刀，不偏不倚，正好砍在了獨眼的背上，頓時又一聲慘叫、鮮血直濺，莫雨鬆開手，獨眼躺在地上，不再動彈。瘦子真的傻眼了。莫雨飛起一腳，踹到瘦子腹間，瘦子筆直的飛了出去，砸在了旁邊的樹榦上，一口血，頭就歪了。其他三個人腿開始發軟，似乎想要逃跑。可是他們哪裡還邁的開步子，莫雨一拳過去，那個老三就跪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兩個見此情景，雙雙跪下，向莫雨叩頭求饒。莫雨似乎不管這些，拎起一個，大吼一聲，就往山崖下扔去。崖下一聲慘叫后，莫雨轉過身，雙手抱頭，雙腿顫抖著，一頭散亂的頭髮終究擋不住他驚恐的眼神。終於，似乎是找到了最後一個強盜，他飛起一腳就將那半跪在眼前的人的腦袋踢去……

 ，還躺在大俠墓前。毛毛坐在我身邊，他的嘴角還有沒有擦乾淨的血跡。

「醒了？」毛毛伸手扶我坐了起來。

「莫雨哥哥呢？」我四下里尋找。

他就躺在我旁邊，時不時的抽搐一下，渾身血紅，就像三年前發現他的時候的情景一樣……「走，回去吧，我來背莫雨，」毛毛說，「……莫雨剛才那樣……回村后千萬別跟其他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