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理由

有些時候，大家更看重的是態度，而不是結果。

就像，無論是太宰治還是京極矢研都知道他不可能加入識階，但太宰治依舊要邀請他一樣。

京極矢研心情很複雜。

「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等一切都結束之後，你回識階養老又不是不行。」

京極矢研不會永遠「失憶」，無論是現實，還是他的計劃，他都有回憶起過去的一天。

沃德先生說的沒錯，但這不是他想就可以去做的。

「回不去的啊，哪有這麼簡單？」

沃德先生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這傢伙一頭撞在毀滅的道路上不願意回來，是他勸不動的，他只能想辦法讓別人勸。

不過，不能被京極矢研發現就是了，不然他肯定要被罵。

「不管你了，過幾天的周年慶你好好玩。」沃德先生似乎被氣到了，他說完這句話就把通訊掛掉了。

京極矢研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

中原中也對甜品什麼的並不是很感興趣，但他也曾經在「快樂小蛋糕」幫過忙，是元老級的「贊助人」。

一方面，十五周年非常值得大家高興。

另一方面，這一年的周年慶，最應該參加的那個人終於回來了。

說實話，現在的中原中也依舊不知道該怎麼與京極矢研相處。

他自以為正常的行為，似乎在京極矢研看來都是困擾，而且每次看見對方眼中的疑惑和不解，中原中也都會很難過。

沒有什麼是永不消逝的，包括記憶。

「小蛋糕推出的新品，你想嘗試嗎？」

社交能力方面幾乎為零的中原中也只能用自己最彆扭最「單純」的方式去靠近京極矢研。

京極矢研眨了眨眼睛，最後嘆了口氣，「我很確定自己不認識你，中也君。」

他當然看得出中原中也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儘管這個目的沒有任何的惡意，但還是會讓身份敏感的京極矢研無比的戒備。

中原中也頓時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沒有想過隱瞞自己的目的。

「太宰君跟我說了說你們識階的前首領。」

「那傢伙……」

中原中也又想起了與太宰治前不久的對話。

「你小心翼翼的保護著矢研哥，不想讓他被刺激到，可這樣不是將人越推越遠嗎？」

太宰治似乎下定了怎樣的決心，一言一語都帶著引導的意味。

他當然了解這個惡劣的傢伙，「不然呢？將只有我們兩個人記得的東西告訴矢研哥？然後被徹底的拒絕？」

雖然這種概率很小，但中原中也不想再一次失去矢研哥了。

「「書」的力量來源於世界，構建的是世界法則，如果矢研哥自己不願意想起來，那麼誰都沒辦法。」

中原中也結束了自己的回憶，「他和你說了些什麼？」

「他創造了鐳缽街，還有收養了你們的事情。」

下意識的，京極矢研沒有說自己被邀請的事情，總覺得要是說出來了，就要再費心思拒絕一次了。

「他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中原中也突然開口。

京極矢研愣住了。

「不只是長相，你的名字和他也一樣。」

中原中也雙手握拳，彷彿站在人生最重要的交叉口上，他像是深思熟慮，又像是腦袋一熱。

他知道這樣做，最壞的結果就是京極矢研遠離他們，再也不來橫濱和鐳缽街。

現在的選擇權全在京極矢研的手上。

「…也有可能是巧合吧。」

這裡不是黑衣組織，很多時候他並不需要去偽裝自己。

「我從小是孤兒，長大之後的軌跡都有跡可循，我也沒有失憶的時間段，所以那個人不可能是我。」

青年微笑著否認，儘管有那麼多的巧合，他還是選擇先理智的分析。

突然一下，中原中也似乎明白了什麼。

在京極矢研的眼中，鐳缽街的首領是一個偉大的人。

而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那樣偉大的人呢？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想法？

那樣偉大的人，就是你啊。

「為什麼你會加入黑衣組織。」

「……」

每次談論起與黑衣組織有關的話題，青年的表情都會淡漠許多，如果是並不相識相熟的人，他甚至已經在想怎麼處理掉對方了。

就像他們一開始見面一樣。

或許是因為在橫濱，太宰治最初待的組織就是黑手黨，他們周圍遇見的很多組織，或多或少都有犯罪行為，在異能者的眼中，法律概念更是淡薄。

所以一開始，無論是中原中也還是太宰治，都覺得京極矢研待在黑衣組織里沒有什麼關係——更多的其實是震驚，因為矢研哥不像是那種會在犯罪組織里的人。

但他們忽略的這一點，反而有可能是最關鍵的線索。

矢研哥從來沒有變過，現在的他，依舊不是那種會願意待在犯罪組織里的人。

除非有什麼必須的理由。

偉大的定義有很多，幫助別人可以是偉大的，創造世界的人也可以是偉大的。

中原中也抓住了最關鍵的，最容易被忽視的「細線」。

對啊，那樣偉大的人，為什麼會加入犯罪組織呢？

他沒有再問下去，直覺告訴中原中也，一旦追問下去，那京極矢研真的會徹底的與他斷絕來往。

最有可能的，是成為敵人。

「這是「小蛋糕」的試吃卷，是在周年慶的前一天。」中原中也結束了那個危險的話題。

京極矢研也適時的收斂，至少現在，他還不想與他們關係交惡。

——

小蛋糕周年慶，所有人都可以參加，整個鐳缽街都是歡樂的地點。

但前一天的試吃會，是只有熟人才有參與的機會。

識階收養的孩子，並不是全部都留在了識階，留在了鐳缽街。

實際上，其中很大一部分，都在外面闖蕩，創造屬於自己的天地。

沒有了貧困和生存的困擾，孩子們能夠在足夠的資源下肆意的生長。

所以，為什麼說孩子才是未來，才是希望。

如今，保護著鐳缽街一方平安的不僅僅只有當初「首領」的威名，如今強大的重力使。

還有無數進入了政府，進入了體制，有著強大資源與人脈的，識階的孩子們。

而那試吃會發放的卷，就是給這些屬於識階的孩子們，以及他們的家屬的。

中原中也沒有告訴京極矢研試吃卷具體的意義，但在他看來，矢研哥是識階所有孩子們的家人，是他們最重要的人。

京極矢研一直期待著試吃會，雖說小蛋糕一開始就是他做的，但這群孩子源源不斷的創造力是他沒有辦法比的。

試吃會上的甜品，至少在矢研離開鐳缽街，離開那個世界之前所嘗試的，都非常的驚艷。

「快樂小蛋糕」能在短短十五年內成為日本國民蛋糕品牌，營銷策略和經營手段暫且不談，食物本身的美味（實力）肯定是無可比擬的。

「矢研先生，嘗嘗這款涼糕，這是我家丈夫在種花吃到過的一種甜品，叫涼糕。」

夏樹總是很親近京極矢研，不過這不僅僅只是她一個人，還有所有十多年前被收養的識階的孩子們。

就算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依舊會下意識的親近他。

京極矢研對於這樣的熱情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但高興是肯定的。

「謝謝你，夏樹小姐。」

白瀨當然能夠發現識階里同伴的行動。

他走到中原中也的身邊，「我們以前見過他嗎？」

白瀨已經成長為成熟可靠的大人了，識階的發展制定是由大家共同完成的，不過方向卻是由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決定的，而其他的瑣事，就是白瀨的事情了。

中原中也雖然早已接受，但不免的還是會有些沮喪，「是最近才認識的。」

白瀨遲疑的點點頭，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試吃會是在識階總部的大廳進行的，因為這裡足夠大，又不會吵到別人。

「這感覺更像是親朋好友的聚會，所以悟你哪裡來的試吃卷啊。」

還一拿就拿了整整五張出來。

五條悟得意的哼哼兩聲，「那當然是因為老師我人見人愛啦！」

幾個學生都無語的看著五條悟，誰信他的鬼話啊。

「話說，其實沒想到橫濱還會有這樣平和的地方。」禪院真希之前因為祓除咒靈的任務是來過橫濱的，但還從來沒有去到過鐳缽街。

橫濱這地方，說難聽點就是烏煙瘴氣的，這裡產生的咒靈強度，甚至比東京那種繁華的地方還要恐怖。

五條悟笑了笑，「是哦，很了不起吧。」

五條悟很想見識一下傳說中識階真正的首領，同為首領，他有很多地方想同對方取經。

可惜識階的前首領據說已經隱居了，除非鐳缽街有即將毀滅的大事發生，否則是不會出現的。

像是某種預示，五條悟的「餘光」突然看見了一個人。

青年有著一頭灰色的頭髮，從側面能看見他漂亮的綠色眼眸。

好像，像的五條悟下意識的以為自己中了幻術。

「矢研先生，你覺得這份甜品的味道如何？」

「很棒。」

五條悟的微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