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我說,你要在我家呆到什麼時候呀?」家裡的窗帘都被這傢伙打開了,光亮通明,我莫名覺得不適應。
「哈?不待在這裡我去哪裡?」她嘟著嘴道。
「我這就去把這拍扔掉。」
「哎!別別!我可再不想體驗四處流落的感覺了。」她像是央求,不停地對我作揖。
撿了個麻煩的幽靈回來,這下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直接丟掉她,似乎又有點可憐,被人拋棄的感覺,我再清楚不過。
等等……她的死活管我什麼事。我拍了拍腦袋。
鳴神,你是否清醒。
還是決定把這柄詭異的拍丟掉,我可受不了和一個女幽靈同居。
「哎……」我常嘆了一口氣,似乎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任何人說過這麼多話了,雖然她只是個幽靈。這樣說起來,似乎我可憐的並不是她,而是我自己。
她之前的一番話,我細細深思了一番。如果櫻真的如此期望的話,或許我的確應該做出一點改變,哪怕是為了已經死去的她,哪怕我的罪孽沒有任何改變。
突然擔心起自己的生計來,雖然被留下了一大筆錢。但先前的大筆揮霍花掉了不少。如此下去不是辦法。我得找份工作,至於學校,果然還是不想再去,尤其不想見到羽球部的那些傢伙。
「哼哼,就你這種性格,恐怕沒地方願意讓你工作的。」她半躺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嘲諷著我。
關於這一點我自己也清楚。她說的沒錯,也許真是那樣,但是……
「哎!?」我的吃驚似乎慢了一拍,我心裡想的明明沒有說出口,她卻如此敏銳的猜到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哈,秘密。」伊卡洛斯。又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
「工作……」我苦悶了起來。我自問沒有任何工作經驗,也沒有任何擅長的技能。要在這樣一個繁華的大都市找份工作,還真是難如登天。
啊,面對現實好難,還是每天喝醉的好,但是每天都那樣半夢半醒,又真的是我想要的嗎?還是說我只是在逃避。
我拿起了伊卡洛斯(球拍),直接向樓下走去。既然要丟,還是丟得遠一點的好,順道去找一找工作。我是這麼想的。
不知不覺就又繞到了之前的公園。我提起剛剛購買來的袋子里的東西,一瓶是啤酒,另一瓶是礦泉水。我凝視了啤酒許久。我的手彷彿凝固了一般僵在半空中,還是移向了礦泉水那邊。
我又一次把啤酒瓶投向那個寫著「公園內禁止飲酒」的標示牌,這次被裝滿著的啤酒瓶擊中,那告示牌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喂喂喂,不會吧,你真的要丟掉我嗎?好殘忍。」伊卡洛斯一路上不停的抱怨著,一會罵我無情,一會罵我把她撿回來卻不負責任。
「你都把我撿回來,在你家過了夜,現在卻翻臉不認人要丟掉我,嗚嗚嗚。」伊卡洛斯嚷嚷著,企圖給我道德綁架,話說帶回家是過夜是怎麼回事?還有我為什麼要為一個素不相識撿來的球拍負責?
哎……
我直接打住了她,整理著混亂的思緒。剛剛去詢問了幾家需要招聘的地方,全部都拒絕了我,因為對我來說,本來和人溝通就已經很困難。我想大多數人都會厭惡我這種人吧,陰暗的像走到哪裡都籠罩著烏雲一樣,就像人們不喜歡烏鴉,認為烏鴉是不祥的象徵。
碰了一鼻子灰,果然沒有人會想要一隻烏鴉的。
「鳴神同學!」我突然看見佐佐木悠葉又出現在公園小道的那頭,似乎還在熱情的對著我大喊。我趕緊帶上兜帽,直接丟下了伊卡洛斯,想要趕快離開這裡。畢竟那樣的事過後,我實在也不想見到她了,雖然是我違的約。
我還以為她肯定把我正做一個卑鄙小人了,但這時候還熱情地沖著我大喊是怎麼回事?
我加快了步伐,直接逃出了公園。其實這個老公園範圍還不小,公園外的西邊連我自己都沒有探索過。這邊林木較稀疏了一些,再往外就是一條清澈的大河,緊靠別墅區,那些富人住的地方。
天色漸暗,而在這樣的林子里,光線似乎比外面還要差。我沿著一條小路直走,這在幽暗中發現了一點點燈光。
「這是……」這種地方竟然有一座小型羽毛球場。「佐佐羽球場」幾個古色古香的書法字體,刻在木質的門框上。旁邊儼然貼著一份招聘公告。
招聘羽球場管理員一名,工資面議,月結,無特殊要求。
這樣要求簡單的工作,我此前從未看到。更離譜的是。這與球場明明挺偏僻,門口的腳印卻眾多,看起來好像每天都有很多人來。
總之先進去問一問吧。
在踏入門前,我莫名有些猶豫,回頭看了一看。就這樣把伊卡洛斯
丟掉,真的就是我所期望的嗎?
羽球場的空間還不小,足足有10多個球場,燈光通明,看起來配置挺不錯的,地面也打掃的很乾凈,幾乎有5個場都有人在打。
「我想……」我走到進門走廊處的一個小窗旁。窗戶內是一個小房間,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筆挺挺的坐在窗前,看起來有些凶,雙目直直地正視著前方。我的話卡到一半。然而這個老頭的眼神還是沒有任何變化,正視著前方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那個……」我在老頭的面前搖了搖手,然而他的眼神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這,不會是死了吧?我的心裡莫名升起這種糟糕的念頭,就用指尖輕輕戳了他一下。
這一下可好,老頭猛然驚醒,一隻手緊緊鉗住我的右手,另一隻手直接將我的頭摁在了窗欞上。
「啊痛痛痛,那個……我是來應聘工作的。」我連忙解釋。
「對不起年輕人,我剛剛睡著了。」老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而我的頭剛剛那一下已經計算出了一個大包。
哪有人睜著眼睛睡覺的,聞所未聞,而且一被吵醒了就打我。這簡直是「曹操夢中好殺人」的當代翻版。
老頭突然湊上前來,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的臉。這麼近的距離,加上這老頭的臉本就長得有些凶神惡煞,搞得我非常緊張,只能勉強擠出最為尷尬的微笑。
「哎……你是鳴神我渡,天才羽毛球手。」我有沒有看錯,老頭的眼睛像是在放光。
話說為什麼我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我,我記得我當初也不是很出名來著。倒霉,一扯到以前的事情就總會被人糾纏不清。
「你小子,我還以為你真的銷聲匿跡了,怎麼跑來這裡找工作來了?」
「那個……」我苦笑著,也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看你的樣子,身體狀況似乎大不如從前呀,你是想要這份工作對吧?」老頭似乎來了興趣,上下打量著我。
「我和你打一場,你若贏了,這工作便歸你了。」老頭十分豪邁的笑了笑。
「那個……那我還是走吧。」我前腳剛想灰溜溜的轉身逃跑。後腳就被這老頭有力的時候抓住了肩膀。
「來都來了,不打一場你覺得今天你走得了嗎?」老頭不懷好意的露出邪惡的笑容,整得我頭皮發麻。果然和人類打交道太困難了,我還是適合宅在家裡每天宿醉。
「別不好意思,讓我和你交交手過把癮。」老頭強行拉著我上了場,這傢伙雖然看起來70多歲的樣子,肌肉力量卻大得出奇,提起我就像提起一隻小狗崽子一樣輕鬆。
我細細的觀察到他的腿,右腿肌肉飽滿,一看便知爆發力極強。而左腿卻瘦得出奇,走起來也略顯遲鈍。
「既然你沒有帶拍過來,那就先用我這支吧。」老頭十分驕傲的將一隻黑金色的拍遞給了我,自己拿著另一隻拍,站到了場地的另一邊。
「那麼,我們開始了喲。」老頭說著,迅速發球。
我的瞳孔猛然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