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夜憶往事

皓月當空。

對於駐守在石門防線上的戰士們來說，晴朗的夜空比起白天還要來得喜人。

至少，他們不用擔心挨炮。

即便是國外的歐洲戰場和太平洋戰場上面，盟軍一方都在向著勝利邁進。

但國內的抗戰環境卻可以說是和世界大局反著走的。

似乎是其他盟軍國家打得越是順風順水，國內小鬼子就越是猖狂。

儘管直面小鬼子鋒芒的戰士們也能感受到小鬼子的單兵戰鬥力確實不如幾年前了，但是他們的火器卻依然咬得人生疼。

白天無差別的轟炸洗地。

夜晚則是悄么地摸上山頭來，悄無聲息地抹掉幾個倒霉鬼的脖子，然後從容下山。

這樣的舉動給守軍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導致他們夜不成寐。

秦學義和李國安兩人則是顯得心靜許多。

李國安從崗哨上下來后，早已抱著步槍沉沉睡去。

他實在是太需要休息了。

而秦學義則是雙目有神地望著無盡夜空。

思緒逐漸開朗。

此前中央軍和晉綏軍完成了老西先生特意安排的「友好交流」之後，不少雙方的中層、基層指揮官都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歷練。

或許他們在戰略層面上的提升並沒有多少。

但是在如何將自己的優勢兵力發揮出作用來，以及利用本土作戰的優勢，積極穿插包圍、襲擾鬼子的後方，他們倒是掌握得七七八八。

特別是楚雲飛等一行人。

儘管他們一直到從營地離開都沒有見到真正管事的人。

但對於像他們這樣一身傲骨的軍官來說，最後走出營地時齊刷刷地敬軍禮的場景，以及他們眼中的堅毅與不舍，已經足以說明許多事情了。

在此之後，向來看不起地方部隊的中央軍倒是沒有掀起什麼波瀾。

但晉綏軍方面，358團在楚雲飛親自過問的改革之下，火力配比和各部序列等全方面都作出了相當程度的調整。

起初還有不少同仁對此嗤之以鼻。

認為楚團長竟會作秀，堂堂黃埔高材生，竟然把土八路的那一套奉為瑰寶！

可是當358團連續蕩平了鬼子兩個聯隊的大規模襲擊、而其他部隊則是大受其損之時。

這些人的口風立刻就轉變了。

緊接著便紛紛調兵遣將前往358團，甚至還有人願意拿一整個山炮營換跟著楚雲飛一起去了黃萍鄉學習的孫銘！

楚雲飛對此自然是一笑了之。

孫銘聽說自己值一個山炮營的時候也是會心一笑。

但他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在跟楚雲飛打了報告后，立刻帶著一支從全團挑選出來的精英組建的「影子」部隊直接摸進了太原。

是夜，太原大火。

鬼子的華北派遣軍司令部兩天後傳出消息，一定要嚼碎老西先生的骨頭，以為屈死在火場內的三百多名帝國武士復仇！

老西先生得知自己又上了鬼子的必殺榜，頓時心頭一驚。

「趕緊查！」

「立刻問八路方面，是不是他們搞事情，又要老子背鍋！」

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老西先生很快就從手下得知了事實真相。

「格老子的，楚雲飛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他他娘的還敢偷襲太原？」

隨後，怒氣沖沖的他直接把電話打到了358團團部。

楚雲飛接到了來自於頂頭上司的電話，只是微微一笑。

隨後便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介紹了一遍。

老西先生很快便抓住了重點。

「什麼？游擊大隊？」

得知八路軍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地方，老西先生頓時腦門冷汗直冒。

「到土八路那裡轉了一圈之後，連老子的部隊都敢摸太原了！」

「那他們要是抽冷子趁夜把老子給摸了怎麼辦？」

「難怪土八路打起鬼子來屢戰屢勝呢！」

「原來他們已經悄么地在搞一種很新的東西！」

於是他大手一揮，立刻派出第二批軍官交流團前往八路方面。

而八路軍總部則是早在老西之前便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們迅速調度，將黃萍鄉游擊大隊改組為總部直屬的教導總隊。

任命副參謀長為總隊長，主持教導總隊所有事務。

任命秦學義為副總隊長，協管教導總隊所有事務。

政委暫缺。

任命李國安、王三寶、荊志才等人為各教研大隊隊長，分管各大隊的教學與管理。

其餘老班底則分別任命為總隊骨幹。

要說為什麼總部會有這麼一出，秦學義的一番言論還是起到了相當作用的。

旅長曾私下裡來找過秦學義。

兩人就游擊大隊的這種運營管理模式有深刻的討論。

旅長表示應該將士兵都充實到基層去，充分發揮出各個作戰部隊的戰鬥力來。

秦學義則是笑著舉例。

「當年德意志受到《凡爾賽和約》的限制，全國的常備軍都不能超過十萬，而且還只能是輕步兵。」

「但是當它高調宣布參戰的時候，這十萬兵力立刻就轉化成了全國百萬大軍的骨幹！」

「他們不僅文化水平高，而且指揮作戰的功底十分硬。」

「同時，在他們高度工業化的國家背景下，這些士官對於以輕重機槍為主的班組作戰形式可以說是掌握得爐火純青！」

「我現在想要的，就是讓每一個從黃萍鄉走出去的八路軍戰士都能成為至少可以單獨指揮連排作戰的士官！」

「旅長，如果您現在看到了他們的戰力不俗，而想著將他們充實到基層作戰連隊去的話，那我說句難聽的。」

「這就是一種資源浪費！」

「他們都是種子！」

「至少在目前，只要有他們在，即便是我秦學義不在了，我們八路軍的實力也絕不會弱！」

「因為這些老兵會手把手地將自己殺鬼子、搞資源的本事代代相傳，教給那些後來的人！」

旅長聽完這番話后只沉思了不到五分鐘，便大笑著回到了旅部。

隨後將自己的想法報告給了總部。

而總部也很快響應。

副總指揮親自調度，考慮到秦學義還要承擔作戰任務，以及他的身份問題，所以便暫時委屈他做了一個副總隊長。仟仟尛哾

掛牌那天，副參謀長十分和藹地和秦學義握了手。

「小秦同志，好好搞！」

……

「副參謀長……」

秦學義嘴唇輕輕動了動。

歷史大事，他終究無力改變。

1942年5月25日，副參謀長以身殉國，犧牲於遼縣十字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