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幕 壓城

第10幕 壓城

奈曼城今天的天氣很不好。

天空是令人壓抑的灰色,同色的積雲在天幕下捲動、堆疊。

馬上要下雨了。

黑蟾先生的宅邸也少有的昏暗,空曠的客廳只有明娜一人。

她站在窗邊,略微憂鬱地看著天際的雲。

明娜一直以來都不喜歡雨,她沒有約頓那種賞雨的興緻。阿爾諾德學園的雨季總是會讓柴禾潮得沒法點燃……在她還是早上的生火女僕的時候沒少為那些濕柴哭鼻子。

她非常想念阿爾諾德,但此刻的灰雲卻並不給她思念的感覺。

明娜的心裡是什麼大事將要發生前的暗暗心悸。

「明娜小姐。」

說話的人是布茲比,不知什麼時候他也來到了客廳。

「啊,布茲比先生。」黑蟾先生為了釋放誠意,將真名告訴了明娜。她弓腰行禮,彎腰的幅度便比平時行禮的幅度大一些。

她來到布茲比的宅邸以後,這位奈曼城的大富豪並沒有對她做出過分的事情,反而對她生活的細節關懷備至。明娜有時會覺得自己並不討厭布茲比先生。

布茲比對明娜的禮節沒有異議,他呵呵笑著,也向明娜還了一禮。

「美麗的人兒,你在擔心什麼呢?」布茲比問道。

「……布茲比先生。我感到非常壓抑——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明娜回答。

這空曠的宅子甚至叫她有些害怕,布茲比的出現才讓她稍微安心下來。

布茲比看看明娜,露出猶豫神色。

「明娜小姐,你知道嗎?我也很害怕。」

他說。

「布茲比先生,真的要發生什麼事了嗎?」明娜輕聲詢問。

「韋塞爾公爵今天就要來接走您。」布茲比既然坦白了自己的恐懼,也就不掩飾自己的微微顫抖,「在公爵們面前,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商人罷了。我害怕我和我家人的生命因他們的喜怒無常而消逝。」

「約頓是個很善良的公爵。」明娜道,他不會濫殺無辜的。

布茲比發出輕微的訕笑。他看著明娜,道:

「約頓先生也許很善良,但公爵決不善良。既然您將會成為韋塞爾夫人,我便告訴您一位公爵會是怎樣的吧——公爵們決不做交易。」

「那可是!他們的金幣都給了下人去買東西,自己當然不和人做交易。」

明娜說。

「哈哈哈!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布茲比稱讚道,「但我想說公爵們都是貪婪的。和公爵的交易必然會看見他們的軟手和硬手。」

「軟手和硬手?」明娜看著布茲比,眉頭扭成問號。

「比如說我背後的公爵請您來到這裡,在他的控制下和約頓先生完成婚禮就是軟手。」布茲比掏出煙斗,向裡面添加著煙草:「這是一場交易中明面的部分,這就是軟手。」

「那硬手呢?」明娜向著布茲比。

「但公爵們絕不做交易。公爵們永遠只會提出要求,然後給予回報。」布茲比點著煙草,無比享受地抽了一口,「手執兵權的公爵可以用一枚石子從商人這裡換走一座城市。而確保這種交易達成的兵權,就是硬手。」

「硬手真是可怕啊。」明娜輕輕地說。

「一位公爵絕不會把自己的人身安全置於其他人的手中。若是他身處別人的勢力範圍下,便只會淪為可悲的傀儡。」布茲比意味深長地看著明娜,「說句冒犯的話,我若是約頓先生,

現在已經在逃往剛鐸城的路上了。」

遠方傳來黑雲相交之後雷電的怒吼,如同軍靴踏地的震響——

而奈曼城沒有城牆。

明娜看看即將下雨的天空,又看看眼中不住湧上懼意的布茲比。她實在沒有聽懂布茲比的意思。

於是她直白地問:

「約頓會有危險嗎?」

「不會。」布茲比回答她,「但如果他不來見我們,我們就會有危險。」

「哦。」明娜回答。她垂下目光,看著自己蔥白的十指。

「呵!明娜小姐,你竟然希望他不來救你!」布茲比看穿明娜的心思了,「即便是奴隸也永遠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而你在這個時候居然還在擔心約頓先生!」

「我算什麼呀……」

明娜輕輕的聲音,確實如同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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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是身著鎧甲的人敲門的聲音。

雨中,約頓站在黑蟾先生的宅邸前。

他的面色冷漠……不似將要見到所愛之人的表情。

伏光在他背後撐傘。它身上的蒸汽甲胄裝上了紅冰動力系統,蘊含著動力與機械美學的蒸汽甲胄似乎活了過來,此刻的伏光便是一台究極的兵器。

「這裡真是嚴陣以待……」伏光喃喃道,「而我居然陪你來了。」

「這是你應該做的。」約頓道。

「這附近有二十來個隸屬於先王之手的高手。」伏光又一遍環顧四周,「雨天對於利用彎曲光線來隱形非常不利,他們很容易發現我們。」

「你便負責我的安全好了。」約頓低聲吩咐。

面前的門打開了。

是滿臉笑意的黑蟾先生,和他背後怯怯的明娜。

明娜設想了無數遍再次見到約頓的情形——

可約頓卻看也沒有看她。

「您來了。還帶著一名護衛。」黑蟾先生的笑容非常溫和,「可這宅子已經被包圍了。就算是您背後這麼強大的騎士,恐怕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吧。」

約頓沒有理會黑蟾先生的花言巧語,便自顧自地步入了客廳之中。

有錢人的客廳自然瑰麗,但約頓無心注意這些。他冷不丁摟住明娜的腰,一起坐在了黑蟾先生的沙發上。

「哈哈哈!韋塞爾公爵的佔有慾真是強啊。」

黑蟾先生坐到約頓的對面。

「起來。」約頓說。

黑蟾先生便站起來。

「是什麼人叫你綁架明娜的?」約頓沉聲說。他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威壓。

「商合會的領導人,卡斯·奧甸大人。」黑蟾先生意識到胡攪蠻纏沒用,便直接說了答案。

但這並不是約頓想要的答案。

「你們背後的人是誰。」

約頓帶著怒意詢問。身後的蒸汽騎士隨他的話噴出一聲低鳴。

「他非常想與您合作……」黑蟾先生道。

那個名字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說。

「我們同為公爵。」約頓道,「而我現在就這樣在明處,而他卻在暗處觀察著我。這是否太過傲慢了?」

「公爵的傲慢往往是因為他佔據了優勢地位。」黑蟾先生弓下腰。他的笑容永遠那麼溫和。

約頓試圖用威脅來佔據談話的有利地位:

「如果我拒絕這樣的合作……」

「您是個聰明人。」黑蟾先生開始發揮了,「聰明人應當為大局考慮。如今在戰爭議會中的話語權,海因里希大人可謂是一家獨大。韋塞爾公爵您若是聽從海因里希的安排,此生恐怕都會活在海因里希大人的控制下,即便這樣您也願意嗎?」

「你們沒有誠意。我至少要見到想和我合作的人。」

約頓仍執一詞。他並不想背叛海因里希,但黑蟾說的沒錯,這讓他有了自己的考慮。於是他不再敵視地看著黑蟾,氣氛稍微緩和了一絲。

「在交易達成前他不想和您見面……在交易達成之前。」

黑蟾重複道。

在他背後的公爵要求下,他說話的迴旋餘地很小。但即便如此,他認為識時務的的人也絕對會接受他的建議。

約頓沒回答。他慢慢地思考著。

能擺脫海因里希的控制,自立為韋塞爾公爵當然是好的。

但如果在此處接受了黑蟾先生的建議,那麼他就會一步步陷入這位未知公爵的控制。

如何抉擇?

「我要帶明娜走。這件事情我們日後再談。」約頓拎著明娜便起身。他明白黑蟾先生並不是一個好的交涉對象。

「明娜小姐還沒有決定要走呢。」黑蟾先生求援也似地看看明娜。

「我們走!」約頓拉扯著明娜便要向前。-

但是約頓沒有拉動。相反地,明娜用雙手托住了約頓的臉頰。

「還記得那天你說要我嫁給你嗎?」

明娜的聲音是顫抖的。

「我答應你,約頓·韋塞爾。」

她捧著約頓的臉,深深地吻住約頓的嘴唇。

她吻得約頓喘不過氣。這吻對於約頓是熱烈的索取,是想要宣示主權的擁抱,但對於明娜卻是一種自我羞辱。

——假如自我羞辱、退讓就能解決問題,那麼為什麼要去選擇流血的鬥爭呢?

約頓幾乎要窒息了,他求援似地拍著明娜的背。

明娜便放開了。

但還沒等約頓喘勻一口氣,明娜又吻了上去。

自我羞辱。自我羞辱。

連續幾遍,明娜要把約頓的腿都吻軟。

她要向約頓證明妥協可以解決問題。

不知重複了幾次,明娜終於在約頓懷裡輕輕地哭了:

「約頓,就妥協一下下吧……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伏光尷尬地別過頭,黑蟾先生卻面帶微笑地注視著……這個女孩非常容易被心理暗示,是個當精神奴隸的好苗子。

約頓撫著明娜的背。

他的眼裡閃起光:

「韋塞爾公爵決不妥協。」

隨著約頓的命令,伏光起身。他是這個時代最精美的科技造物,一瞬之間便帶著明娜和約頓消失在空氣中。

追。

彷彿有人輕聲說了這麼句話似地,幾位蒸汽騎士從屋外的四處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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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在羅馬當五賢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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