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吃我一刀
出去短短十分鐘,八瓶氧氣不可能都被人搬走了。
胖子摸著下巴說道:「不太可能是粽子……大花,你走前是不是幫我們挪了位置啊。」
我雖然力氣大,但不可能挪之前不給他們說啊。我搖搖頭道:「我出了水后,氧氣罐就放在你們的氧氣罐旁邊,沒有動過。」
我們最終還是決定死馬當活馬醫,就在裡面先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氧氣罐。胖子的眼睛可尖了,看了幾分鐘就罵道:「他娘的,這不是我們之前呆的地方!」
小哥打開手電筒照在頂上,我們一瞧,頭頂上多出了個大浮雕,這裡確實不是上來的地方。吳邪苦笑了一聲,給我們說了他三叔的事,直到說道電梯這個詞,小哥露出明了的笑容,說這就是墓主設的機關。
剛開始我還沒聽明白,在吳邪的解釋下,大概知道了這玄機。意思是說,這個墓穴分成三層,隔一段時間,就會像電梯一樣改變層數,二樓變三樓,一樓變二樓,我們現在就在改變的樓層里。所以我們的氧氣瓶就在另一個樓層咯。
吳邪說完,連說慚愧,我提起興趣,一問才知道他在大學讀的專業是建築,他摸摸頭,笑道:「這樣的結構都沒有想到,實在是學到狗肚子去了。」
我可不這麼覺得,看他那氣質和言談,好歹也是大學生,便有些羨慕道:「果然是知識分子啊,比我正經多了。」他一聽還以為我在打趣他,不好意思的擺擺手,說我太誇張了。
「等等!大花你問得很合適,建築學…」吳邪的腦子轉得很快,我不知道我這話讓他意識到什麼,只能耐心等著他接下來的發言。
吳邪一拍大腿,一股腦的把他的想法說出來,本身這裡就建的很高,離海平面距離很近,假如運用他所學的建築知識硬挖出洞來,在退朝來之前逃出去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雖然執行起來有些困難,我瞧瞧胖子和小哥的表情,都沒有異議,就拍拍手上的灰,站起來道:「那我們先按照吳邪同志說的做,在這裡呆久了我覺得還挺陰森的。」
正當大家提起精神準備開始作業時,面前的一堵大牆不知何時變換成一扇大門,依照吳邪剛才所言,這墓穴應該是在我們談話時又發生結構的變換。
大門裡面的東西也挺有趣,是一口金絲楠木料子的棺材,做工精細,還鍍著黃金做裝飾。我本行雖不是倒斗的,看到這棺材也忍不住想看看裡面是不是裝著啥價值連城的古董。
第一次下斗,難免會起些其他心思,實在是罪過、罪過。
胖子和我一個心思,盯著那棺材眼睛都直了,吳邪故意說反話,叫他去撈幾件出來,胖子大義凜然的拒絕了,說逃出生天更重要,等有機會出來再來拿也不遲,可把我逗的,胖子一貫只是口上的思想覺悟高。
在一旁沉默寡言的小哥突然輕聲叫我們不要說話,拿起手中的槍,告訴我們這不是一般的棺材,而是養屍棺。
他徑直走向那棺材,又拿出軍刀插在棺材縫裡,慢慢划著裡面。
我屏住呼吸,聚精會神的看小哥搗鼓著棺材。倒斗大師親自教學破解大法,學不到也要見識見識,瞧他的手法熟稔又慎重,這棺材裡面一定有玄機。
他又拿出百寶箱里的兩個鉤子,勾住棺材縫裡部,只聽見一聲脆響,棺材蓋子彈了起來,裡面的黑水瞬間飆出來,幸好我反應快,要不然離棺材那麼近,那一下得噴滿臉。
打開棺材的同時,一股腥臭味也溢了出來。我伸頭瞧,嘴邊的靠都要說出口來,那裡面比菜市場的下水道還噁心,幾坨疑似人的組織粘在一起,塞滿了整個棺材。
儘管棺材里有看起來就很珍貴的陪葬品,在噁心自己與白走一趟中,我堅定的選擇靜觀其變。如果有人能下手從這一坨不明物體里拿東西,那他的意志力也忒強大了,註定是個干大事的人。
我和吳邪都被噁心得不行,我看一眼還行,等到第二眼時就覺得雞皮疙瘩要起來了,趕緊捏住了鼻子。而吳邪看第一眼時就把頭撇過去了,直呼受不了。
胖子見過些大風大浪,慢悠悠的給我和吳邪道來,那東西很有可能是養氣藏屍,按照風水的學問來擺置館位,利用和墓主有血緣關係的親屬合葬在一個棺材,變成養屍棺來佔盡風水靈氣給墓主。
「這也太缺德了吧,死了也要拉親戚墊背,所以封建迷信要不得。」我不禁嘖嘖稱奇,縱觀整個耳室,我絲毫沒有感受到這個風水的運作,墓主為了自己的身後事,鑽研出這樣陰毒的法子,這難道就是以往的上位者的通病么?
胖子笑我見識少,說道:「古代的貴族或者帝王死後都想找些生前的人來陪自己到下面去,少的帶寵物妃子,多的還要侍從親戚陪他解悶,雖然和這個墓主的目的不同,但也都挺缺德的。」
小哥的想法反而與胖子不同,把裡面的頭部指給我們看,默默說這一坨不明生物並不是很多人融成一起,而是一個極其畸形的人,多的肢體都長在一起,只是在黑乎乎的液體里泡著看不清出具體輪廓罷了。
「啊?那這墓主太變態了吧,專門養這個來陪自己?」我還沒感嘆完,胖子敲我頭頂,失笑道:「再變態也比呆在這裡陪它好,快去和我一起找幾個盆子把黑水舀出來,瞧瞧有沒有意外發現。」
我被胖子拉著,一齊到甬道對面去挑些瓷碗。碗口方便舀水的瓷碗多的很,我就粗略挑了四個花紋好看的瓷碗,身後的胖子一直催我快點,等我拿好碗準備走時發現吳邪還在我旁邊蹲著研究瓷碗上的花紋。
順口就問他:「吳邪你在看什麼?這上面有線索嗎?」他皺著眉頭,表情很嚴肅,把手裡的一疊瓷碗遞給我,說道說道「大花姑娘你看看這圖案,不知道你看到的是不是和我的一樣。」
我料想只是些好看的花紋,沒想到吳邪還在上面看出連貫的圖案出來。我接過碗努力把花紋拼在一起,頓時我就看明白這上面在講什麼了。
那上面畫的是一群人修建一座建築的的過程,我一個接一個的看,上面畫的建築越來越浩大,至少感覺不像是現在能修出來的程度。m.
「這……真的存在嗎?」我愣愣道,把碗還給吳邪,吳邪也不知道這個是否是真實的,於是我們決定給胖子和小哥看看。
我們運氣也莫名的差,回頭時發現機關又一次發動,我們現在和他們不在一個地方了。吳邪以為我會驚慌起來,在邊上安慰我道:「這機關會隔一特定段時間調動回來,我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周圍安靜的可怕,但有一個我能夠相信的人在就並不難熬。我認真的點點頭,反手抽出殺豬刀,在手中掂量,說道:「我懂,我會保護你的。」
吳邪啊了一聲,似乎很詫異他成為了被我保護的人,我以為他沒聽見,又鄭重其事的說了一遍,再添了一句:「胖哥和小哥都不在,現在輪到我保護你了。」
他耳根有點紅,有點不太認同我的說法,又害怕傷害我的自尊,便斟酌了一番說道:「…咳咳,男子漢大丈夫,理應是我來保護你…但如果大花你需要幫忙就叫我一聲。」
我點頭,拍拍他肩膀,拿著手電筒走在他斜前方。恰好面前有三個門,我隨便挑了一個往裡走,吳邪害怕這麼走了,等機關開啟時,無法找到胖子他們,最終我們決定返回耳室隨機應變。
還沒走回去,一聲驚悚的叫聲響起來,如平地一聲驚雷般,我和吳邪僵在原處,警惕著這動靜。
「在泉眼那裡!」吳邪在我耳邊說道,手電筒照向泉眼,一個龐然大物正趴在上面與我們面面相覷,有一說一,這玩意兒太丑了,除了頭上光禿禿的,身上全是鱗片,冒綠光的眼睛有我半張臉大。
他喉嚨里繼續發出令人悚然的叫聲,俯身直面我,但不知為何,它還在泉眼處和我們僵持著,但我相信,只要我們一動它也會撲上來。
我厭惡的盯著他,身上那彷彿與生俱來的好勝心冒出頭來,或許是宰過太多東西,倒也不懼怕它,只心想:不過一隻畜生,不知他和我之間到底誰厲害。
「是海猴子!大花快跑!」吳邪一眼就認出它來,可身上的氣槍在原來的耳室里放著,只能立馬拉著我往甬道逃命。
我這個人短跑都還行,但最不擅長的就是長跑,被吳邪拉一路,差點一口氣都喘不上來,兜兜轉轉跑到不知道哪裡去了。幸好挑對了路,看見前方有個小墓室,可以暫時躲一下。可離安全地帶還有幾步時,吳邪腳下突然被絆倒,我們兩個人滾在牆邊。
耳邊那重重的腳步聲也逐漸逼近我們,正好我也想領教這海猴子的能耐,加上適才阿寧的蔑視給了我極大的刺激,越想越窩火,火氣直上心頭。沒想到我和胖子認識沒幾年,還染上他那破脾氣,現在的我滿腦子只想和海猴子較量。
瞅著安全地帶就在不遠處,就翻身把吳邪推進玉門裡。海猴子正極速衝來,再不關門兩個人都會被逮個正著。
「大花!你!…」吳邪大聲叫我進來,可我仍在氣頭上,耳里絲毫聽不見他的話,也大聲道:「相信我!快關上門!」
我從來不打沒有勝算的仗,胖哥叫我來幫把手,那就要顯示我的用處。
回想海猴子的出爪速度和力道,在心裡飛快的演算了一遍它可能會攻擊我的所有方式,最後的忐忑感最終消失殆盡。
吳邪咬咬牙,選擇相信我的決定,決絕的關上了玉門。我這下才鬆一口氣來,沒有退路才能全心全意的對付海猴子。
「你今天運氣好,正好碰見老娘火氣最大的時候。」我怒視著它,惡狠狠道,橫刀於頭前,海猴子飛躍撲向我,正中我下懷。
殺豬刀的刀鋒一閃,劃破凌空,淋漓鮮血正止白刃渴,海猴子臉上活生生被割去一塊肉,它有那堅硬的鱗甲也無濟於事。海猴子跌在地上爆發出刺耳的吼聲,嘴角唾液直淌。
它知道我的厲害了,跳在頂上,伺機而動,腿間還有些顫抖,彷彿我身上有煞氣般,暫時不敢與我相對。
我心想,以前我老家的老人給我說過,這屠夫常年宰牲畜,血腥味重,煞氣也自然重,普通動物看見也害怕,傳說中得道的屠夫身上自能避鬼驅邪。難不成我還有這煞氣?
我喘著粗氣,沒有再去多想,提防著它下一步攻擊。終於,它以為我放下鬆懈,再次沖向我,我抓住時機,上前在他胸口處再補了一刀。
可這畜生實在肉厚,忍著痛迅速起身,抬爪把我拍到牆上。我學著阿寧之前在我面前施展的手段,略顯笨拙地側身在地上滾一圈,躲開海猴子惱羞成怒的攻擊。
拍得我還是挺疼的,五臟六腑都要皺在一團般,可惜這裡空間太狹窄了,閃也閃不掉,差點又被它拍中。電光火石間,我想起小時候,爺爺揮著刀時的樣子,手起刀落、直接果斷、心無旁騖…對…庖丁解牛,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游刃必有餘地矣。
海猴子這麼大個身軀,豈不是滿身都是缺點么?他再次掉頭撲向我,我緊盯著他肋下,終於找到那部位,那裡經絡密集,動則牽全身,一刀下去必將垂腿哀嚎。
海猴子十分機靈,知道我沒他靈活,就和我拼著誰快誰准。我努力躲避它的尖牙和利爪,正想蹬在牆上跳過去時,它乘機轉頭咬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提起來摔在地上,到時候我可能真的會被它劃破肚皮來。
「你這丫挺的!」我痛呼一聲,眼睛都被它咬紅了,好在我剛好把刀插在牆上,沒有被咬得掉下去。我想著沒有一刀給它斃命,心下不甘更甚,於是殺心突起,轉手反握刀,用力戳在他那個綠幽幽的眼睛上。
這畜生欺人太甚,我拔出刀,那海猴子倒地尖叫,露出腹下,剛好是我要下手的地方。
當機立斷,出刀如雷,我臉上瞬間被熱騰騰的血雨淋著,沒想到躲過那棺材的黑水,卻沒躲過血水,鼻間儘是腥味。那海猴子轟然倒在地上,腿抽幾下就沒了聲息。我最後想著,宰這傢伙,和宰豬也沒什麼區別。
我躺在牆邊,精神有些恍惚,第一次對付這種生物,我的實戰經驗也不足,憑著蠻力和淺陋的刀法撐到現在,體力不支是在預料之內的。
好在我並沒有忘記我爺爺教給我的刀法,要不然等我逞英雄失敗,結局就是躺屍在海里變成深海粽子,等胖哥見到我,肯定會痛痛快快的給我一梭子。
我捂著流血的肩膀,努力讓頭腦保持最後的清醒,大口大口的吸著甬道里稀薄的空氣。心裡想著沒被海猴子咬死,別在這裡憋屈的缺氧而死啊。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邊傳來熟悉的咋呼聲,我腦子的那根緊繃的弦才松下來,倒頭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