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動蕩的開始
本原凈化術！
只有高階的真言聖女才能掌握的技能，可以凈化一切生靈，並使其瞬間懺悔其所有惡念惡行，滌清神魂，並對惡念終身免疫。
它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使被凈化者失去自我，對施術者言聽計從，奉真理為主，直至生命終結。
本原凈化可以掃除一切邪祟魔障，即便是魔鬼之力也可以消除殆盡，當然其強度如何也要看施術者的精神力量等級。
光一縱即逝，兩個小妖精昏倒在地上，好似酣夢睡去。
杜明朗安靜的站著，好像雕塑一樣，紋絲不動，他面無表情，嘴唇緊閉，雙目放空。
青年大劍士從地上起身，一邊撣塵土，一邊拎起巨劍，並向杜明朗走去。
「你剛才用的是本原凈化？」他走過來問。
杜明朗靜立不動也沒有回答。
「朋友……」青年一手搭上杜明朗的肩膀想要拍他一下，孰料杜明朗順著他用力的方向直挺挺倒了下去。
青年忙用手將他攔腰托住，濃黑的眉毛一聳，驚異的看著。
杜明朗雙目已經合上，直接癱倒在青年的懷裡。
殺生魚早已經竄過來，關切的打量著杜明朗，片刻后鬆了一口氣：「我想，他大概是暈過去了。」
「真沒用。」青年說著，順勢背起杜明朗，然後把手裡的劍丟給殺生魚，「替我拿著！」
殺生魚忙張開手臂去抱，巨劍沉甸甸的如同一塊巨石，直接把殺生魚壓倒在地上。
「快來……幫忙！」劍下面傳來殺生魚力竭之聲。
大劍士的巨劍豈是隨便什麼人能拿得動的呢？
「他家在哪兒，來個帶我去。」青年背負著昏厥的杜明朗，毫不費力，腰仍然挺得筆直。
早有蛙呵族的妖精們爭先領路，那青年嘀咕出一句問話：「有那麼重嗎？」
地靈怪出現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蛙呵哈那裡，他當即趕回了草菇村，所幸村裡的妖精無恙，也算有驚無險。
當然最令蛙呵哈驚喜的是，地靈怪居然引來了一位大劍士。在香格里拉，守護者的地位極高，他們隱居四地，行事低調，身份神秘，是香格里拉世界的安全屏障，不參與王國事務，也不參與妖精事務，奉行真理，公正，慈憫，寬仁的行事準則。
於是當晚蛙呵哈就在草菇村擺了宴席，讓妖精們拿出了豐盛的食物和上好的漿水款待大劍士。
杜明朗醒過來的時候，依然覺得渾身乏力，但與前兩次開啟古曼陀之心后的感覺不同的是，這次多了頭痛，好像有無數細針扎過一樣。
「第一次使用本原凈化？」說話的聲音低沉而慵懶，帶著幾分磁性。
「是你？」杜明朗聽出來這是那個青年大劍士的聲音，「你怎麼會在我房間里？魚大叔呢？」
青年倚著窗坐著，手裡握著一支黑漆漆的壺輕輕搖晃著。窗外夜色晴明，月光稀薄照在他臉上，清晰可見五官。濃黑的粗眉，清透的黑瞳，雙眸如星一般，鼻子大而挺拔，雙唇長而厚實。輪廓分明的臉頰，鵝頸蒼白，俊朗中帶些冷漠，英氣里有點放蕩。
「我叫靈羲，你叫什麼？」青年問。
「我……」杜明朗剛想回答，忽然想起了殺生魚的提醒。他的名字現在已經不能隨便暴露，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大劍士。
「你叫我？那我叫你？」靈羲撇了下嘴角。
「你不是叫靈羲嗎？」杜明朗看著他。
「行了，
我知道你是誰。」靈羲喝了一口壺裡的東西，然後說，「你就是月薩聖女的兒子，明——朗。」
「你知道了？」杜明朗顯得有點緊張。
「除了那個人，聖女院可沒出過真言聖子。但我還是有點震驚，你施展本原凈化的力量居然那麼強。」靈羲說，「我都擔心當時自己也被凈化了。」
「我當時想凈化的不是你，我只是想救你。」杜明朗尷尬的笑了笑。
「我知道，不過……還是謝了。」靈羲黑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杜明朗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你的體質也太差了，施展一次本原凈化就昏過去了，那以後要昏過去多少次？」靈羲嘴唇動了動，「想做躺地聖子嗎？」
「我……我其實體力挺好的，我以前經常打籃球，應該是這咒術太厲害了。」
靈羲也沒糾結籃球是個什麼，而是淡淡的說：「我檢查過你身體了，基礎確實還不錯，只是精神力太差了，你不會操縱它，以前沒受過訓練？」
「檢查身體？我的么？」杜明朗嚇了一跳。
「對啊，就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背你回來后就檢查了。」靈羲若無其事的說。
杜明朗扶額，心想這香格里拉的人真是心無旁礙的過於大方了。怎麼都喜歡在別人昏迷的時候替人檢查身體呢？上一次是珊瑚，這次是靈羲。
「我只學過一點呼吸吐納。」
「呼吸是天生基礎，在香格里拉的人，懂事就開始學了，我是兩歲多開始的。這對你來說根本不算訓練。」靈羲說，「你應該去聖女院學習。」
「你開什麼玩笑，我去聖女……」杜明朗說到這兒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靈羲一直和自己聊天，但卻沒有一點敵意和防範，更沒有把自己當成危險分子抓捕的意思。
這和赤炎宗對他的做法截然不同，而且靈羲還是守護者之一的大劍士。
「你很擔心是嗎？」靈羲忽然問他。
「擔心……什麼？」杜明朗本來是有點擔心的。
「別擔心，實話告訴你，我是奉命來保護你的。」靈羲雲淡風輕的話卻讓杜明朗大吃一驚。
「保護我？奉誰的命？」杜明朗第一想到的是他母親。畢竟她才是香格里拉自己唯一的至親。
「孤雲大師。」靈羲回答。
這個名字杜明朗很陌生，他並不知道誰是孤雲大師，更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保護自己。
「孤雲大師是我們的統帥，香格里拉最傑出的大劍士，也是我們學院的院長。」靈羲接著說。
「相當於紅鬍子？」杜明朗是聽說過大薩滿紅鬍子的。
「看來你對香格里拉還不是一無所知。沒錯。」靈羲點了點頭，「熊蠻大師是大薩滿的首領。」
「可是，我並不認識孤雲大師，他為什麼要保護我？」杜明朗問。
靈羲放下手裡的壺，站起身，悠悠的說：「四大守護者是香格里拉最古老的存在，雖然他們不是人類宗族，也不是妖精部落，但多少年來，守護者之間都是同氣連枝，守望相助的。而關於古蘭聖母被害的事，孤雲大師相信絕非月薩聖女所為。」
聽到這些話，杜明朗忽覺心生暖意：「謝謝你們能這麼想。」
「你也別太樂觀，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靈羲又說。
「我知道。」杜明朗頓了頓說，「我甚至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靈羲笑了笑：「路上我會告訴你的。」
「路上？」杜明朗一愣。
「對，你在這個地方並不安全，妖精們雖然不怎麼在乎宗族的事，但他們思想簡單，容易衝動，如果今天不是我來了，後面會發生什麼，就不好說了。畢竟你是……」
「我是魔子。」杜明朗苦笑一聲。他還記得不久前發生的一幕，所有妖精對他疑惑畏懼和冰冷的目光。
「也未必，我說了，也沒準是聖子。」靈羲忽的嘴角微微上揚。
「聖子？」杜明朗怔住，他這次想起剛才從靈羲口中聽到的稱呼一直是聖子而非魔子。
就連那個人，都被稱為聖子。
靈羲見他疑惑不解的神情，吁了一口氣說：「其實我也了解的不多，關於這件事，等到了金石，孤雲大師會親口告訴你的。」
「你要帶我去劍士城？」
「確切的說，是去劍士學院，目前來說，在那個地方，你才是最安全的。」靈羲說著背靠牆，「不過別急，我們還得多住幾天。」
「哦？」杜明朗撓了撓頭。
「畢竟我們得先搞清楚地靈怪是從哪兒來的，如果不解決掉他們，這裡的妖精也不會安全。」靈羲嚴肅之餘又說了句，「不過他們的漿水味道真不錯。」
殺生魚終於喝到了夢寐以求的烏束漿，以致於貪杯而醉，第二天都沒有醒過來。
烏束是一種生長在雪山苔原上的小灌木，這種植物汲取純凈的地下水，紫葉紅花，可以結出烏紫色的果實。
烏束漿就是用烏束的果實經過釀造發酵工藝製成的。因為烏束果有一種特殊的香味，又有富含豐富的水分，加上不同的輔料會產生不同的口味，因此在釀造大師手中可以呈現很多品種。
在草菇村，蛙呵哈用來款待靈羲的是一種青烏束漿，用了三種香草做輔料，混合了藍蜂蜜，入口甘烈，回味清甜，還有濃濃的蜜香。
「這種青烏束我之前沒喝過，味道很特別。」靈羲邊走邊說。
杜明朗跟在他旁邊，回應說：「在智猿世界，他們也有這種喝的東西，叫酒。」
「味道怎麼樣？」靈羲問。
「各不相同，但效果差不多，喝多了頭會暈，會吐，喝醉的話，會失去理智，還會忘記自己都做了什麼。」杜明朗說，「不過，酒會上癮，漿水也會嗎？」
「什麼東西多了都會上癮的。」靈羲意味深長的說。
這天一早，他們沒有叫醒宿醉的殺生魚，又到了出現地靈怪的地下深處，想查看之前是否留下了什麼線索。
這裡的殘跡已經被妖精們清理乾淨，但一些打鬥的痕迹還可以明顯看出來。
杜明朗是考古專業的，觀察力很強，他一邊尋找蛛絲馬跡，一邊問靈羲：「這些怪物會是從哪兒來的？」
「從地底。」靈羲回答，「這些遠古的怪物三萬年前曾經從地底出現過，據說是那個人召喚出來的。」
「我可不會幹這事。」杜明朗跟了一句。
「我知道不是你，召喚地靈怪需要禁咒，你……」靈羲瞥了一眼杜明朗，「肯定不會。」
又是禁咒，杜明朗立刻想到自己。
「香格里拉禁咒很多嗎？」他問。
「的確不少，其中有很多是神咒，威力太大，所以被禁用。」靈羲回答。
「神咒就是神的咒語嗎？」
「對，神咒里有禁錮和毀滅的力量，我們守護者有一項重要使命就是看管這些禁咒。」靈羲已經向更深的地方走去。
「那……是不是光明學院主要負責禁咒的管理？」杜明朗追問。
靈羲停住了腳步，回頭看杜明朗：「你好像對禁咒的事很在意？」
杜明朗垂眸，這才意識到自己問的多了，便說：「其實，我身上也有禁咒。」
「你身上有禁咒？」靈羲忙走過來，「我檢查你身體時的怎麼沒發現？」
杜明朗臉一紅，發現他們的人真的是直言不諱，於是接著說：「我的力量被禁咒封印了，所以……」
靈羲到了杜明朗面前，他把杜明朗前後左右又檢查了一遍，隨後把身體轉過來，像在檢查一件機器，時不時用手拍拍這兒，捏捏那兒的。
杜明朗被他的舉動弄的哭笑不得：「大哥，你能不能別這樣。」
「你叫我靈羲就行。」靈羲還是沒停下動作，而且很認真仔細，「怪不得你的力量這麼不穩定，原來是禁咒的原因。」
「我的禁咒據說很難解，而且是在娘胎里就被下了咒……」杜明朗掩飾尷尬只好不停的說話。
「是什麼樣的禁咒？神咒還是秘咒？」靈羲像個診病的大夫。
「這我不知道，白鬍子說他也解不開，如果不知道施咒者是誰的話，就只能去光明學院碰碰運氣了。」杜明朗說。
「格多薩滿白鬍子么？」靈羲倒沒對白鬍子感到驚訝，他繼續說，「如果他也解不了，證明禁咒不是薩滿秘咒，也不是我家的秘咒。」
「秘咒又是什麼？」杜明朗真的是一無所知。
「禁咒總體劃分為三大類，神咒，魔咒和秘咒。其中最強大的是神咒和魔咒，不過迄今為止，魔咒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還存世，就忽略不計了。神咒，的確都被封在蓮巢（光明之島的名字），秘咒屬於人類和妖精創造的，比較分散，五大宗族都有自己的秘咒，但也是禁用的。守護者也有。」靈羲起身算是檢查完了，然後拍拍杜明朗的肩膀，「別擔心，見了孤雲大師，他會幫你。」
「嗯。」杜明朗點了點頭。
「現在咱們最先要解決的是查明地靈怪的事，回去以後我好一起和他報告。」靈羲繼續前行。
草菇村所在的礦坑是廢棄露天礦場里最大的那個，不但佔地面積大且深，而且還有無數礦洞。
其中一大部分礦洞都已經被改建成了房子，但還有一部分幽深又狹小的洞都被重新用石頭堵住了。
這個露天礦坑並沒有連通其它地方，一直朝深層走，那裡空間越來越狹小，高度不足，像杜明朗和靈羲這種身高只能彎腰進去。
「前面已經是岩壁，沒有路了。」靈羲目光已經看到盡頭。
「並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杜明朗皺了皺眉，以他考古專業的細緻和敏銳的視力，依舊一無所獲。
靈羲扛著巨劍，又在四周再次看了看，顯然他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表情略帶凝重。
「我一路跟到這兒，沿途也沒發現什麼可疑，然後在這個妖精村外圍蹲守了一天一夜，周圍的環境都很正常……」
「你是說你昨天出現之前已經在周圍蹲守了一天一夜？沒被發現？」杜明朗有些吃驚。
「你以為大劍士就只會揮劍嗎？」靈羲不屑一顧，「作為四大守護者之一，大劍士除了擁有勇氣和力量之外，還需要細緻，機敏，我們除了是戰士還是獵人。」
「了解了。」杜明朗有點不好意思。
靈羲擺了擺手：「走吧，我們回去，看來這裡沒什麼線索。」
「哎，你等等。」杜明朗忽然叫住了他。
靈羲回頭，忽然發現杜明朗蹲在地上，好像有什麼發現。
他忙走過去，見杜明朗正盯著對面上的斑斑點點的水跡出神。
「發現什麼了？」靈羲問。
「你看……這裡有水漬。」杜明朗回答。
「這礦洞下面有水不奇怪吧？」靈羲四外掃視一遍說，「這裡大大小小的水坑也有幾十個，還有礦坑潭，有小瀑布，岩泉，不是有幾個還養著魚么？」
「可是這裡面不應該有水印，周圍沒有水源，更沒有人在這邊出沒，就算是下雨，露天的天井在前面好遠，也不會有雨點飛到這裡來。」杜明朗分析。
靈羲舉高手臂，用手掌感受氣流的方向。的確，這已經到了礦坑的盡頭，上面被一大片土地岩層遮著，不可能有風。
「會不會是昨天的地靈怪留下的？」靈羲問。
地靈怪體態如泥，黏糊的身體好像是泥石所化，既然是泥自然缺不了水。
「如果是地靈怪體內的液體留下的泥水印，到這個時候也早該風乾了。可這水漬像剛留下不久。」杜明朗嚴謹的分析。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先我們到這兒，毀掉了線索，但卻留下了水漬。」靈羲大腦飛快的轉動。
「你看，那邊也有。」杜明朗拿手指著另一邊。
的確，就在腳下不遠處的地面上也隱約有水漬痕迹。
作為這樣一個廢棄的礦坑，又有水源，所以地面上出現水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很容易就被忽略。
靈羲也對杜明朗這一發現引起了注意，他們兩個分頭去看，果然發現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水漬，並朝著一個方向形成了軌跡，就好像一個渾身是水的人邊走邊淌水。
杜明朗和靈羲小心翼翼的跟著這不易被發現的水漬，走著走著一抬頭，發現這水漬已經和地面上大片的水印融為一體。
而這一大片水印正是來自前方一汪水潭。水潭不大，卻挺深。
「這水潭平時做什麼用的？」靈羲問。
杜明朗想了想：「也沒什麼用，不養魚，也不游泳，就是個積水潭。」
靈羲低頭注視著水潭，潭水很清，可以隱約看到潭底，顏色昏暗是岩體的映襯。
「你說……」杜明朗試探著問，「它們會不會是從水底來的？」
「會！」靈羲蹙眉，答應的很肯定，「可若是那樣，那幫地底的傢伙又在做什麼……」
「誒？」杜明朗望著他，「地底還有傢伙？」
靈羲默然片刻才說：「就是地底王國那幫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