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木蓮先生

「老師？！」杜明朗瞠目結舌。

「怎麼？你看不起我這個看守？」男子冷眼看過來。

杜明朗一臉尷尬，事情發生太過突然也太過神奇，叫他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你是月薩拉的兒子，擁有極強的精神力，但是你的精神力被封印了，所以你現在平庸的像只猴子一樣，對嗎？」男子扣住杜明朗的手腕說。

杜明朗點了點頭：「您是怎麼知道的？」

男子說：「這小傢伙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月光？」杜明朗詫異，「您能聽得懂鳥語？」

男子不屑的看著他：「看來你對心靈感應也是一竅不通。」

杜明朗聽珊瑚和他提過可以與月光心靈感應的事，但從他的感覺來判斷，面前這個男子應該比月光更加強大。

雖然男子對於自己來說是如此的陌生，而且還不好相處，但既然月光把自己帶來，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

「您認識我母親么先生？」杜明朗問。

男子冷冷的說：「當然，月薩拉是一個聰明且天賦極高的小姑娘，可怎麼會生下你這麼個傻裡傻氣的孩子。」

「我……」杜明朗被訓斥的有點抬不起頭。

「不過，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能逃得過赤炎宗幾個月的抓捕，又能找到這裡，說明你還有那麼點勇氣和智慧。」男子的誇讚也顯得不那麼令人愉悅。

「所以，先生是打算幫我？」杜明朗問的聲音不大。

男子還是帶著幾分嫌棄：「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我的學生。像你這樣又危險又笨的人，我之前根本就不會多看一眼。只不過……」他話鋒一轉，「如今之計，我也只能將就了，雖然我不確保你能學會多少，但在見到月薩拉之前，應該是夠用了。」

「先生能幫我解開封印嗎？」杜明朗忙問。

男子立刻搖了搖頭：「不能。」

杜明朗心立刻涼了半截。

「怎麼？你不願意？」男子冷冷的問，多少帶著的逼迫的意思。

杜明朗想了想，搖了搖頭：「我當然沒有不願意，只是我不知道我應該和您學什麼。」

男子沒說話，卻猛的抬手一揮，只見他手中凝結出一團白色的氣焰像一個光球在不停滾動著。隨後，男子五指一放，光球瞬間沖向樹林，如同乍起一陣狂風，直吹的樹木狂舞，枝葉紛落，土石漫天。

杜明朗護住面部，待怒風掃過才驚嘆說：「好強。」

男子不以為然的側目說：「這是精魂之力，也就是魂力。我剛才不過只用了一點點，大約是千分之一吧。」

「精魂之力？」杜明朗垂目思索，「和精神力一樣么？」

男子微微仰起頭，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你不是問我可以學什麼嗎？這就是我可以教你的。」

「先生，我願意做您的學生，只是我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杜明朗尷尬的說。

「木——蓮。」男子回答。

「木蓮先生……哦不，木蓮老師。」杜明朗規規矩矩的給木蓮鞠了個躬，「學生杜明朗給您行禮。」

木蓮一直抓著杜明朗的手，見他鞠躬拜師，緊繃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他身高與杜明朗相仿，卻像拉個孩子一樣把他扯到了聖泉旁，隨後說：「把衣服脫了，跳進去。」

杜明朗瞬間啞然，心想這香格里拉的人可真都是毫不避諱的大方，這初次見面就讓自己脫衣服和直接檢查他身體的二位都是如此乾脆。

但面對木蓮的清冷嚴肅，杜明朗也沒辦法拒絕或者扭捏。

木蓮收回了手，冷冷的說：「瀲灧之泉是香格里拉三大聖泉之一，它與浮生之泉不同的是，浮生之泉可以予人重生，而它可以塑人的精魂。你既然做了我的學生，這算我送你的見面禮。」

杜明朗應著，便把自己的衣物鞋襪除去，赤身踏入瀲灧聖泉之中。

雖然此地的氣候暖濕，但泉水還是涼的徹骨，杜明朗甫一踏入，只覺得寒意頓時順著他的腳下直鑽上來，不由打了幾個個冷戰。

木蓮卻說：「別怕，不深，你去找個地方坐好，聽我慢慢和你說。」

杜明朗哦了一聲，也不敢離池邊太遠，順著泉池邊緣的台階一步步向下，終於找到了一個稍微寬敞的坐下。

木蓮這才走過來，他肅然說：「你雖然做了我的學生，但我應該不是你第一個老師，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所以對於我們倆之間的關係，你要絕對保密。對任何人也不能提及，能做到嗎？」

對於這點，杜明朗倒沒多想什麼，畢竟香格里拉對他來說如此陌生，其中的風俗習慣他也知之甚少，所以只要無傷大雅的事，他都能接受。

「我可以做到。」他答應著。

「第二，我只會教你五天時間，五天一過你就再不要到這個地方來，至於你能學會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而我們的師生關係也即可解除。」

「五……天？」杜明朗咽了一口唾沫，雖然五天說短不短，卻也絕不算長。如果真是特別晦澀難懂的學問，他的確未必掌握，但無論如何這對他來說是個難得的機會，「我會盡全力。」

「第三，你白天不要來，我每天晚上會在這裡等你，月光會提醒你每天的時間，不可遲到。」

杜明朗心裡又涼了半截，原以為是五個整天，現在一聽卻只有五個不足半天的時間，這怕是更學不會什麼了。

見杜明朗沒回答，木蓮在他頭上猛拍了一下，杜明朗忙應：「記住了。」

木蓮嫌棄的瞥了他一眼：「第四……你現在還冷嗎？」

「哦！還行，適應了。」杜明朗識水性，雖然泉水性涼，但絕非冰冷刺骨，身體適應了也就沒事。

木蓮低下頭，朝泉池裡的杜明朗看過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沒入泉池的身體。

杜明朗此時不著一絲，立刻覺得渾身不自在，臉和脖頸一下就漲紅了，忙用手去擋，趕忙問：「老師這是看什麼？」

木蓮一絲不苟，八風不動的說了兩個字：「看魂。」

「看魂？！」

木蓮用手指了指泉池：「你自己看。」

杜明朗忙低下頭，透過銀色水波，他發現自己沒入泉中的身體竟然完全消失不見了，能隱隱辨識出的是一團極其淺淡的白色霧氣，在水下似有似無的裊裊遊動。

「這是……我的精魂？」杜明朗皺了皺眉，「怎麼看起來這麼淡弱，是不是說明我魂力很弱，還是短命？」

木蓮那冷硬鐵手在杜明朗頭頂敲了下去，斥道：「真是個傻子！」隨後他仰天長笑。

杜明朗被他笑蒙了，聽木蓮話里的意思自己是傻子，那一定是天資太差，不由生出沮喪之情。

誰知木蓮卻說：「瀲灧之泉識人精魂，魂影越重者，即是資質低劣，魂性不純不凈之徒，根本無法掌握精魂之力；而魂影越是淺淡，幾乎不可見的，則是魂性高潔，資質絕佳之人。想不到……」他搖了搖頭，「你這傻子居然有這種天資，看來月薩拉沒白費這麼多辛苦把你生下來。」

「原來是這樣？」杜明朗立刻轉憂為喜，心總算放了下來。

「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即便你有這個根基，但要是沒一個好老師教導，只怕也是暴殄天物了。」木蓮說完竟有些自滿的撇了撇嘴角。

杜明朗當然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立即說：「所幸我遇見老師您，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木蓮這會兒心情似乎放晴了不少，幽幽的說：「也罷，我就給你說說。」

杜明朗頻頻點頭：「請老師賜教。」

木蓮走到杜明朗身邊，在聖泉旁坐下說：「我們的人類天生具有精神力，精神就是意識，分為不同的等級，而但凡精神力等級高的人，都可進入自己的識界並在其中修鍊。但除了精神力，世上還存在其它兩種強大的力量，其中之一就是精魂之力，另一個則是血脈之力。」

聽木蓮提到識界，杜明朗腦海中立刻浮現出自己進入識界的記憶。那一片純凈的白，那隻非人類的巨眼，還有閃電鎖住的琉璃光，那些又都是什麼呢？

「你發什麼呆？」木蓮聲音傳來。

「哦，沒什麼，我在想您說的。」杜明朗當即回答。

「聽講要專心！」木蓮輕斥一聲隨後又說，「這三種力量皆是由創世神賜予的，所以也稱為三原力，它們古老且強大。在太古傳說中，血脈之力由異獸掌控，精神力由妖精掌控，而人類掌控精魂之力。」

「人類最早掌控的是精魂之力？那後來怎麼變成精神之力了呢？」杜明朗提問。

木蓮說：「古老的三原力雖然強大無匹，但也因過於強大而產生了負面效果。初代人類因為帶有神的血脈，所以可以駕馭精魄之力，但到了後來，人類與妖精和異獸混交，致使三原力無序交融而生出了很多混力，給世界帶來了災難。」

「三原力交融……是不是產生了別的東西？」杜明朗又問。

木蓮抬眼看看他，點了下頭：「看來你也不是太傻。沒錯，由於三原力的強大，那些混亂無序的混力就更難應對，香格里拉處於一個巨大的能量場之中，隨時都有崩潰的危險。於是，五大主神聯手，對這個世界進行了凈化。」

「凈化？」杜明朗聽這個詞已經很熟悉了。

「你想對了，那就是神所施展的本原凈化，只是被凈化的對象是這個世界。」木蓮繼續說，「被凈化后的世界進入了神之時代，絕大多數混力煙消雲散，人類和妖精共同擁有精神之力，但這種精神之力已經不夠純粹，混雜著或多或少血脈之力和精魄之力，因此，後人也稱它為第二原力。再後來的人類和妖精所傳承的都是這種力量。」

「那血脈之力和精魄之力呢？」杜明朗問。

「沒有繼續傳承。」木蓮似是有些惋惜，「三原力的傳承被第二原力所取代，香格里拉進入了神之時代，直到大冰期的來臨。」

「大冰期也影響了香格里拉？」杜明朗有點驚訝。

木蓮繼續說：「大冰期時期，氣溫驟降，雖然香格里拉有神力護持以及雙環雪山的屏障，但仍然受到了低溫的影響。而這也正是神之時代終結的先兆，北方的妖精在這個時期變得更加強大，他們大肆攻掠人類棲息的家園。而在低溫的環境，人類的軍隊根本無法作戰，妖精們利用他們的第二原力甚至創造出適應低溫的新的異獸，幾乎佔領了整個世界。而後隨著神之時代的結束，香格里拉也陷入了北方妖精統治的冬期，直到人類十大宗族的崛起。」

「不是五大宗族嗎？」杜明朗因為木蓮說錯了。

「現在的五大宗族是在香頌王朝後期才壯大起來的，但在這之前，他們還是默默無聞的小宗。」木蓮回答。

「那十大宗族又是哪些？」杜明朗對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歷史都有著濃厚的興趣。

木蓮沉了沉說：「日狄、月薩、絕顏、星珂、古彌、金烏、白瑪、青桑、赤真、黑阿，對，就是他們。」

杜明朗知道在香格里拉宗族的名字即為姓氏，這十大宗族裡他聽說過的起碼佔一半，而且其中還有自己母親的宗族。關於月薩一宗他是聽桑朵依瑪提過的。

木蓮繼續說：「十大人類宗族聯合了異獸與部分妖精，他們締結盟約，指揮所有人類和妖精，向北方妖精發動戰爭，最後在叛變者的幫助下，結束了冬期。」

「叛變者又是誰？」杜明朗問。

「北方妖精中有一個年輕的妖精，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而來，他給自己起名為婪弒，不過更多的人稱呼他為萬妖之王。」木蓮回答。

杜明朗又從木蓮口中得知，冬期結束后，溫度回暖，香格里拉重新復甦，在那之後，十大宗族中以日狄宗最為強大，後來出現了那個人，再后的故事他就基本知道了。

「老師，既然您說血脈之力和精魂之力都沒有傳承，那您又是從何處學到的呢？」

木蓮嘴角又微微揚起：「天無絕人之路，神之時代之後，三原力的傳說又甚囂塵上，有些古老的力量傳承在匿跡十數萬年後再次浮出水面。我自然也是在無意中得到了機緣。就很像德魯伊，在古老的傳承中領悟出了靈力一樣。」

杜明朗想起了多鹿和白鬍子那也是相當恐怖的力量。

「他們的力量叫靈力？」

「德魯伊一族是特殊的，他們崇信萬物有靈，並從太古時期的元素中獲得了對能量的領悟，結合他們自身的知識，創造了靈力，這種力量是德魯伊所獨有的，並通過血脈傳承，是別人掌握不了的。」木蓮回答。

他們正在談話間，忽聽月光發出了一聲冷厲的叫聲。

木蓮抬頭看了看天色，那深沉的墨藍已經微微發淺。於是他站起身，冷冷的說：「現在我們要干正事了，否則過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幹什麼正事？」杜明朗懵懵懂懂。

木蓮又在他頭上敲了一下：「我讓你在裡面坐著可不是為了洗澡的！」

「洗澡？我洗過了……」杜明朗還沒明白什麼意思，木蓮已經把一隻手伸出來把他向下一推。

杜明朗還沒醒過神來，就覺得那冰冷的鐵手彷彿由極大的力量，一下就把自己推進了聖泉池裡。

「他該不會是要淹死我吧？」杜明朗想著，耳邊傳來了木蓮的聲音：「游到聖泉湧出的地方，喝上一口泉水然後靜坐下來。」

杜明朗自然不敢怠慢，幸好他泳技不差，很快就到了泉眼的地方。

聖泉的泉眼水流很猛，把泉水噴出足有半尺高，那銀光翕乎的泉水帶著一股清新沁腑的冷香。

杜明朗依言喝了一口，泉水冷冽無味，吞下去時就像咽了一把碎冰一樣。

接著，杜明朗就在泉眼旁老老實實的盤坐下來，然後看著不遠處池邊的木蓮。

木蓮接下來的動作叫杜明朗驚呆了。

只見木蓮緩步踏入泉池中，一邊朝他走來，一邊褪去了淺青色的長袍，露出緊繃的上身肌體，鵝頸寬肩，深平的鎖骨，勻稱的體型。

杜明朗心裡登時閃過一種古怪的念頭，當即臉就燒了起來，不得不帶著幾分警惕的問：「老師老師！您要做什麼這是？」

木蓮也不理他，一步步走過來，直到距離他還有一米遠的地方，他才停下來，隨後一本正經的說：「你的精魂雖基礎不錯，但如果要更快的激發魂力，就要藉助瀲灧之泉的力量對它進行錘鍊重塑。接下去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能移動，能忍多久就忍多久。」

杜明朗聽著這話，還是有點含糊：「老師，你能不能告訴我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木蓮不再應他，而是抬起右臂，這男人身高臂長，手又頎長寬大，一指正到了杜明朗的眉心前，他猛的一戳。

杜明朗登時覺得有一股力量從眉心處直接入腦，給予他的腦子重重一擊，瞬間腦海里嗡的一聲像冷水入熱油般飛炸。

隨著他雙耳一陣轟鳴，眼前一黑，整個人剎那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