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掃地出門：教練的決心
「喂，秀，你倒是給個意見啊。」左右為難的石上優用手肘頂了頂北原秀，望眼欲穿。
北原秀挑眉，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為什麼會突然觸發未來視的效果？
自從得到這個能力后，他還沒在現實世界使用過，不是他不想用，而是沒找到使用的方法。
遊戲里，未來視只有在觸發選項時才會顯現，可現實又不是遊戲，做事情哪裡會有選項浮現，可偏偏，面對石上優的提問，未來視觸發了！
和遊戲里一樣，三個選項後有對應的事件觸發概率。
表白失敗不用多說，石上優要是能成才見鬼了。
可最後一個選項，「且有一定概率會有生命危險」是怎麼回事？
難道表白失敗后還會被遠藤美惠子給砍了？
或者說在路上會發生什麼意外事故？
總之絕對不能讓這傢伙後天去表白！
「我覺得今晚去比較好。」北原秀用手托住下巴，裝成一副認真思考過的樣子，「既然你想要最真實的結果，那就出其不意，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說的也是啊......那我現在就打......發個信息給美惠子醬。」石上優搖擺的心終於穩定了下來，他掏出手機打開LINE，噼里啪啦一頓操作，「好了！我約了她晚上9點，在她家門口見面，正好把剛做完的春假作業帶給她。」
「哈？你還幫她做了春假作業嗎？」北原秀瞪了他一眼，一臉舔狗沒救了的表情，「真有你的。」
「說了你也不會懂。」石上優知道吵不過他，乾脆當縮頭烏龜，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沒一會兒，手機屏幕亮了下，回信來了。
看到女神秒回自己，石上優滿臉笑容，迫不及待的打開LINE，回信很簡單，就一句「好的，謝謝」，他卻像樂開了花似的，將手機捧在胸前，彷彿已經表白成功了。
北原秀都懶得吐槽他，又考慮了下，開口說道：「今晚我陪你一起去吧，順便給你打打氣。放心，我在遠處觀望，不會打擾你們的。」
「你也一起？」石上優詫異地看向他，北原秀對他和遠藤美惠子的事情一向嗤之以鼻，很少做主動助攻這種事。
「對啊，萬一你被拒絕了，我也可以看著你一點，免得你因為悲痛欲絕做出什麼蠢事來。」北原秀鄭重點頭，其實他是擔心今晚也有什麼變故，未來視的結果太嚇人，絕不能讓好友發生什麼意外。
「去你的，混蛋，嘴裡整天就沒一句好話！來，再過幾招，我就不信了。」恢復了元氣的石上優站起來，重新拿起竹劍，對準了北原秀。
「好，我也不欺負你，今天就用左手教訓教訓你。」
「系內！」
......
下午六點半。
大汗淋漓的兩人在淋浴室沖完澡，又在更衣室換下了劍道服，勾肩搭背離開了劍道場。
春日午後，落英繽紛，開學季臨近，校園裡偶爾能看到零星的學生在各個地方遊盪。
春假尾聲，最令人苦惱的莫過於堆積如山的各科作業，馬上升到二年級，從這個階段開始，高中生們因為學力強弱會被分到不同的班級，日後人生也將邁入完全不同的軌道。
作為澀谷區赫赫有名的私立高中，青山學院以高到離譜的升學率和嚇死人的高昂學費著稱，學校特進科的學生都以「七帝大」或者五大名門學府「MARCH」等頂尖大學為目標，如果能在二年級被分配到特進科，北原秀的東大之路就成功了一半。
因此，開學后的模擬考至關重要。
抱著一大堆春假作業的石上優走在前面，像只鴨子般左右搖動，他的成績也很不錯，穩定在年級前五十，雖然比不過牢牢佔據前十寶座的北原秀，但也算一枚妥妥的學霸了。
難怪遠藤美惠子會留著他這個大怨種。看了眼好友懷中兩人份的春假作業，北原秀恍然大悟。
希望今晚他就能脫離苦海吧。
「對了，北原，教練老頭一大清早突然沖著藤井前輩發火，然後直接把他給踢出了我們劍道部的群聊。你和老頭子關係好，有沒有什麼小道消息說來聽聽？」石上優扭過頭，朝他伸來，一副想聽八卦的表情。
「啊？藤井前輩被馬場教練給踢出群聊了？」北原秀連忙掏出手機，「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今天上午啊，群里大家沒一個敢吭聲的，你居然還不知道？」石上優目瞪口呆看他，「我還以為這事情老頭子和你溝通過了呢。」
「我看看，上午不是去了粗點心店打工嘛，就沒注意LINE消息。」北原秀今天都沒打開過LINE，早上在店裡和小混混們打了一架，中午回家后立即開玩【百鬼夜行】，一睡醒就來了劍道場，還真沒注意這個。
點開LINE，恐怖的99+消息讓他有些頭皮發麻。
執劍者後裔帶來的事逼體質不斷發力，各種瑣事纏身，北原秀還從沒這麼忙碌過。
沒去看那堆亂七八糟的信息，他點開了東京都第一劍豪群。
果然，老頭兒的信息單獨且醒目，一直掛在最上方。
馬場賢三：@藤井雄，我的劍道部不需要你這種不知廉恥，將劍技用在邪門歪道上的混蛋，給我滾出去！混蛋！
【提示：管理員馬場賢三已將群員藤井雄移出群聊！】
群內的其他「劍豪」們瑟瑟發抖，老大北原秀沒有說話，他們像石上優一樣滿腹疑惑，但誰也不敢第一個當出頭鳥發問。
北原秀記憶中，教練馬場賢三是一個可愛又頑固的老頭兒，年輕時在警察署工作，一身正氣，退休后肩負起青山學院的劍道部社團，年復一年，為了劍道部嘔心瀝血，是值得尊敬的劍士和老師。
雖然老頭兒平時嚴苛，不好說話，但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很少發這麼大火，也從沒直接把人踢出過社團。
天賦再差的社員，只要能勤勤懇懇練劍，老頭兒都願意親自指點一二。
北原秀髮了個私信給老頭兒，詢問緣由，沒一會兒，LINE上傳來了回信，老頭兒言簡意賅，約他在學校附近的移動販賣推車見面。
「怎樣，教練老頭怎麼說？」石上優拉長脖子朝這邊伸來，滿臉好奇。
他的腦海里已經將一系列事情腦補成了八點黃金檔的狗血日劇：昔日最被老頭兒看好的弟子在去年受挫后一蹶不振，自暴自棄，縱使如此，老頭兒依然沒有放棄他，悉心教導，幫他克服心魔。
直到實在沒有辦法，才另外找了新的接班人頂替老弟子。
沒料到新老弟子之間產生了巨大摩擦，為了維護新弟子，老頭兒心一橫，將老弟子掃地出門。
多年後，歷練歸來的老弟子執劍挑戰......
咦，不對勁，怎麼想著想著，摯友成了電視劇里被主角踩著上位的反派了？
北原秀沒想到石上優已經腦補了一出大戲，他搖了搖手機：「馬場教練約我面談，我先走一步，8點半在遠藤桑家附近集合，記得LINE上發一個定位給我，回見！」
「沒問題！」石上優點頭，目送好友離開，北原秀走後，他很快就陷入了新的焦慮中，唉，晚上表白，自己是不是該好好練習一下，要是有北原秀的帥逼臉就好了......
馬場賢三約的移動販賣推車叫「赤坂亭」，在三木町附近頗有名氣。
三木町是這片區域唯一的老式建築聚集地，區域管理權還掌握在町內會手中，這種在東京街頭根本不可能看到的移動販賣推車在這邊隨處可見，挺有年代感。
推車旁的貨架上裝滿食材，配備一個熱氣騰騰的小爐子，用一體化煤氣瓶加熱，路邊一停，再掛上一條表明營業的「暖簾」，還蠻有感覺。
步行到「赤坂亭」時已經快七點，天色漸晚，三木町最近因為連續不斷的兇殺案而變得有些寂靜，天一黑，街上行走的人就少了很多。
一團團氤氳的白色霧氣從暖簾里鑽出。
北原秀掀開帘子，一眼就看到了推車前端坐的馬場賢三。
老頭兒背對著他，上身是一件灰色毛衣，頭頂戴著小氈帽，縮著身體，從背影看，怎麼都不像是一名示現流九段的頂尖劍道高手。
「六郎，給你的小師弟也上一杯清酒吧。北原，吃點什麼嗎？」馬場賢三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沖著前方額頭綁著紅色頭巾的中年壯漢說道，拿起了面前的小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北原秀拉過一張小板凳，先對著教練行禮，然後恭恭敬敬坐下，一副乖巧學生的模樣。
「教練，我還是學生呢，就不喝了，麻煩給我來一杯果汁，然後一碗豚骨拉麵，不要辣，謝謝。」
「高中二年級應該已經十八歲了吧。」被叫做六郎的中年壯漢熟練的做起拉麵，臉帶微笑，「我那會兒，十三四歲就背著爸媽偷偷喝酒了。」
「混蛋！少說點你那些糗事吧，可別教壞了你的小師弟。北原可不是你們這些小混蛋們可以比的！」馬場賢三惡狠狠瞪了六郎一眼，「是我沒考慮周到，給他來杯果汁就好了，記我賬上。」
「好咧，那麼多年了，老師您還是一點都沒變，我就那麼招你討厭嘛哈哈。」六郎右手輕輕一推，把倒好的清酒換成了一紮橙色果汁，遞到了北原秀跟前。
北原秀敏銳觀察到，六郎的手法很快，掌心隱約能看到厚厚的老繭，這不是常年做燒烤大將會留下的印記，教練說自己是他的小師弟......
另外，六郎的眼睛上蒙著一塊黑布，似乎看不見東西。
他聽說過，教練以前有一個非常器重的養子，原本很有希望拿下全日本劍道錦標賽的冠軍，卻因為一次意外瞎了雙眼，最後在劍道界消失匿跡，沒了音訊。
「哼。」馬場賢三沒有接話，自顧自吃起烤雞肉串。
吃飽喝足，北原秀摸了摸肚子看向老頭兒，還沒見過他這麼消沉的樣子。
「今天早上，我把藤井雄那個小混蛋給踢出了群聊。」馬場賢三終於開口了，「我知道你們很多人心存疑惑。」
「我在青山學院做了快十年的劍道部教練，無論天賦多差的學生，只要願意學，肯刻苦練，我都會一直留他到畢業，絕不放棄。唯獨一類人，即便天賦再好，我都不會容忍他留在劍道部一天！」
「心術不正者，沒有資格成為一名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