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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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包間的屋門被打開,來者正是程鳶。「你很準時!」宇文晟放下手中的酒杯。「王爺,時候不早了,您還要赴林小姐的約!」程鳶有些著急。「不愧是美人醉,聞著味道就有些上頭」宇文晟示意程鳶扶自己一把。程鳶看向李渲墨道「王爺,小李大人醉了,是否要通知李府來人。」「不必,李府的馬車一直候在樓下,讓小二知會一聲便可。」宇文晟站起身來,正了正衣冠。

程鳶只覺此事蹊蹺,自己匆匆趕來,正是因為今日負責接送王爺的車夫急匆匆的回府,告訴自己,王爺在雲平酒樓喝的爛醉,恐是會誤了林小姐的約定,可是車夫是怎麼知道王爺要赴林小姐的約呢?此事應只有自己和王爺知曉。

程鳶疑惑的望向宇文晟。宇文晟哈哈一笑「對,你想的不錯,我可沒有告訴車夫今日我要赴林小姐的約」。程鳶明白過來,車夫小福子必是耳目無疑,可就是不知他是何方派來的。

「無妨,既然有人要釣魚,不如便順他的意!」宇文晟按住程鳶即將出鞘的佩刀,小福子不必殺,他還有很重要的作用。

程鳶知會了小二后,二人裝作什麼都未曾察覺,上了徐府的馬車。

申時一刻,馬車抵至平溪茶樓。宇文晟粗略整理了下儀容,被程鳶攙扶著下了馬車。進了平溪茶樓,程鳶向掌柜的詢問是否有位姓林的小姐已經先來了,掌柜的指了指二樓「在裡間的『風水席』」。小二領著程鳶、宇文晟向樓上走去,這家茶樓設計的也算別緻,所有的包間都以「席」字命名,茶樓一樓正中間,有一白衣女子白紗蒙面,悠悠撫琴,琴音裊裊使人凝神,再加上空氣中瀰漫的縷縷茶香,宇文晟的酒意散盡了。「風水席」在二樓的最里側,程鳶禮貌的敲了敲門,裡邊傳來溫柔的女聲「紫晴,去開門!」。

紫晴拉開門帘,推開外門「二位公子請!」。二人先後進入屋內,只見一位妙齡佳人靜靜的坐於桌前,裡屋的窗戶是微開著的,清風時不時從窗外襲來,溫柔的撩動著佳人額前的青絲,佳人綰著粉黛步搖,著銀絲白底抹胸長裙,手挽粉色軟煙羅,鵝蛋臉,柳眉杏眼,櫻桃小口,身形窈窕,顧盼生姿。見得如此絕世女子,宇文晟心中一陣悸動,不覺得看住了。林須妍見宇文晟不知所措的站在那裡,巧然一笑道「徐大人,請坐!」。宇文晟這才回過神來,程鳶已然入座,正笑呵呵的看著宇文晟,宇文晟趕忙入座。

「登徒子!」紫晴在一旁撇了撇嘴道。「休得無禮」林須妍嗔斥道,隨即莞爾一笑「婢子唐突了,是小女管教無方,大人莫怪。」「無妨」宇文晟笑道「此次請林小姐前來,是想問問林小姐,不知林小姐可曾聽說過五葉符?」宇文晟瞥了一眼腰間的玄玉,玄玉確是從純白色變成了無色,他可以肯定,林小姐身上必有一枚靈匙。

林須妍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江湖的傳言小女也略有耳聞,據說五葉符是神仙留下的寶藏,得之可得天下,小女即沒有男子雄志,便也不曾關心五葉符的事情。」

宇文晟知曉林須妍不信任自己,才編此謊話搪塞自己,正愁如何取得林須妍的信任,偶然間瞥見林須妍脖子上的掛墜,一枚白玉質的扳指,細細瞧之,此扳指上的水波紋紋理竟與手札上對水靈匙的圖樣描繪如出一轍。看來,此白玉扳指便是水靈匙無疑了。

「林小姐,不知是否唐突,可以把脖子上的掛墜借我看看嗎?這掛墜好似是枚紋理罕見的白玉扳指」宇文晟試探性的問道。

林須妍顯得有些局促,不情願的取下脖子上的掛墜遞給宇文晟道「此白玉扳指是亡母陪嫁之物,不算貴重,只不過,我自誕生起,家母便亡故了,我便打小將其隨身佩帶,以慰藉內心對母親的思念」。宇文晟取下自己佩戴的玄玉「此玄玉,我亦自幼貼身佩戴,此前純白無瑕,不知為何,今日見了小姐的玉扳指,便自愧不如,不現顏色了。」宇文晟想要試探一下林須妍,看看她知不知道靈鎖與靈匙的關係。

「還說不是登徒子...」紫晴一臉不悅,小聲嘀咕道。「大人說笑了,小女雖不知大人的玉佩為何不現顏色,不過小女的白玉扳指材質普通,並不是什麼稀罕物什,如若大人難解心中疑惑,不如去找玉商,他們或許知曉」林須妍將掛墜系回,亦有不悅「時候不早了,小女先回了,未能幫上大人的忙,實屬抱歉,紫晴,我們走!」

林須妍起身,拉上紫晴便要離開,程鳶趕緊起身想要攔住她們二人,宇文晟卻一把拉住了程鳶,笑道「時候確實不早了,徐某也不便多留林小姐,徐某送送林小姐。」「徐大人請留步,怎敢勞煩大人,有我陪著我家小姐就夠了。」紫晴沒好氣的說道,隨後便扶著林須妍離開了。

程鳶正想跟上,卻被宇文晟攔住道「這平溪茶樓的雪見月倒是不俗,阿鳶,可否留下來陪我品一杯?」程鳶正想言語,宇文晟連忙使了個眼色,指了指隔壁,程鳶立刻心領神會。

「阿鳶可還記得前些日子我們剛得的有關水靈匙的線索,詩曰『經時雨勢綿,卻上女媧天,人間無個樂,誤將瑕指玉』,今日細細想來,我好似明白了其中暗藏的玄機。」「鳶,願聞其詳」程鳶道。「水靈匙的線索應藏字於此詩之中」宇文晟茗了一口手中的雪見月道「依我看,此詩中,藏了『雨、女、無、瑕』四字。」「不知此四字作何解釋?」程鳶問道。「『雨』字暗藏靈匙的屬性為水,『女』字或指擁有此靈匙者乃一女子,『無瑕』二字當做一解,即為絕世美玉」宇文晟道。「如此看來,這林小姐的掛墜便是這五葉符的水屬性靈匙。」程鳶道。

話音剛落,隔壁傳來了「吱呀~」的關門聲。

「看來,魚兒上鉤了」宇文晟將杯中的雪見月一飲而盡道「接下來,可有好戲看了。」「王爺,屬下不明白,何故要把林小姐擁有水靈匙的消息散布出去,這麼做豈不是將林小姐置於險境之中。」程鳶皺了皺眉道。「留給我們的時間本就不多,主動出擊雖是下下之策,但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不論她是否願意,她都已經入局。」宇文晟的心中漾起一陣波瀾,他並不想將林須妍置於險境,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不願讓林須妍受到一丁點傷害,可是眼下,大計將行,他絕不可有婦人之仁,然而他到底還是猶豫了「呃...回去後傳信於萬,讓他務必暗中跟著林小姐,他們一有動作,即刻回報!」

宇文晟推開風水席的外門,走出屋外,果不其然,墨綠色的門紙上粘著新鮮的泥漬,離地面六尺五處還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洞。「這個小福子,也太不小心了」程鳶喃喃道。宇文晟微微一笑,和程鳶一前一後下了樓,此時,樓里並無琴音繚繞。

宇文晟叫來小二,「原先樓里彈琴的白衣姑娘去往何處了?」「回這位官爺的話,那位姑娘並不是我們樓里的人,她是我們這兒的常客,經常來這裡品茶彈琴,這不,今兒湊巧,二位客官上去后不久,這位姑娘便包了你們隔壁的『風雲席』,這不,剛下來不久,二位就接著下來了,可巧不巧?」小二笑道。

宇文晟嘴角上揚,顯然結果亦如他所料。程鳶皺了皺眉,賞了小二半吊子錢,與宇文晟出了茶樓。小福子儼然候在了樓前,二人故作常態上了馬車,一路上二人閑聊著,不久馬車便到達了徐府。

「小福子,應該是去送信了」程鳶道。此時的二人已然身處西邱園的卧房內,程鳶謹慎的望向窗外,確定院內空無一人後,將窗門小心翼翼的鎖好,然後雙手抱臂,倚在窗邊。「哈哈,小福子?他可沒工夫去送信,約莫昨晚吃醉了酒,被人下了大劑量的蒙汗藥,此時還在酣睡罷」宇文晟笑道。

見程鳶一臉茫然,宇文晟補充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人應是千手閣千面一系的子弟,千面一系最是擅長易容之術,今日一早我上車之時,便從小福子身上聞見很強的菻草味。」

「菻草?」程鳶頓時明白過來,他曾在古籍上讀到過,菻草是畫皮的必備藥材之一。

「無妨,不必緊張」宇文晟看著倚在窗邊的程鳶,示意其坐下,沏了一杯茶,道「不但千手閣即將有所行動,約莫華雲峰此時也收到消息了」。「您是說,今日在『風雲席』監視我們的白衣女子是華雲峰的人?」程鳶道。宇文晟微微點頭。「不過王爺,他們如何得知,我們會有五葉符的線索?」程鳶不解。「那就得問問我的好皇叔了。」眼下雖是陽春三月,但在封閉的屋子內多少還是有些悶熱,宇文晟打開摺扇,輕輕的扇動著。他們自從一入邕邦就被人盯上了,看來宇文奕早已在邕邦布好了棋局,此行自己確是落了先機,以後的行動怕是比較被動,只能見招拆招了。

「阿鳶,你覺著『無瑕』二字怎麼解?」宇文晟突然話鋒一轉,程鳶有些措手不及「王爺,您在平溪茶樓不是說過,此二字是指絕世美玉?」。宇文晟搖搖頭道「不全然如此,『瑕』確暗指絕世美玉不假,不過我掩藏了『無』的真正釋義。」程鳶笑了,不愧是王爺,總是留有後手。「『無』其實是指靈鎖與水靈匙的關係」宇文晟頓了頓道「靈鎖與水靈匙相遇便會消失顏色,手札中的五首詩皆藏了顏色於其中,那才是最重要的線索。」

程鳶大為震驚,原來宇文晟腰間的玄玉便是這五葉符的靈鎖,持鎖之人必定是天命之人,屆時又該惹來多少殺身之禍。此刻,王爺願將身家性命託付於他,這是何等的信任,程鳶眼眶有些濕潤了,隨即將腰間的佩刀取下,雙膝下跪,雙手呈上佩刀道「王爺天大信任,屬下何等殊榮,屬下在此立誓,只要有我程鳶在世一日,三千曄騎就唯王爺之命是從,無論兵符!」

宇文晟扶起程鳶,將佩刀系回程鳶腰間,拍了拍其肩膀,沒有多餘言語。這何嘗不是一場豪賭,但他相信程鳶,深深的相信。

「阿鳶,明日陪我去街上走走吧」少許沉默之後,宇文晟緩緩道。「是!王爺」程鳶稍稍平復了心情。此時天色已晚,宇文晟踱步回西酈園休息。

蘭琳見宇文晟回來了,便傳喚丫頭子們準備晚膳。「程公子那裡可有專人伺候著?」宇文晟問道。「程公子那裡,老爺吩咐了,不可怠慢,想必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去伺候晚膳了。」蘭琳答道。「竹瀟、菊媛可在?」宇文晟環顧四周,眼下屋子裡只有蘭琳、梅嫣和幾個粗使的小丫頭子,不見竹瀟、菊媛的身影。「今日公子剛升了少傅一職,需要一個處理公務的地方。所以老爺吩咐她們二人把院子里最大的一間偏房收拾出來,作為公子的書房,想必此時她們正在那裡呢,公子可是要傳喚她們二人?」蘭琳道。「不必傳喚她們了」,宇文晟想著,蘭琳打理事務很是有一套,程鳶身邊正好也缺個知冷知熱的自己人,便道「你忙完手頭上的事情,就收拾收拾,叫上竹瀟,去西邱園伺候吧,程公子那裡需要兩個知冷熱的人」。蘭琳遲疑了一會兒,隨後行了禮,三步並作兩步退下了。

「梅嫣,去偏房看看,如果菊媛忙完了,就讓她來裡屋伺候吧。」宇文晟吩咐梅嫣道。「是!」梅嫣打心底里不服這個主子,覺得宇文晟不過是個人前假正經的好色之徒罷了,於是冷哼一聲,健步離開,去偏房了。

用過晚膳,待小丫頭們把餐盤撤去,門口進來了個披黃紗著白裙的小姑娘,小姑娘怯生生的走進屋內,吞吞吐吐道「菊...菊媛...伺候公子沐浴!」說罷便羞紅著一張臉,站住腳,低下頭,不知所措的玩弄著自己的衣角。宇文晟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已然是個美人胚子,不過年紀甚小,不及十歲,肉嘟嘟的小臉上透著孩童的稚氣。「準備好熱水和換洗衣物即可,其餘的就不必了。」宇文晟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道「今晚,你在裡屋守夜,收拾好,就睡外榻上吧。」「是!」菊媛點點頭,去柴房準備熱水了。

一刻鐘左右,熱水備好了,宇文晟泡了澡,更了衣,回到卧房。此時的菊媛已經在外榻上睡下了,發出微微的鼾聲。菊媛到底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童,宇文晟無奈的搖搖頭,孩子的行為不易掌控,若是沒有嚴苛的訓練是斷然不能堪以重用的,像她這般的稚子恐怕還入不了皇叔的眼,多半只是個貧困家庭出來討生活的普通孩子罷了,且先觀察著吧。宇文晟自己熄了蠟燭,放了帘子,便在里榻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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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葉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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