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正文第86章
「你還好嗎?」
「我很好。」三月彌生咬著嘴裡的肉回答諸伏景光,哪怕對面投來質疑的眼神,三月彌生自己任舊這麼認為。
他難道不好嗎?
不,他很好,好到不能在好了。
他抬了抬眼,看著波本和蘇格蘭頭頂上的註釋。
——【朋友1號,不可食用。】
——【朋友2號,也不可食用。】
行吧。備用模式以他純粹的理智思考,吃掉朋友的話,對「三月彌生」會造成大量精神傷害,得不償失,此項方案不通過。
儘管……他餓的快要發瘋了。
不滿足,不滿足。
正常的食物只能算是「點心」,吃再多都無法彌補那種飢餓感的點心。
但是人的胃容量是有限的,至少現在三月彌生還能算得上是「人」。
在他咀嚼下一塊生肉的時候,不堪重負的胃部終於發出了抗議。
「唔。」他終於停下了進食。
人在被撐死之前,身體會試圖自救,出現嘔吐反射。
於是他只能盯著盤子里剩下的半塊生肉,停下來。
「不能浪費食物。」
不能消化?為什麼不能消化?
「鬼」吃掉一個人完全是綽綽有餘。
手機默認的鈴聲響起,三月彌生一頓,雖說是關禁閉,但是也沒拿走他的通訊設備。
他從口袋裡翻找出手機。
「怎麼了嗎?」波本覺得蘇打酒這禁閉關和沒關一樣,看來高波酒還是很縱容蘇打酒的,他先前真是操了多餘的心。
「說是丟了一份文件要找,半年被……我殺掉的那個公安卧底。對方可能把文件給了其他人。」三月彌生中途停了一下,糾正自己的措辭。
降谷零手指蜷縮了一下,問道:「什麼文件?」
「瑪格麗特*組的。具體丟了什麼不清楚,說是一個特質的U盤。」三月彌生複述簡訊的信息。
瑪格麗特……,據說是為了懷念妻子才用了這個代號的組織高層,少見的中立派。
波本想著自己知道的情報。
對方已經因病去世了,現在……瑪格麗特手裡的資源據說是轉給了他女兒——血腥瑪麗*。
半年前,瑪格麗特組,公安卧底,U盤。
U盤就在他手裡。降谷零緊了緊手指,生怕自己露出什麼破綻。
「高波先生的直接命令,麻煩你了,波本君。」三月彌生笑著說道。
「什麼?」突然被叫道的降谷零一愣。
「我被關禁閉了不是嗎?」三月彌生聳了聳肩膀。
「你和蘇格蘭可以一起去……要在血腥瑪麗之前找到文件。」三月彌生接著說。
既然文件大概率被轉交給公安了,那麼讓公安去找不就是最合適的?
三月彌生想著,並沒有發覺自己這番舉動稱得上是利用朋友。或者說現在的他,就算是察覺到,也會覺得這是非常合適的最優解吧。
「一點線索都沒有,就讓我找嗎?」降谷零兩手一攤露出波本的笑容來。
「我還以為大名鼎鼎的波本君無所不知呢。」三月彌生笑道。
「那你還真是抬舉我了。」降谷零反諷道。
「誰讓高波先生中意你呢。」三月彌生皮笑肉不笑,這時候倒是有點符合他在組織里的傳聞了——高波酒組的狂犬。
「我可是連高波先生的面都沒見過。」降谷零解釋道,他沒打算和蘇打酒搶「高波酒頭號死忠」的名號,要是因此被蘇打酒在暗中使絆子,就算是他也要頭疼一下。
「讓你見面的話,你願意加入我們組嗎?」三月彌生這話問的降谷零都愣了。
身為高波酒的同擔拒否*毒唯,你不應該極力阻止我加入嗎?!
降谷零打量的眼神看過去,在找出三月彌生臉上有沒有一絲說違心話的表情之前,先一步看見了三月彌生後面的諸伏景光沖他比劃著什麼。
諸伏景光:大樓,窗戶,快逃.jpg。*
大概就是上面的這種意思。
降谷零憑著幼馴染的特殊BUFF,分辨出了諸伏景光向他傳達的意思。
但是他拒絕蘇打酒的話到了嘴邊又停住了。
高波酒的情報可是SSS級的啊?!
關於組織BOSS的情報都能從朗姆、琴酒又或者是貝爾摩德口中聽到一兩句,但是關於高波酒彷彿就真的是「查無此人一樣」。
誰也不提他,有事不找他,真要找人也找不到,全權代理的只有蘇打酒。
提起蘇打酒的時候,才能聽到高波酒的名字。
降谷零沉默的太久,三月彌生以為他不願意又不好拒絕,於是也不強求地轉移開話題。
「反正我的許可權轉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三月彌生嘆氣。
怎麼就不願意呢?
警方那邊就留了他一個人,還是警視廳的,實在顧不上公安那邊,雖然四月有時候會頂著別人的臉過去晃一晃。還有現在由七月代理的公安聯繫人「花見」,但想也知道公安那邊其實也並沒有多信任他。
又要情報又不願意入組,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三月彌生就差指指點點。
像是維持人性的錨,為了這幾個「朋友」,三月彌生才願意收斂一些,不然他難道有任何壓抑自己本性的理由嗎?
沒有,怎麼想都沒有。
但是精神狀態穩定是最好的,頻繁換代不是什麼好事,就像是一截木頭爛了一半,切斷壞了的部分,剩下的看上去又像是新的一樣了。
但一半一半切掉,剩下的部分只會越來越少。
虛偽的飢餓感,灼燒的是大腦和理智,和真實的飽腹感混雜在一起,讓人不適到極點。
正常消化器官的效率跟不上大腦的能量消耗,所以大腦在叫囂著飢餓。當然,也有研究表明,「暴食」行為可能和心理因素有關係。
三月彌生皺著眉去端水杯的手一抖,杯子掉在地上摔成了幾瓣。
諸伏景光和降谷零的目光都被這一摔吸引過來,三月彌生卻是稍微抬了抬頭。
一具無頭的屍體正懸挂在他頭頂上方。
【備用程序終止。】
紅色的字樣開始在他眼前閃爍。
本來就是「備用」,他不能維持這個狀態太久,人是不能做到絕對理智的,當然要是從物理層次上抑制所有感情信號的產生倒也不是不能做到類似的事情。
但是對大腦有害,就像把皮筋栓在手指上,長時間阻斷血液流動會導致肢體壞死一樣,長時間壓制可能導致大腦功能永久性受損。
就比如,抑鬱症患者就是因為大腦合成或是感知有關「快樂」的功能出了問題。
他們不快樂不是因為不想快樂,而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無法呼吸一樣,「你怎麼不開心」這種問題就像是在問快被掐死的人「你怎麼不喘氣」一樣。
雖然現在三月彌生不快樂,但也不會感到難過。
但就像是無痛症患者會比正常人更容易受傷一樣,人要是沒有感情就容易陷入「虛無主義」,有礙生存。
別忘記,「想要活著」也是一種感情上的慾望。
所以準備把正兒八經的正式人格放出來的三月彌生卻因為眼前的字愣了一下——【八月木染,回收完成。】
三月:???
————
「麥芽君,我把你親愛的幼馴染帶過來了!」七月帶著松田陣平推門而入。
剛送走如月、六月,本以為能夠清閑一點的萩原研二一個激靈,還以為又要忍受這群神經質的傢伙。
萩原研二:你們到底知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啊?!
人剛醒,康復期,長發及腰都沒來得及剪的萩原研二內心忿忿不平,臉上卻還要擺出一幅「失憶小白花」的樣子。
他現在是在□□的老巢里,所以為了這條失而復得的命,他忍。
但是誰能告訴他,堂堂神秘組織的犯罪人員就算沒有「直升機橫掃東京塔」,但也不至於沉迷「真心話大冒險」、「鬥地主」、「抽鬼牌」、「大富翁」,甚至還有「飛行棋」??!
萩原研二:你們都在幹什麼啊?!!你們完全不「工作」嗎?!
某種意義上,犯罪人員不工作是造福社會,所以萩原研二他忍了。
然後他就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一個正常人都沒有,輸掉的代價逐漸從「下個月的飯」一直加碼到幾根手指,到什麼「肺」啊,「心」啊的,聽得萩原研二膽戰心驚,儘管對方說他不算在內。
萩原研二:你們八百個心眼為什麼要用在「內鬥」上啊?!
用腦過度的萩原研二原本昏昏欲睡,但是這房間大得嚇人,牆刷得慘白,機械運行的聲音不大,但是安安靜靜一個人的時候卻擾得人心煩,於是他也就睡不著了。
七月就是這時候帶著松田陣平過來的。
「麥芽?」松田陣平對七月表達了疑惑。
「單一麥芽威士忌。」七月介紹道。
萩原研二眨巴眨巴眼睛。
小陣平?
「人剛醒,見到自己幼馴染有沒有很感動?」七月問松田陣平,微笑的眼神裡帶著點半信半疑的意思看向萩原研二,「不過麥芽君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包括你哦,松田君。」
「那就重新認識一下。」松田陣平有點煩躁的抓了抓自己蓬鬆的頭髮。
原本就是不服管教的捲曲頭髮也不會因為他的動作再亂上幾分了。
松田陣平看向眨巴眼睛示意他的萩原研二。
啊,這傢伙是裝的吧?
松田陣平這樣想著伸出手,「那麼重新認識一下吧,麥·芽·君?」
你為什麼也叫我「麥芽」啊?
萩原研二看著松田陣平臉上明晃晃的「別以為那件事就這樣翻篇了」意思。
他在心裡「噫」了一下,生怕松田陣平沙包大的拳頭就過來了。
「你好,額。好·久·不·見?」萩原研二遲疑,他還記得自己的「失憶」人設,但是他怕演得太過又讓松田陣平生氣。
畢竟留下對方孤零零這麼多年……,看到舊手機裡面數年如一日不間斷的簡訊,萩原研二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雖然,說不定小陣平回頭會「害羞」到掐著他脖子要他刪掉……?啊,會打直球也說不定?
松田陣平淡然地收回握著的手,看上去很冷靜,萩原研二感慨松田陣平真的是成熟了很多,一邊在心裏面條淚——他的手被捏得好痛。
「哇哦,感人的重逢?」七月看熱鬧一樣鼓掌。
松田陣平皺眉,如月到底把他和萩原是幼馴染的事情告訴了多少人?為什麼這群傢伙都和他很熟的樣子?
注意到松田陣平眼神里的不歡迎,七月聳了聳肩膀,主動留出空間,準備離開。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放心,沒有監控和監聽的。」雖然知道對方九成九都不會信,但是七月還是好心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