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被打了

把宋老二移至房內，又打點了出力帶回宋老二的人，一番兵荒馬亂后，天色徹底黑了。

福霖知道大家心裡不痛快，躺在春草懷裡，靜悄悄地觀察每個人的神色。

老大帶著愧疚，始終不敢看父母，可能宋老二這頓打和他有關。

但關係應該不大，要是福霖沒觀察錯誤的話，宋老大其實是一個標準的家族老大哥，身上責任重，總想照顧全家人，應該做不出賣弟求容的事情，想必另有緣故。

和福霖所料不錯，很快老大便將實情和盤托出。

「都是我的錯，我們哥倆在車行扛大包，整日里辛苦卻掙不下多少錢。我便想用半天在城裡逛逛，四處問問找活干，老二在牆角歇著等我，誰知道一群無賴硬要老二交什麼攤位費，不交錢就打了一頓！」

宋義一聽，怒氣上涌，怕桌子吼道：「還有沒有王法了！」

房間里其餘人面面相覷，城裡人都這麼橫啊，連路邊休息都要收錢？

乖乖，怪不得城裡人都富得流油！

「然後呢？」張氏坐在床頭，一臉無悲無喜。

宋老大抹一把眼角的淚，「我上去攔，捱了一腳，還是店裡掌柜的告訴我，這伙子無賴是縣老爺的親戚，可惹不得，我便用工錢把人打發了。」

張氏嘆口氣，「民不與官斗，你做得不錯啊。我原想著讓你們出去歷練歷練，經經風雨，知道知道外面的艱難。如今看來，這世道，還是在家裡好，你們就不要再出去了。」

宋老大遲疑道：「可是那掌柜的說我穩重，便想讓我在他家酒樓里跑腿，我已經答應了掌柜的，在他那干到過完年，正好不誤家裡農時。這次跟來幫忙抬擔架的人，就是掌柜安排的店裡夥計。」

聽見此話，就是紅霞的哭聲也跟著一頓，再也續不上了。

張氏望了望宋老大，又瞅瞅宋老二，家裡唯一一盞燭燈下，宋老二一臉凄慘。

兒女多了都是愁啊。

張氏嘆口氣說：「你既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們也不攔你。不過，你弟弟被打，多少和你也有關係，挨了這頓打，少不了得補補，以後每月你交我十文錢。」

宋老大自然無不答應。

張氏又道：「不要覺得我偏心，你弟弟傷成這樣，我得為他打算打算。」

聽聞此話，宋老二眼眶含淚，將頭扎進被窩裡，瓮聲瓮氣道：「不用哥哥，我和紅霞手裡還有些錢，等好了我便去找活，去郝家做幫工！」

「這怎麼能行！」宋老大立刻拒絕，「就按娘說的辦，明天一早我就去縣城，等月末發錢，我找人捎帶回來！弟弟，你好生養著，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說罷，宋老大便大步流星離開房間。

張氏使喚春草，「你去看看，就著去灶上給他準備些吃食，我看他剛剛也沒吃好。」

春草低頭應下一聲，便快步離開了。

張氏對老二說：「你先養傷，一切等好了再說，紅霞，好好伺候老二。」

「婆婆，以前是我不懂事……」紅霞面露羞愧，這時候才記起婆婆的好來，家裡尚未分家，所有的錢都應該交與公中，上次她攢的私房錢被偷，鬧開來了，婆婆也沒說讓她在把錢交回去。

現在老二出了事，婆婆又不惜得罪長子，為他們謀划。

她還和婆婆斤斤計較，覺得婆婆偏心，是她眼皮子淺了。

張氏依舊語氣淡淡，應付了兩句后，春草又進屋來，她端著一碗面說，「二叔今日也沒吃好吧，我做了兩碗面。」

紅霞親親熱熱接過，「難為你想著了，今後還得靠大嫂幫扶著。」

張氏道：「你看好你的孩子，照顧好你的男人，別總想著占誰的便宜！」

說完，她抱起福霖，再遞給宋義一個眼色，兩人回了自己屋裡。.

一回屋，宋義便在床頭坐著發獃，臉色黑紅，不知生了多大的氣。

張氏哄著福霖睡覺，發覺福霖也有心事的模樣，睜著眼不肯睡，便道：「你們父女倆今兒這是怎麼了？」

宋義嘆道：「也是我不中用。咱們兒子欺負，只能白白忍下來。」

「民不與官斗，這不是自古以來的理嗎？」張氏做到宋義身邊，月光從窗子外漏下疏光，照在張氏的臉上，平添了一絲溫柔。

「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啊！」宋義猛地錘向胸口。

張氏伸手拉住宋義的手掌，道：「咱們是草民，性命如草，這口氣不咽下去又能怎麼樣？誰還能給你做主不成？」

宋義更覺憋悶了，他猛地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張氏沒有再勸，只用一雙盛滿擔憂之色的眼睛，盯住宋義後背，等人走出門，才道：「早些回來。」

望著空中發了一會兒呆，張氏回過神來，低頭瞧女兒睡著沒有，卻望見一雙大而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安靜無聲。

「你又是怎麼回事？今天覺睡多了？」

福霖張張嘴，她有一腔的話，卻無從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