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此無心愛良夜（19）

司空闌也做好了將真相告訴她的準備，「其實，我也打算告訴你我的真實面目了。」

他像變戲法似的恢復了自己的原貌，在他寧靜的目光里射出火焰一般的光芒，像是要炙烤著大地般熱烈，充滿著力量，而或又在一瞬之間，他的眼裡又流露出深邃不見底的暗沉目光，讓人看不懂，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他？

而這時的花蕊，已經完全呆住了，她愣愣的想著，原來阿野哥哥一直在自己的身邊嗎？她卻遲鈍了這麼久，這會兒才看清。

「阿野哥哥，」小姑娘輕聲的呼喚著。

「為什麼還叫我阿野哥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這麼叫我，之前我並不認識你啊，」初次相見，司空闌一直以為小姑娘想跟他套近乎，可是隨著相處才發現，小姑娘對阿野哥哥的執念刻在了骨子裡。

「可是你就是阿野哥哥呀，你只是記不得了，等我把你帶回去，你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司空闌也不再糾結她的稱呼問題，她愛怎麼叫就隨她吧，反正是自己一直護著的小姑娘，「那你可消氣了？」

小姑娘鼓了鼓腮幫子，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阿野哥哥，她捨不得生氣。

「嗯，好了好了好了，反正都是一家人嘛，大家和和氣氣的啊，那我們商量怎麼救安少卿吧，他現在還困在琉璃谷中，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狼牙打了圓場，話題引回到了如何搭救安少卿身上。

「這琉璃谷只進不出，他們不容易出來，但我們可以進去呀，到時候內外一齊進攻，我就不相信這個什麼谷有那麼邪門兒，」花蕊撇撇嘴，想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司空闌坐在她身邊，也許是說開了，感覺跟小姑娘的關係更親近了些，他寵溺地笑了笑，「也許阿蕊的主意可行。」

「這次我就不跟你們去了，」狐仙開口道，「我還是習慣過清閑的生活，只是好意提醒你們，若是壞了琉璃谷的禁制，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這是以我多年的經驗對你們的忠告。」

妖王進入了婚房，殿內燈火通明，卻沒有鳳冠霞帔的新娘，夙菀早已換了一身自己舒適的衣服，她冷肅淡然，絲毫沒有新娘該有的羞澀與緊張。

妖王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壺清茶醒醒酒，便聽見夙菀說話，「三個要求我都已經辦到了，既然如此，也不用再裝什麼恩愛夫妻了吧。」

妖王邪肆的笑道，「我總不能把你當做擺設吧，畢竟作為我的妖后，是要跟我繁衍子嗣的。」

「放心，作為妖后我會幫你物色各式各樣的美女，如果今晚你想要洞房，我現在就可以為你找到合適的女子，」夙菀挑明了說。

妖王輕哼一聲，「你可真是絕情啊，早就聽聞你對你師父是鍾情不二，沒想到還想為他守身如玉，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提到師父，夙菀心裡就是一陣陣的刺痛，可是臉上卻雲淡風輕，「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記住，我們只是合作關係，千萬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本該燃燒一夜的蠟燭被妖王吹滅，婚房頓時陷入了黑暗，兩個人涇渭分明，跨著無數條鴻溝，不越雷池一步。

琉璃谷中，不知道過了幾日，安少卿仍然找不到出口，他試了無數種方法，卻徒勞無果。迫於無奈只能回到白葉的居所，看到女子坐在案前畫畫，他有些好奇便湊上前去看。

是一幅山水畫，不過這圖中勾勒著每一條曲線，每一座山渠，甚至每一處溪流。

他瞧明了，原來就是琉璃谷內的風景。看來女子已經對這谷內的一切洞若觀火，她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琉璃谷內的地形圖，我比你熟悉，也比你清楚，更加明白，這谷內並沒有暗道可以走出去，你純屬是白費力氣，」女子並不是嘲笑他，而是陳述事實。

看了她的畫，安少卿指著天空中那一處問道，「這是什麼？」

「乾天鎖，用來隔絕谷內與外界的一切，一隻鳥兒都出不去，但是如果落進來了，便只能陪伴我們了，」她說的理所當然，也坦坦蕩蕩。

他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女子，這麼多年她一個人獨居於此，怪不得她顯得這麼清冷孤傲，他嘆了口氣，柔聲道，「放心吧，我會帶你一起出去的。」

白葉的眸子清亮了不少，睜著眼望他的時候，竟有種透亮的感覺。安少卿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他不太適應這種感覺，卻見一束陽光灑了進來，照於書案旁的兩人身上。

「這裡的天氣真是陰晴不定，一會兒迷霧不散，一會兒又陽光普照的，當真是奇怪的緊。」

女子卻沒什麼表情，淡淡說道，「跟外面天氣自然不同。」

「以往這一天我都很不開心，可是你來了以後，今天卻是個例外，」白葉垂著眼眸。

「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嗎？可以跟我說說嗎？」安少卿想了解她多一點。

女子幽深的眸子向他看來，像是能把他吸入漩渦，「今天是我死的那一天呢。」

「別開玩笑了，」安少卿沒有被她嚇到，只是有些詫異，她竟然也會說冷笑話，「那也許就是你重生的那一天，算是你的生日了。」

女子沒想到他竟會這麼說，她從來沒有過過生日，看向自己發白的手指。

「生日這一天需要吃長壽麵的，不過看這裡應該沒有做面的工具，不如我下河去幫你逮條魚吃吧，我做的烤魚可好吃了，保准你會喜歡，」這可不是他吹牛，之前歷練途中，在魔域森林的時候他還做過幾次，花蕊還誇他呢，說如果他以後不修仙了，可以去做廚子。

白葉沒有回答，安少卿便當她默認了。

他脫掉長靴，親自下水，水淺而冰涼，白葉看著他，有些奇怪他的舉動。

「你不是有法術嗎？為何還要親自下水撈魚？」

「這不一樣，親自打撈的更有誠意，今天是你的生日，就當是補給你的生日禮物好了，」安少卿這樣說著，便看到腳邊有一隻滑溜的魚，像是在疑惑水裡怎麼突然冒出一個龐然大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隻手使力將魚緊緊抓住。

他一臉笑容的向她揮著手，「看，我逮到了。」

白葉十分不解人類的所有情緒，她在谷中呆了多年，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而這個人就像是突然闖入她的世界，帶給她前所未有的體驗和新奇。

生火，烤魚，烹煮，安少卿做的輕車熟路，他將第一隻烤好的魚遞給了白葉，白葉卻沒有吃，只是呆愣愣的注視著那焦了的魚。

「放心吃吧，保證很香，」安少卿以為她不敢吃，便將第二條烤好的魚自己吃了一口，「嗯，真是人間美味，快吃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

白葉看著第一次別人為她準備的食物，心情有些複雜，他們什麼時候這麼親密了呢？難道只是因為谷中只有他們二人嗎？若是來了其他人，他還會這麼對她嗎？

剛想著，便聽谷內傳來了一聲大的動靜，白葉眸光一閃，有人入谷了。

安少卿自然也感覺到了異樣，卻聽到了熟悉的一聲哎呦聲。

花蕊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是被摔下谷來的，只怪這道路太過濕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跌落谷中。隨後，司空闌也飛入谷中，他卻是平平的落地，身上一點兒也沒有沾染灰塵。

花蕊撅著小嘴，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看不見的灰塵，「阿野哥哥，你還能來的更遲一些嘛，幸好這谷不高，不然我都被摔成癱瘓了。」

司空闌揉了揉她的發頂，「小姑娘別這麼嬌氣，這不，你一摔下來，我就飛下來陪你了。」

「花蕊，你怎麼也在這兒？」多出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司空闌人斜眼望去，此人正是安少卿。

沒想到剛入谷中就遇到了老熟人，花蕊正高興著，卻見他旁邊又走出來一個姑娘。

這姑娘如空谷幽蘭，平淡無波的眸子里隱藏著不可忽視的威壓，好像並不待見他們倆個的突然闖入。

隨之而來，谷內像是有陣陣轟鳴，是下雨前的徵兆。

「這鬼天氣，說變天就變天，」安少卿發著脾氣，卻感覺到女子的周身又冷了一個度。他以為她怕冷，將身上的外套解下，披在她的身上。這熟稔的舉動好像做過了千萬次遍。

花蕊正瞧的樂著，身上也被裹了一層衣服，她的阿野哥哥對她也不錯。她亮晶晶的眼眸向他眨了眨，有些俏皮，可愛。

外面打雷下雨，自然還是要回到屋內。安少卿給他們倒茶，倒像是成了這屋子的主人，白葉垂眸一直靜靜的坐在桌邊，她不喜歡這些陌生人，也不喜歡別人靠近安少卿。

司空闌注意到這個姑娘，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見到她，便覺得她身上有種讓他不安的氣息，好像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一些事情。

花蕊見氣氛古怪，向安少卿問道，「安大哥，你都不替我們介紹介紹這位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