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都
這一點,不止朝晟的軍官們清楚,卡羅拉殘餘的三位元帥也清楚。
不算從神經質的大元帥手裡拿走真理聖典的聖靈,聖痕與聖恩二人,已在安排好潛伏的人員物資后,著手準備反撲了。
即便食草的動物和弱小的昆蟲,面對死亡的威脅也會靠本能最後奮力一搏。擁有智慧的高等生命之一的人類如此,而當被最恐怖、最絕望的死亡逼近,智慧壓抑的本能就會比野獸更恐怖的爆發:
絕地求生的爆發、全力以赴的爆發…往往同歸於盡的爆發。
「走。」
元帥的命令已下,他的副官沒猶豫地耗盡聖岩的能量,從聖都的圓環建築里消失。
交付所有的指揮權,聖痕就在賭。賭朝晟的瘋子會先殺自己,賭自己的軍隊能夠倖存,賭倖存的軍隊擊退進犯的敵軍。
當然,賭贏的前提是朝晟瘋子先對付的帝國最強的元帥、最強的戰士——聖痕,而且…被聖痕殺敗。
渺小的可笑幻想。哪怕聖痕自己也清楚,他獲勝的難度,不亞於讓最弱小的螞蟻去戰勝被帝皇滅絕的恐怖巨龍。
哪怕如此的細微可能,他也不會放棄。若沒種有最強的堅忍、沒膽做不顧所有的嘗試,聖痕也不會成為卡羅拉最兇猛的東西。
聖恩的打算與他不同。此刻聖恩也在聖都,但不是在圓環狀的議會所,而是在閃金光的聖堂內很有興緻地聽什麼。
很早結束祈禱與參觀的時段,沐光者已關閉聖堂大門,驅逐所有的聖職者和信徒,做他向來喜歡做的事了。
「孩子,信不信帝皇?」
很慈愛,如往日舉行祈禱時的祥和,斑紋遮蓋的沐光者,他的臉就如此聖潔。
「不信、信…不信。」
結巴的說話,稚嫩的聲音,答覆他的就是發抖的年幼男孩。許多跟他歲數相近的孩子更在後面排成整齊的隊伍,在驚恐的等待中組織回答的語言。
啪。
老而糙的巴掌狠狠扇腫男孩的臉,跟著是平靜的回話:「你不是真正虔誠。」
沒理會男孩的拗哭,更重的巴掌揮動:「你不是真正虔誠。」
啪,啪。
「我不信、不信帝皇,我真的、真的不信啊!」
哭聲大放,巴掌也停了。揮手讓人送男孩出去,沐恩者慈愛的目光又看向下一個已哭出的小姑娘了。
很久,空曠的聖堂內,孩童們的啼哭才停止迴響。
隱藏的聖恩終於也出現在金光下。雖沒興趣參與沐光者這老傢伙瞞著大元帥搞的破事,但觀賞的興趣他還是有很多的:
「哈,你就還做著相同的事。真不怕來日上神國后,被帝皇拆掉骨頭扔進聖水裡,體驗永不停止的窒息呀。」
「別廢話,你離死也不遠,」拿潔白的聖袍擦去累出的汗,沐光者並不喜歡這知道自己秘密的傢伙,「不去等朝晟的人殺你,找我做什麼?」
不置可否,聖恩聳聳肩:「嗯,我可不想死。按我這零分的虔誠,若死後進入神國,結果不比你好啊。」
再不喜歡這傢伙,沐光者他也不得不承認,在對帝皇的態度上兩人確實統一:「怕死的東西。你就打算拿最強的聖恩能力去逃?廢物,如果那朝晟人真如你說的強,再大的世界也不會有足夠容納你的藏身處。」
搖搖頭,聖恩他可是非常謙虛:「嘿,我只是有最強的聖恩之力,又不是最強的聖恩者…聖痕那蠢東西已準備拚死。憑他的能力,少我一個也沒必要吧?」
「但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怕死…所以我想知道,聖靈那更怕死的東西…」頓了頓,聖恩接著的話就讓沐光者的衰老心房狂跳,「這些年到底在聖都北方五十公裡外的兵工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