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東湘子遺書

第10章 東湘子遺書

接上一章,敘述王嘯來五虎鎮之前的故事。

「金蟾子前輩在么?」

「呃……王嘯小子,喚老夫何事?你不知道擾人清夢,很不禮貌嗎?」

金蟾子懶洋洋道,說是剛剛睡醒,實際上一直在關注,哪怕王嘯半夜放個屁,他也去聽聽持續時間的長短。

王嘯稍稍猶豫道,「聽聞魯國的孟大師無修仙資質,卻能以武入道,有所成就,現在想聽聽前輩的意見,不知可否?」

「額!等一下哈……」

應了一聲后,老蛤蟆隨即陷入沉思。

話題太高端,需仔細的斟酌斟酌。

忠人之事,必然要有個說法不是?

在出嘉定郡的驛站里,王嘯與刑老大二人同住一室,在一個榻上安歇。

晚間的時候,刑老大、牛二均已睡去。王嘯突然心血來潮,與金蟾子一番交談。

試問,哪一個小兒沒有成仙的夢想呢?

況且,金蟾子曾答應過,幫助他修道成仙的。

其實,那只是金蟾子的權宜之計,暫時安身罷了。他不認為一個混沌資質的人,有望修道。

不過,以全陰體蝸居,絕對適合冥修修鍊了。金蟾子自渡劫失敗之後,不甘心煙消雲散,只有選擇冥修一途。

冥修又稱鬼修。

實際上,金蟾子是一隻鬼。

他隨時可以奪舍王嘯的軀殼,趁對方最放鬆或分心的時候。他最終沒下手,倒不是心善,而是沒必要。

再說了,你要一個無資質的肉體幹嘛?

一旦契合了肉體,便成了凡人一個。這是金蟾子不想要的結果。

所以,現在的金蟾子正式修鍊了冥修。

沉默半晌之後,組織好語言,給予了答覆。以他的閱歷,倒是知道有這種例子,但結果很糟糕。

據說以武入道的艱難,遠遠超出人的想象。成功者基本上都是曇花一現。

還是因為資質的原因,修為提升困難,最終在築基之前隕落了。

那個孟冕,估計好不了哪去。

金蟾子說:「以武入道者,並非不可能,這其中的艱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若有心,可想好了,老夫倘可助你一臂之力。」

「那便有勞前輩了!」

王嘯恭敬道。

只聽金蟾子又道,「所謂的以武入道,使身體髮膚接受磨難,淬鍊筋骨體魄,以期達到凡人武者的巔峰。在那時便可逆轉經脈,伺機突破瓶頸,所以,王嘯小子你現在需要的是拜師學藝……」

其娓娓道來,指出了一條明路。

「敢問前輩,孩兒若想達到武者巔峰,需要多少時日呢?」

他最關心這個問題。

稍加思忖后,金蟾子道,「至少三十年……」

見某人失望,金蟾子道,「若經老夫指點,二十年足矣!」

叫人差點兒吐血,不聊了告辭。

二十年在金蟾子那裡,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一個凡人,一生才有幾個二十年?

他等不了,他要報仇,要把失去的奪回來。

而實際上,王嘯才用了幾年,便達到了武者巔峰。

再說回一路之上,在嘉陽縣境內,幾人目睹了最凄涼的場景,大為震撼。

路邊青草中多見人類骨骸,及掛在路邊樹杈上的紙錢兒、紙幡。排水溝邊也有腐爛將近的屍骨。

這種狀況比比皆是。直到出了嘉定郡才有所改觀。

問當地人,當地人回答說:

嘉定、商丘兩郡十年大旱,導致了餓殍遍野,十室九空。當中以嘉陽縣受災最重。民間甚至有了「易子而食」的傳聞。

而當時的朝廷,一直在黨爭,無限期的扯皮。再加上戰事發生。皇帝鄺廣甚至不知道有這件事。

不說了,讓人心煩。

從此在王嘯幼小的心裡,種下了一個因果。這個果需要毀滅一個仙門為代價。

當然了,此乃後事稍後再說。

在官道上,有往來的旅人,皆穿長衫的古代人裝束。

凡是戴冠冕的,皆是有點身份的人,倘或有功名,但不一定有權有勢。

平民頭髻上只裹了一塊葛布。顏色單調,除了灰只有黑。在王嘯的印象中,董永就是這種裝扮。

能裹上一塊綢帕的人,必身穿綾羅綢緞,身價自然不低,必騎高頭大馬或乘轎馬出行。

遠遠望見一座城池,即「丹陽城」,比嘉定郡縣城要大。

眼見天色不早,幾個人打算進城投宿,再購置些給養。

牛二無意中說起,他有一個軍中好友叫劉海的,家中就在城中開客棧的。

兩人一聽大喜,便催促牛二領路,牛二躊躇不決。

畢竟不是外人,過命的交情。到好友家中投宿,至少能省了住店的錢。這是刑老大的看法。

但見牛二神色頓顯凄愴,欲言又止。問了原因。牛二才道出了一件悲情往事來。

卻原來,當年劉海與牛二皆為刺客。在一次刺殺魏國的一個謀臣時,劉海陣亡,牛二負傷。

之後,牛二逃離魏國,未能將劉海屍首帶回來,引為終身憾事。

再後來,牛二應老侯爺公文召回,途經丹陽縣時,將劉海遺物交還劉家……

二人聽了默默無語。

靠近了丹陽城,仔細看看,覺得和自己印象中的古城類似。古城大體上一樣。南陽城規模較大。

皆青磚壁壘,隔十幾丈一個烽火台垛子;主城樓上有二層殿宇,飛檐當空氣勢非凡。

城門口能容兩輛馬車并行,上書隸字「丹陽城」。

人流不多,稀稀落落。有頭頂圓盔,披皮甲的軍士守城。城門關卡如同虛設,往來人等暢通無阻。

但軍士單單攔住了刑老大和牛二,沒收了兵刃才放行。

什麼情況?

原來,大夏國律法中有這樣一條,禁止民間藏儲或攜帶兵刃。規定民間鐵器、銅器不超過四件。目的是怕平民暴亂、造反。

所以,平民百姓只准有鐵鍋、菜刀、犁或鋤等四件。

俗稱小四件兒,農人婚配,女方必索要的的彩禮。

但凡多一件鐵器都要沒收,乃至處罰。

丹陽城內,古建築鱗次櫛比,沒有高大恢宏的殿宇,看上去略顯陳舊,沒有想象中的繁榮。比南陽城差遠了。

道邊乞丐不少婦孺老幼居多,伸出破碗乞食;有幾十個背插草標賣兒賣女的,鮮有人問津。

有人說,乞丐乃嘉定、商丘流落到此的青壯年皆被抓了壯丁。

路上的行人百姓,與官道上的旅客別無二致。

普遍穿偏襟葛布、麻布裾衫,腰帶掛鉤;平民女子大多穿襦裙,質地普通;偶有貴族女子,綾羅長裙低抺胸,招搖過市。

王嘯穿越之前,在走私文物、操控摸金世家盜掘古墓的過程中,對古代文化頗有研究。

拿丹陽城百姓的衣著為例,至少是漢、唐、明三個朝代的集合。其腰帶佩飾,勾連有銅製、銀制或是木製、玉質等等。

且腰間必掛香囊,有條件的掛玉佩或玉墜。

閑話少述。

經過一個酒樓,陣陣酒食香氣饞人慾滴。王嘯在馬背上,肚子里咕咕直叫。

「真香啊!」王嘯脫口道。

刑、牛二皆無反應。昔日的侯爺今日的平民,想多了不好。

這裡距街口不遠,不合時宜的匯聚了一群乞丐,當有食客或達官貴人經過,便一涌而上。

這時,便有圓領衫青衣方巾頭冠的官差出現。

圓領裡面脖頸處,均有白麻質地的里襯。和南陽官差一個樣。

他親眼所見,殺威棒敲在一個乞婦的額頭,「噗!」的一聲,紅的白的東西濺了出來,像敲碎了的西瓜……

「卧尼瑪……」12歲的王嘯大怒。

刑老大忙將王嘯拽下馬,先捂住嘴,攬在懷裡……

這一條街,有酒肆青樓和稍大規模的商鋪和典當行,乃是丹陽縣城的門面。

衙門是不允許乞丐靠近的,怕礙了官老爺的眼。

一曲歌聲悠揚,很快轉移了王嘯等人的注意力。

「泠江清帆,點點漁火惹人憐;對岸黃樓,孑影殘月無人伴,把酒言歡,且拋煩惱絲三千……」

有歌女揚聲從酒樓之上傳來,王嘯注意到匾額乃鎏金隸書「一品樓」。

歌喉婉轉醇厚,唱腔頗有古風,唱的是「詞調」很特別。與鶯鶯燕燕的千篇一律,有不同之處。

詞調中的「泠江」,即前文提到過的。一條大江橫亘大夏國土,一分為二。

繁華地,靡靡之音不減,一片歌舞昇平景象。

「一品樓」門前轎馬成行。

有達官貴人兩相揖,道聲「慢行!」攜手美眷入內。

想到嘉定郡路邊的白骨,和適才被擊殺的乞婦,某人心裡不是滋味兒。

最終,牛二憑記憶在街市盡頭尋到了劉家的客棧「悅客居」。

「悅客居」現在由劉氏父女倆經營多年,可安排食宿,價格還算公道。鏢師、馬幫、腳夫一行的歇腳之處。

掀開菩提子串成的門帘光線一暗,一股濃厚的松木香撲面而來。

還未等牛二說話,店夥計便哈腰滿臉堆笑,側身擺手往帳房先生方向引,道:「敢問客官幾位?」

「計有三人……可有馬廄?」

牛二吶吶道,隨即掃視客棧前堂,一個老者在櫃檯后拔拉算盤算帳。

但凡住店,有馬廄能更方便一些,有專人照看馬匹、喂料,負責安全。

不然的話,需要有人守夜,看護馬匹。

馬匹在平民眼中,絕對是一個大件。乃大四件之一。有專門的偷馬賊。

所以,住店一定先問清楚。

櫃檯後面有位老者,灰色斜襟長袍已洗的泛白,發須白了一多半。正逐字鑽研一卷舊書。

見有人來,老者放下書卷眼皮一抬,皮笑肉不笑道:「喲!客官幾位,姓甚名誰?」

說著拿出登記簿來,執筆蘸上墨汁。

眼前老者正是昔日好友之父,牛二不由得眼圈兒一紅。

十五年不見了,劉父又蒼老了許多,他已不記得了一面之緣的牛二。

劉海乃家中的獨子,陣亡之後對一家人打擊甚大。

能感受這種氣氛,王嘯鼻子不由得一酸。

「好久不見了!劉老爹,我是牛二啊,」牛二道哽咽道。

那劉老爹聽聞后,恍是察覺到了。雖不識人,但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繼爾激動起來,手足無措起來,不知說什麼才好。

那邊店夥計見劉掌柜有異,遂走近了。

劉老爹語無倫次道,「去請媚娘出來……」

夥計答應了一聲,便去請媚娘了。

這媚娘乃劉海的姐姐,目前寡居在家,乃是自夫君病故,加上無子嗣,給婆家趕了出來。

再說這邊,劉老爹一時老淚縱橫,繞出櫃檯與牛二相擁而泣。

此情此景,難免觸景生情。

不多時,一濃妝艷抹的女子,在後堂樓梯口奔來,以為老爹給客官欺負了,遂叫了聲,「順仔給老娘我抄傢伙……」

當得知來人是弟弟的好友時,媚娘也隨之嚎啕大哭一場。

叫順仔的年輕夥計,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其腰帶掛著雪白的麻布。見狀忙撇了菜刀。

此處略過。

客棧分樓上、樓下二層,天字房只幾間,在樓上。樓下才是地字房和大通鋪。大堂正中間有樓梯斜上。

幾個人給安排在了天字間。飲食起居皆照顧得無微不至。

有幾個住客走馬幫的漢子,各自肩上搭著搭褳,下了樓梯,說是與某人相邀外出飲酒。

還有二個客官,於樓下方桌閑聊,就著兩個小菜小酌小飲。店內備有簡單的酒食。

「悅來居」內,沒有常住的客人。通常是住一、宿便走。

不一會兒,蒸的白面饅頭香味兒飄進前堂。劉媚娘親手蒸的饅頭又下廚烹了小菜,準備了晚宴。王嘯大飽口福了。

晚宴又哭了一場,暫且略過。

大人們各自安頓去了,牛二單獨與老爹述話,聊過往,憶劉海的種種往事,唏噓萬分。

劉老爹和媚娘,均知道了小兒即傳說中的痴兒鎮遠侯。但未表現出過多的驚奇。尚還在情緒中不能自拔。

在劉老爹盛情挽留之下,幾個人又盤桓了兩天。

第二日傍晚,店小二已點了油燈在櫃檯,大堂內安靜下來,能看見門口掛的一串燈籠幌子。

櫃檯上,一盤鹽漬蠶豆,一盤看不出什麼的吃食,象臘肉又象豆腐塊兒。還有細頸瓷壺和小酒盅。

劉老爹呷了一口酒,叭嗒叭嗒嘴兒,偶爾挾一個蠶豆,嘎嘣嘎嘣脆兒,唇上沾滿了油光。

然後在油燈下,專心致志參看古卷。

「老先生!您看的可是古書?」

一個稚氣未脫的紅衣小兒,頭梳登天辮,露半拉腦袋。不是小兒王嘯是誰?

老爹笑了笑道:「當然是古書嘍?」

「老先生!您的古書可有三百年?」王嘯又問。

「三百年不止哦……」

其來了興緻,舉起古卷一晃。古卷四邊早已風化紙頁泛黃,有些還粘連在一起,看時需小心翼翼揭開。

並且,古卷用毛繩線重新裝訂過,可以看出,古卷出世時是散開的,原毛繩線因腐蝕而斷折。

「哇哦!」王嘯故作吃驚道,「比老先生年歲還要長嗎?」

「老朽又不是仙人,自然比老朽年歲長啰!」

這一下給老爹逗樂了,遂打開一邊的櫃檯拉門,喚小兒進來,小兒也不怕生。

或許是因為孤獨,想找一個說話的人。這種孤獨,在兒子劉海死後更加嚴重了。

這時的刑老大和牛二,被劉媚娘請去了酒樓飲酒去了。店裡比較冷清。

「來!小侯爺。」

老爹乾脆把王嘯抱在大腿上,然後饒有興趣的講他的新發現。

這本書約有三百多頁,書名叫《東湘子》,乃手寫非印刷本。也就是說,此書僅此一本。

書中載,東湘子乃古越國修道之人,前半卷是他於乾元大陸巡遊的旅行見聞。

後半卷,頗帶奇異色彩,出現了幾個地方,有諸多仙人出現。其經歷之曲折離奇,令人匪夷所思。

老爹越古稀之年,竟然沒聽說過這些地方。且這本書,他已經鑽研過三遍了。

古卷的來歷挺有趣,據說是一位客官,因手頭拮据,以古卷頂了房錢。古卷的來源不明。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扛鼎記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扛鼎記
上一章下一章

第10章 東湘子遺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