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願與卿種茶,前院滿馨
中年人以腳劃地,重哼道:「觀你魔劍,真魂便即依附在了袖間。小子果然不厚道,我與你在此,劃地絕交!」
夢遠遙恍然大悟,繼而不屑道:「爾虞我詐,本就不是什麼朋友,有何可絕?!」
中年人微微嘆息道:「言盡如此,復有何辭?!」說完,舉步離開。
二人似這般錯身的剎那,夢遠遙忽然伸手,攔住了中年人,這伸出的手臂攪起了微微的風。
空氣里的塵埃,隨即上下飛舞,急如涓流,夢遠遙側目而視道:「先生好像多拿了些東西。」
中年人眉宇忽凝,身後所負的古琴上,似有白色的光芒微微遊走,他亦側目道:「哦?」
「先生不明白麽,懷中之匣,請你留下。」夢遠遙輕聲道,話語雖輕,卻將眼前的塵埃吹成了數只仙鶴之形,尖利的鶴嘴驀地向中年人急刺而來。
中年人背後古琴,徵弦微顫,二人之間栩栩如生的仙鶴頃刻鎩羽,復歸塵埃,他眉宇漸厲,哼道:「此乃我之物,為何放下?況已在我之手,你若覬覦,且試奪去!」
中年人說著,眼神睥睨著,將懷中一尺左右的四方之匣頂在了指上,悠悠而轉,那雙凜冽的眉宇,竟對著夢遠遙挑釁的挑了挑。
夢遠遙臭脾氣剎那生起,長袖鼓風,就欲大打一架!
白藍紫縴手微顫,攔住夢遠遙道:「九流公刻字道,贈一匣予紫兒,此匣便誰也奪不走它的。小哥哥且收無明之火,讓先生走就是了。」
中年人神色一惕,指上的匣盒便歪倒在了自己懷中,他凝目看去,就見白藍紫牽著夢遠遙,步入了草廬之中。
中年人炯然的目光落在了匣盒上,霍然轉身,隨即也衝進了草廬,這草廬之內甚是簡潔,空間也很小,夢遠遙與白藍紫已坐在了桌邊凳上,輕輕說著話,而中年人形如鬼魅,又將草廬里的每一個角落都細細搜尋了一遍,便即在二人尺外之處站定了。
此時,他嘴角越裂越大,已沒有了含笑之意,哈哈大笑道:「小姑娘竟會唬人,三魂之語權且當做狗屁罷,我千年前所用之物,定然俱在此匣中,其中便有我最為喜歡的「般若面具」,不信我打開給你瞧瞧!」
他說到就做,伸手,匣盒中光芒乍亮,竟然打之不開。
中年人神色忽然之間,就變了,因為那匣盒面上,突兀的亮起了「情思何解」這四個豎字,而光芒里,竟閃爍著一個環佩之形的鑰匙凹槽。
他看著這四個古篆小字,面容上若痴若醉,喃喃道:「情深深深深幾許,說我欲壑難平,可你不也在思念她麽?」
夢遠遙看著中年人手中之匣,面容上的憤憤之色剎那轉為譏笑之意,拍桌笑道:「如何,可服了麽?」
中年人微微苦笑,便即恢復從容之色,道:「只要找到她所贈環佩,此匣便可開啟,小憂而已。」
夢遠遙笑道:「請問何處去尋?」
中年人咋舌道:「奇怪,我為何要告訴你?」
夢遠遙伸手入袖,緩緩地執出了一隻環佩,這隻玉佩玉身灑落著淡淡的光暈,形制古樸,仿似千年古物。
中年人眉宇驟厲,喝問道:「怎會在你手中!」
夢遠遙眼神睥睨著,將玉佩頂在指上,悠悠而轉,那雙軒逸的眉宇,也對著中年人挑釁的挑了挑。
中年人面容忽現猙獰之色,怒道:「小子,你若將它跌碎了,它碎幾段,我亦會將你的身體撕裂幾段!」
夢遠遙扯嘴冷笑,玉佩忽的落回掌中,站起身來,直面著中年人,輕輕道:「我本無此意,但經你提醒,忽然來了興緻,你猜我摔下它,它會碎成幾塊!」
中年人面色漸顯蒼白,整齊的牙齒咬的咯吱直響,眼神陰暗間,凜然道:「我將匣盒與你交換此佩,總可以了吧!」
夢遠遙復又大咧咧坐在了凳子上,玉佩輕敲著桌面,嗤笑道:「我不傻,先生當我傻,可見先生卻也不甚聰明,此玉佩為匣盒之匙,我若給你,即使有了匣盒又有何用?」
白藍紫在旁一手托腮,看著中年人猙獰的神色,十分不忍,道:「小哥哥,你就將玉佩給他吧。」
夢遠遙與中年人齊齊一怔,夢遠遙道:「紫兒,你可想好了,我們千辛萬苦來到此處,所謂何來?」
白藍紫嘆道:「無妨,小哥哥這玉佩自何處得來?」
夢遠遙道:「倚劍城裡一宗仙祠,此佩連接機關,故而我才進入了這千丈地底。」
白藍紫點頭道:「既非故人所贈,便給他吧,出去后紫兒再送小哥哥一枚更好的。」
夢遠遙苦笑道:「我並非惜愛此物,既然紫兒如此說,給他又何妨。」隨手便將玉佩拋給了中年人。
中年人愕然之時,已伸手接住,他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夢遠遙與白藍紫,目光旋即落在了手中的玉佩之上。
他一隻手,輕輕的摩挲著這支環佩,一雙眼睛,頃刻間,已瑩潤了起來。
「願與卿種茶,前院滿馨;願與卿結廬,了吾半生;願與卿橫琴,山河與月;願與卿白髮,不負此情……」中年人念著念著,眼中竟有淚水撲簌而落,他執著玉佩,毅然的印在了匣盒匙型之上。.
草廬狹小的空間里,乍現盛大的光芒!
這團盛大光芒的起處,便是中年人懷中抱著的,燕回遺物之匣!
燕回遺物之匣,在中年人放入環佩的瞬息,發出了浩大的光芒,已將整棟草廬映照的纖毫畢現。
廬中三人六隻眼睛剎那刺痛失明,好幾息后,才敢稍微睜開。
睜開的時候,人也不禁一呆,因為此刻,這棟小小的草廬之中,已多了一個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飄渺在盛大的白芒里,身著白袍,外披黑氅,發匝白巾,俊逸的面容上帶著七分威勢,三分冷漠之意。
他凌然的眉宇軒了軒,頗為懷念的望著草廬里的一事一物,嘴角不由得浮起了些許苦意,對中年人道:「臭肺,我將琴與你,本望你時時彈奏,清寡慾心,可為何千年都過了,你仍是如此不堪?」
中年人面色陰晴不定,似乎很是懼怕年輕人,輕哼道:「你不是消散了麽,怎麼還在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