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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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選自《童話樂園星旅遊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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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地白天要比夜晚熱鬧很多，尤其是到了休息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並不過分。
但是跟在黑翼身邊，就完全不用擔心被人擠的問題。無論他們走到哪裡，人群都會不自覺的跟他們隔離開——不多，也就一掌距離。
既不引人注意，也不會有擁擠的感覺。他們仍然混在人群中，又像是遊離於人群之外，巡邏的工作也非常方便展開。
不過，對紅鸞和凌來說，他們與其是在巡邏，不如說是在遊玩。
倒不是紅鸞和凌對自己的工作有懈怠，而是有家長在，就像是有了依靠，總會比平時更加放鬆一些。
但一般來說，有問題都是紅鸞處理，凌從旁輔助，黑翼在附近盯著。
紅鸞和凌也有很大長進，從一開始的焦頭爛額，到現在的輕鬆解決。其實也是正常，畢竟這邊能發生的事也就那幾種類型，處理多了，就熟練了。
而且紅鸞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一心二用，她能一邊玩，一邊分辨聽覺範圍內的各種聲音，準確找到事件發生地點的方向，從嘈雜的環境中獲取準確的信息。
紅鸞其實是個很有戰鬥天賦的女孩，她本可以有廣闊的前景，更自由的未來。但是當她選擇了王道時，就註定要束縛在狼族，也註定要將這種天賦埋沒。
黑翼偶爾會產生一種名為「可惜」的情緒，但大多數時候他只是在一邊看著，或者在紅鸞需要的時候，用自己的所見所聞給她解惑。
好在紅鸞整體來說還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雖然偶爾偷懶，但在選擇上從未有過動搖。紅鸞的功課做的不錯，如果不是狼族的變動，她的道路也會一帆風順。
黑翼掃過紅鸞的影子。
周圍人太多了，紅鸞的影子和別人的影子交錯在一起，形狀難以分辨。
嚴格來說，現在也算是在掌控範圍內，只是紅鸞自己未必清楚而已。
這念頭只是一瞬，狼族的事，早就跟他無關。
黑翼的通訊亮起，他在身邊布下屏障，確保不會影響到周圍，才點了接通。
「平安，」金獅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難得的有些沉重：「有個任務，需要你走一趟。」
紅鸞和凌招呼黑翼進了一個板房，這裡面掛著各種草編的小玩意，其中有一些球形的小籠子里裝了一種不知名的昆蟲，碰一碰就會發出清脆嘹亮的叫聲。
當很多這樣的小籠子里的昆蟲一起發出鳴叫時，它們的叫聲彼此呼應，不僅不吵，還像是合唱一般帶有某種韻律。
黑翼不緊不慢的跟著他們走了進去。
「嗯。」黑翼沒有張嘴發出聲音，但是這不妨礙他和金獅交流：「緊急任務嗎？」
「也算不上吧……資料我發給你了。」金獅那邊傳來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他似乎有些猶豫的開口：「如果……怎麼說呢，師弟啊，這個任務，我私人希望你能拒絕。」
「難得你也會有勸我拒絕任務的時候。」黑翼倚靠在一個不影響客流的位置，眼睛望著紅鸞和凌的方向，分出一部分意識進入光腦查看資料。
這次的任務在一個叫「童話樂園」的星球，星球本身的資料給的倒是齊全，但任務相關的部分卻有些模糊。
調查異常？什麼樣的異常？
「我是說正經的，」金獅在另一端嘆了口氣：「這次的任務，我感覺很不好，危險性很高。」
黑翼漫不經心的問：「星際執法者的任務，哪個沒有危險？」
「這次不一樣，你還記得司康嗎？」金獅提起一個人。
黑翼思考片刻，從記憶深處翻出了金獅提到的這個人：「那個正在性轉的海族？」
「對，就是他。」這個人也是金獅的部下，曾經金獅也安排他跟黑翼合作過幾次。只不過後來因為性轉原因，所以請了長假修養身體。「他最後一次跟我聯絡，位置就在童話樂園，但之後就失聯了。司康的特殊能力你知道的，就算遇到危險，他也不至於連呼救都來不及。」
黑翼對司康的印象其實還不錯，他們當初配合的也算有默契——當然，如果跟岳無鹽做對比，那誰都是好的——而司康除了稍微有些神經質，沒別的毛病。
但神經質也怪不了他，他正處於性轉期，這是生理問題。
黑翼：「沒有尋找過嗎？」
金獅：「局裡派人調查過，全部無功而返。」
這聽起來有些不太尋常。
「這個任務，是老師指派的嗎？」黑翼調出星際地圖，查看童話樂園的位置。
金獅「咦」了一聲，問：「你怎麼知道的？」
「你之前說過，能給我安排任務的，只有你和老師。但除了那次意外，即使是老師指派，也是通過你。」黑翼微微垂下眼瞼，「你不希望我接的任務，完全可以自己篩下去，除非是不可抗力。」
這個不可抗力，大概率就是緣翎老人了。
「所以如果是老師的吩咐，我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是老師才好辦吧？」另一邊的金獅皺起眉頭，「我相信只要你開口，老師一定不會勉強。」
確實如此，但沒必要。
黑翼將注意力從光腦里的資料中移開，傳到金獅那邊的聲音似乎輕了一點：「師哥，這次的任務，和之前那件事有關，是嗎？」
金獅：「……」
金獅這算是默認了。
「我得去。」黑翼的注意力漸漸轉移到紅鸞和凌那邊，又慢慢集中到凌身上。「我必須得去——最好，能將問題從根源上解決。」
「這太危險了！」金獅仍然嘗試想要改變黑翼的決定，「我們誰都不知道對方的目的，也不知道對方的實力。連老師他們都捉不到尾巴，你去只會更危險！」
老師他們？黑翼在內心琢磨，看起來關注這件事的，已經不只是老師一個九階了。
於是他微微搖頭：「總要有人當「餌」，而我是目前唯一的線索。」
不知為何，黑翼總有一種感覺，這件事只是一個開端，有什麼重大的事件，會因為這件事而展開。這種感覺很縹緲，並且毫無根據，黑翼只能將其歸於「直覺」。
黑翼甚至覺得，緣翎老人，或許比黑翼本人更在意這件事。
「無論對方是針對誰，這件事總要查清楚。」凌和紅鸞看夠了，心滿意足的打算離開，正在那邊喊人。黑翼跟上他們，出了這個板房，又進了另一個帳篷。「哪有千日防賊的？」
金獅知道自己勸不了他，只得苦澀的抱怨：「老師本可以用更安全的辦法的。」儘管他也不知道能有什麼辦法，可是緣翎老人是九階不是嗎？
「我相信老師。」黑翼卻十分平靜，「雖然不太理解他為什麼總是將我和岳無鹽湊搭檔。」
金獅：「！！！！」
金獅：「這你都知道了？」
「七七八八。」黑翼回答。金獅和緣翎老人安排任務的風格不同，其實很好分辨。以前黑翼沒有想過，只是本能覺得有些異樣。但知道結果再去推導，就變得很簡單了。
「我知道你跟老師關係親密，」有些話說出去總有挑撥的嫌疑，可是想想緣翎老人對黑翼的態度，金獅隱晦的給黑翼打著預防針：「老師著眼於整個聯邦，這當然是很偉大的。但是，如果為了聯邦，老師他……也許會犧牲一些個體。」
金獅在長假期間，走過了很多地方，看過了很多事。有些東西已經有了答案，但疑惑反而更多。對於緣翎老人的做法，他多多少少能理解一些，大部分仍舊不認同。只是他也清楚，他的想法，對緣翎老人來說，毫無參考價值。
無論是對聯邦，還是對黑翼。
「謝謝。」黑翼知道金獅在關心他，而且也多少明白金獅會有這種想法的原因。但他不願意跟金獅過多的討論這個問題，說多了就是矛盾。緣翎老人也好，金獅也好，對黑翼來說都是親近的人，他可不想夾在中間。
所以他換了個話題：「師哥，這次結束后，我想辭職。」
「啊？」金獅傻眼了，上次好不容易才穩住，怎麼又舊事重提了？「別吧，你要是累了，我給你安排休假，想休多久都行！」
「不是累了。」對面是金獅，黑翼並不太隱瞞。曾經遍布周身的煞氣早已無影無蹤，他站在凌身後，氣息溫和，似乎與周圍的人群融為一體，平凡，平淡，毫無特色，但又有一種獨特的幸福。「我遇到了一個人。我想陪著他長大。」
金獅那邊沉默了下來。
他想起了不甚遙遠的過去。
小平安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曾經金獅開玩笑一般，說要帶著平安去執行任務，就當做歷練。這話一提出，小平安就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他還嘲笑小平安害怕危險，那時小平安怎麼回答的呢？
——「阿福還是個孩子呢，我作為哥哥，當然得陪著他長大啊。」
那認真的模樣，惹得金獅哈哈大笑。狼族發育較慢，其實那時候的阿福，看起來已經比小平安更像是「哥哥」了。
在金獅眼裡，那時候的他們，都只是孩子。
當然，現在也是。
哪怕黑翼早已獨當一面，哪怕阿福早已成了一捧黃土。
「好。」金獅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是這次，他沒有再試圖挽留。他留不住，也不想留。「這很好，你有自己想過的生活，特別好，這是好事。」
緣翎老人希望金獅幫助黑翼找回自我，金獅也曾擔心黑翼一蹶不振。但現在，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金獅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他感覺曾經壓在身上的重擔，好像一下子就卸下來了。
他調整了心緒，鄭重的囑咐道：「我會給你遞交申請，但最後的簽字需要你自己來。這次任務不著急，你再考慮考慮，總之以自身安全為重。我等你來辦理交接手續，知道了嗎？」
「好。」黑翼微微勾起唇角，他的內心深處，忽然就多了一種，對於未來的某些期待。
這種感覺，好像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