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得支棱起來呀

無法拒絕的理由……

韓平哪裡聽過這麼囂張的話，又感覺李逍不像是開玩笑。

好不容易招收了一個體質特異的弟子，難道就這樣葬死百草峰？

李逍見老頭格外緊張，又寬慰道：

「別緊張，你要是有別的速成鍊氣之法，我又何必自降身份，去和一個老太婆結侶呢？」

老太婆……韓平甚至不敢對此有任何評論，生怕將來被雲中長老毒殺了。

見李逍如此自信，他試探性的問：

「敢問少俠，出山以來，你可曾與修真界的強者交手過？」

李逍想了想，還真沒有。

他確實沒和人類強者交過手，倒是厲害的大妖殺了不少，最接近人類的就是昨夜的塗塗和山山。

「沒有。」

韓平撫須反問：

「那你如何確定自己很強的？」

系統告訴的我也要跟你說嗎？

李逍不動聲色。

「直覺。」

「少俠可真是個頑石啊！」

韓平搖首嘆息，也不知道新收的徒弟會給頑石峰帶來何種災禍。

取出一枚玉簡遞給李逍，想起李逍還沒鍊氣，又換成一本書冊。

「這是老朽平生嘗試過數百種鍊氣之法后，凝練所著養氣之法，少俠且先品鑒一二，如不嫌棄，可試著修行，遇到問題，可以找老朽或寶林。」

李逍接過書冊，卻沒有立即翻開，他可不想當著老頭的面出醜。

「忙你的去吧。」

韓平走後，他才尋一僻靜之地，翻開了書冊。

書名叫《養氣術》，似乎是最基礎的鍊氣法門，適合天賦平庸、年紀偏大的人修行。

原著並非韓平所作，他只是在書中寫下注解。

「吐故納新，修身養氣，叩齒咽津……」

「吹呴胎息，無人無我，入靜入定……」

「耳無所聞，目無所見，心無所思，形無所勞……」

「胎息補氣，綿綿若存，似守非守，直至忘守……」

「日精月華聚黃庭，日月光明照我身……」

還好有註解，否則古文水平堪憂的李逍，完全不知所云。

根據韓平的註解。

養氣術，即鍊氣之法。

冥想打坐，感悟天地，吸收日月精華，于丹田內養浩然之氣，形成凝聚的螺旋氣海時，即達鍊氣境。

除了需要足夠的天賦、資源外，韓平還總結了三個養氣心境。

第一境界，看山是山。

需修行者焚香沐浴，隔絕外物，靜心冥想，進入無我之境，以一種剝離的姿態關照萬物，關照自身。

第二境界，看山不是山。

以自身的氣血解構萬物生靈，滋生幻象，瘋瘋癲癲，心照萬物，說你是山你是山，說你是狗你是狗，心境宛如入魔之狀。

第三境界，看山還是山，便不用再看山了。

傾聽萬物的呼吸與節律，讓自己的心脈氣息與之融合，看山還是山，也就不用再看山了。

到了這個階段，根本不需要再打坐靜修了，一言一行皆是修行。

渾然天成，與天地共舞。

韓平在書中註解自稱，他七十歲便已達到第三境界，再也不用打坐了。

登山，伐竹，採礦，狩獵，收徒，甚至與女道友閑聊……都是在修行。

可惜，達到第三境並非易事，據說與天賦無關，而是與人生閱歷有關，小年輕就別想了。

當然，

韓平也說，甲等天賦在養氣第一境就可以鍊氣，乙等天賦必須修行到第二境界才能鍊氣，而最差的丙等天賦才需要修行至養氣第三境。

李逍還記得，自己的根骨天賦是乙中，在養氣第二境就能鍊氣。

「還好，不用感悟人生。」

這樣想著，他鬆了口氣。

年輕氣盛的他，最怕感悟人生了。

對男人來說，感悟人生應該是陽偉之後應該做的事情。

闔上書冊，李逍羅布回到山頂，沐浴凈身，又給自己沏了杯茶。

端茶來到了山北，於一僻靜的坡地盤膝坐下，面朝群山與雲海。

看山是山，講究一個內察專註力。

一般來說，越是心思單純的人，越容易達到養氣第一境界，這就是為什麼兒童是修行入門的黃金時間。

若是心思不純，就需要強大的專註力與意志力去彌補。

李逍拋除雜念。

嘗試以無我之境，觀想面前的群山雲海，再以群山的視野觀想自身，直至看到心中的那座山。

此刻，頑石峰別的弟子都不敢靠近李逍，以免驚擾到。

唯有塗山倆女娃在他身邊晃悠，敲鑼打鼓，追蜂逐蝶。

玩的最多的，是木馬稻草人。

那木馬錶面刻了靈紋，向馬口投入靈石便能自動行走，像是個偃甲。

還挺有趣的。

可惜，嚴重打擾李逍的修行。

他板著臉道：

「再不走開，我要吃小孩了。」

豈料，倆女娃騎在木馬上，抓著蜂蝶直往小嘴裡吞，蠻不在乎的說：

「笨蛋，我們這是助你修行！」

「必須有人打擾你養氣，才能倒逼你鍛煉定力，看到自己心中的山。」

「你可知，整個頑石峰上，凡是鍊氣過的師弟師妹，都是靠我們倆打擾才成功鍊氣的，你得感謝我們才是。」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李逍皺眉，好奇的問：

「何謂自己心中的山？」

倆女娃道：

「看到心中的山，就意味著你達到了養氣第一境。」

「心中的山並非幻象，而是代表了你的丹田品質。」

李遙似懂非懂，又好奇的問道：

「那你們心中看到的山是什麼？」

「當然是榫卯堆疊的木山。」

「所以我們最喜歡玩木偃，比如這個木馬就是我們做的！」

倆女娃騎著木馬，得意的說，末了，又摸摸李逍的腦袋。

「容易鍊氣的山形都是一柱擎天，師弟你得支棱起來呀！」

李逍眉角微抽。

一柱擎天的意思是以突出的單靈根，最大效率凝氣入體。

看來，倆狐妖小娃似乎沒有看起來蠢笨。

由她們在一旁答疑解惑也不錯，免得在成年人面前出醜。

這樣想著，李逍繼續修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倆女娃騎著木馬，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李逍巋然不動，安心打坐。

到了傍晚，眼都看花了。

直至過了某個臨界點，突然，他氣息順遂，面色通透，眸光終於錨定對面的群山，成功入了定。

也看到了心中的那座山。

這時，倆小狐女又來了。

「快說，你看到了什麼？」

「我們好給你分析分析！」

李逍閉目靜心，試圖辨別出心中的山形。

「我看到了一抹圓弧形的山頂……不，好像是一個星球，等等……」

倆女娃頓時樂了。

「球形山，頑石也，哈哈，你沒救了，這種山象是最難鍊氣的。」

李逍不服，板著臉喝道：

「小孩子懂什麼，我看到的可是真靈大陸，一個巨大的修真星！」

李逍沒有說謊，他確實在觀山入定時，隱約看到了一整個大陸。

準確說，他的眼界太遠，竟看到了一個體積遠超地球的修真星。

很合理，就是不太仙俠。

倆女娃一愣，好奇的問：

「修真星……是星星的意思嗎？姨娘好像也這樣說過唉。」

李逍沒想到，真靈大陸上的人，竟也知道修真星的概念。

「你們姨娘是誰？」

倆女娃仰著粉嫩小臉，自豪的說：

「大乾第一刑捕，-專門抓捕犯案的修真者，令狐白是也！」

「你要是敢欺負我們，姨娘一定會給你抓進十八層大獄！」

李逍一怔，想不到大乾王朝還是個法治社會，連修真者也敢管。

「要是我連她也欺負呢？」

倆女娃臉色一凶，一躍撲向了他。

「咬死你！」

……

夜幕落下。

頑石峰上尚未鍊氣的弟子們，圍在一起吃大鍋飯。

李逍也跟著幹了三大碗。

因為今天沒怎麼運動，穿越十年第一次吃這麼少。

飯後，李逍又來到山北小坡，披星戴月，繼續觀山，打坐修行。

塗山倆女娃晚上幹了四大碗，吃太撐提前睡覺了。

李逍難得清靜。

這時才忽然覺得，隱居十年，自己清靜的太久了，倆女娃一天到晚吵吵鬧鬧還挺熱鬧的。

正感慨呢，一抹清香傳來，窈窕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側。

來人，正是他的指定媒婆：

柳如煙。

「頑石峰風景也不錯吧？你的養氣術修行倒挺快。」

李逍依舊閉目打坐，只問：

「你去過百草峰了？」

「去過了。」

「希望你帶來的是好消息。」

柳如煙如實道：

「雲中長老說了，讓你親自去百草峰見她，她定會殺了你。」

李逍眉頭一挑，面露喜色。

「只說要殺我，沒說拒絕我，確實是個好消息……可惜天色已晚，不便出行，明早定去百草峰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