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買花的心情

一個人不敢幹的事，兩個人就敢了。

這句話在學生們孩子們中間特別適用。比如，在學校，要去上廁所，要去小賣部買東西，要去辦公室找老師或抱作業，當事學生都會找個同學陪著去。

兩個人或三個人，膽量就大了，氣勢就足了。

其實，大人們也是。

有時，晚上，或周末放假，我想出去逛街，就會思索：找誰陪著去好呢？一個人走時，總怕遇到誰，遇到學生或其他熟人，會很尷尬。但如果身邊還有人，情形就不同了，可以放慢腳步，可以四處打量，可以進店看看。

有一個詞語叫狗仗人勢，我改改為：人仗人勢。

這裡沒有要欺負人的意思，純粹是增加了心理安慰，增強了心理勇氣。

作為群居動物的人，其實特別害怕落單，特別恐懼被孤立。

這樣說來，鶴立雞群是一種挑戰，隨波逐流是一種安全。

大家都在做的事，跟著做，心安理得。大家都沒有做或很少做的事，你做了或就要去做，心裡總有些惶惑。人人都追求追捧金錢，視買車買房為生活的一個重大理想，於是便一涌而上。

努力工作啊努力，努力賺錢啊努力。

這種現象真的隨處可見。

獨木難成林。

一個巴掌拍不響。

眾人拾柴火焰高。

團結就是力量。

好吧，我承認，我這是瞎用熟語。

這種現象，似乎有積極影響，也有消極影響。

有一位外國作家，好像叫薩特，他說他人即地獄。從這個角度來看，它就不對了。他人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如果你是斧柄，他人是斧刃，兩個人加起來就可以砍樹了。如果你是桌面，他人是桌腿，兩個人加起來就可以使用了，當飯桌、茶桌等都可以。

不過，我這樣理解其實錯的比對的多，可謂斷章取義。一個人冷漠，冷漠不起來，只有大家都跟著冷漠，整個社會才越來越冷漠。有人摔倒了，不敢扶。有人受傷了，不敢救。有人遭難了，不敢幫。

所以呢，兩個人走在一起，乾的可以是好事，可以是壞事，也可以是不好不壞的事。

到了十二點，我的肚子還不餓，想著不吃午飯算了。

「誰說一定要吃午飯的？」心裡有一個強大的聲音。

那接下來幹嘛好呢？睡午覺？我在租房裡來回走了兩圈，感覺肚子又有點餓了。

一定也不困。那麼……

廚房裡只有荷蘭豆，要不要出去買點肉呢？沒吃肉，營養會不會跟不上？我懶得走動了。這樣吧，炒一碗荷蘭豆，再煎兩個雞蛋。

說干就干。

吃完午飯，還是不困。

我便破例打開了電腦，播放霍建華和劉詩詩主演的電視劇《女醫明妃傳》。

《鄉村愛情》第一部已經看完了。我在想我有什麼收穫，我喜歡哪個人物，這部影片有什麼特色。

說這部電視劇拍攝成功，一個原因是它成功塑造了眾多個性鮮明的人物。比如說話結巴的劉能，性子耿直的王老七，見風使舵的廣坤，寡言少語的王小蒙。真是奇了個怪了，靜下心來想想，無論哪個人物，都有可愛的一面，要麼讓人敬佩，要麼讓人同情，都讓人喜歡。可以說，這部影片里沒有壞人，沒有好人，只有不好不壞的人。

每個人物身上都有優點缺點，看完了，就明白了。如果要說個「最」。

最使我感動的應該是廣坤。

他經常趕著一輛破驢車，進城去賣雞啊賣山貨。

他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嫁給某小學校長皮長山，小兒子是村裡唯一的大學生，已經畢業，叫謝廣強。為了謝廣強的工作，為了謝廣強的婚事，他送禮無數，說好話無數，得罪人無數，哭了無數，道歉了無數，真真是為兒子操碎了心，豁出了老臉。

村裡人都說他見風使舵，溜須拍馬，阿諛奉承，不太喜歡這個人，但看完電視劇，細細考究起來，一切都是為了兒子啊。這位老父親的行為舉止便可以理解了。這位老父親的心便令人感動了。

《女醫明妃傳》第13集才看到一半，外面進來兩個女孩兒。

一個是陳麗君，另一個是楊婷。

楊婷跟陳麗君差不多高，稍微胖一點，也在朝輝學校讀三年級。

她家就在樓下。

不過，父母都上班去了，她一個人在家。

說話有點含糊不清，走路有點小晃，穿的衣服上身呢很厚很寬鬆，下身呢很緊。緊身褲穿著，屁股凸起來，讓人想要摸一摸，或捏一捏。看她臉上的表情，再聽她說幾句話，會讓人覺得她腦子有點問題，人有點傻氣。

她帶來一個紅膠袋，裡面裝著幾個桔子和一串葡萄，搬張凳子坐在我身邊，一直在剝桔皮，吃桔子，吃完了桔子吃葡萄，不知道是她帶的水果多，還是因為吃得慢，整整放了兩集四十分鐘的電視劇她才吃完手中的東西，看第15集到一半時，她的手中才沒有東西。

在這個過程中，陳麗君一直坐在我的腿上，我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

我的房間里一共就一張凳子，一張椅子。

楊婷坐著的紅色塑料凳是我在萬和超市後面的某雜貨店花20元買的。而我坐著的椅子，通體黝黑的它，恐怕大有來頭。當初，陳大哥除了給我找來一張床，兩張桌子，我問他能不能順便給我找張椅子，他想了想說好，幫我看看，然後便帶我來到了一棟二樓，讓我見到了它。

在上樓梯的時候，陳大哥一直圧低聲音告誡我：「要快點，要搬快點。那個老太婆不願我們搬……」

什麼？什麼跟什麼？不就是到一個空著的房子里搬一張椅子嗎？陳大哥為什麼搞得這麼緊張兮兮的呢？好像我們在干一件見不得人的事。

陳大哥口中的那個老太婆是誰？

她跟這張椅子有什麼關係？

她住在哪裡？

難道說這個房間也曾經發生過命案？

有一天，老太婆的兒子和媳婦吵架了，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拿著菜刀就幹起來了，最後兩個人都渾身是血一命嗚呼了？

越想越毛骨悚然。

到了那裡，空蕩蕩的房間就放著一張孤零零的椅子，渾身髒兮兮的。

我大失所望：切，原來是這樣的椅子啊。

都已經麻煩陳大哥帶我到這裡來取了，如果開口說不要，多不好意思。

想到這個，我才勉強拖走它。

回來後用濕抹布擦了很多遍。等水幹了以後，坐上去，嘿，高度剛剛好，跟桌子絕配。坐在它上面，在桌子上看書寫東西都很方便。

時間一天天過去，我感覺這張椅子越來越不錯，坐墊是海綿，屁股坐上去很舒服，令人滿意。

此時，抱著陳麗君，感覺就更舒服了。

她身上的衣服好幾天都沒換，加上她喜歡到處瘋跑，有時還會在地上滾，顯得有些臟。隱隱約約，還有一股臊味飄來。我知道，這個味道是從謝杉的狗那裡沾來的。

幾天前，謝杉家多了一隻寵物狗，聽說街上撿來的。這隻狗毛髮很濃，通體雪白，不過，白中有幾個棕色斑點，尖尖的嘴巴，走路走不太穩，身子虛弱，最多不超過十斤。陳麗君多次抱著它玩，還抱著它往我身上蹭。那股令人作嘔的臊味撲面而來，嚇得我趕緊讓她抱開，並提醒她：它身上有味……

我不停地抖腿，像坐在木馬上或搖籃里的陳麗君舒服得癱在我的懷裡，雖然看上去她不肥，甚至有點瘦，但其實她很重，可以說渾身都是肌肉。又是輪滑，又是跳繩，又是這裡跑，那裡跳，健實得像一隻小老虎。此時，她像一隻貓在溫暖的太陽底下一樣在我的懷裡徹底放鬆了，我看到她的兩條腿軟綿綿的耷拉著，兩隻手也在身體兩側以最舒服的姿態隨意放著，身體的重量都圧在我的胸口。

如果我有一個這麼大的女兒該多好！

抱著她，有一瞬間，我感覺幸福極了。

再看楊婷，快要睜不開眼睛的樣子。其實我也是困了。只是，我捨不得這種舒服，便又多看了兩集，一直看到快四點了，才下決心關掉視頻。

她們兩個走後，我關好房門，整理床鋪，打算睡一覺。沒過多久，門又被推開了，這次進來的是陳麗君和謝杉。

糟糕，估計我不能好好睡覺了。

果然，陳麗君直接就過來掀掉我的被子，往我頭上疊，然後再整個人圧上來。我低聲制止，根本沒用，反而讓她們變本加厲。一方面，我想離她們遠點，一方面又想她們能靠近點，最好鑽進被窩來。

我很糾結。

她們兩個突然沒動靜了，我感覺奇怪，抬起頭看了看，發現她們在偷糖吃。我買了一袋子糖放在桌面上，是有活兒干時請她們幫忙后的獎勵。

我故作生氣地說：「偷我的糖吃，我看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等一下打你們屁股。」

她們出去了，關了房門，沒幾分鐘又回來了，而且繼續在袋子里挑，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她們說：「我要這個，我要這個……」我再次警告：「偷我的糖吃，我看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等一下打你們屁股。」

她們吃完糖后，再次過來找我麻煩。

這個時候的我，意識朦朧，困意濃濃，很想好好地睡一覺。

但她們又是拉又是卷又是蓋又是掀又是圧，煩得我根本沒法睡。她們還脫了鞋子，到床上來「踐踏」我。

我趕緊下床，找鞋襪穿好。

我不能呆在房間里了，我要出去走走。

這次，我是騎自行車出去的。

去哪裡呢？我決定還是去花市走走。

這次，在第一個攤子，我就看到了百合。

傳說中的百合啊，葉子很長，個子很苗條。一個花盆裡種了四棵，都快有一米高，我嫌它太高了，也覺得它有點貴，一盆38元。

青翠的葉子格外精神，花兒還沒開，都打著苞兒。

「它們什麼時候會開？」我問老闆。

「快了，到除夕應該就會開了。」老闆回答。

「是不是開了一次，就不會再開了？」我蹲下身子，摩挲它，打量它，好奇地問。

「不是。開完以後，你把它剪了，留下根，它會再長出來的，然後再開花。」老闆解釋說。

百合花不是白色的嗎，可我隱隱約約看到花苞裡面藏著「紅」。

「老闆，它長得有點高，有點多，能不能分一株賣？平均下來，一盆四株38元，一株賣我10元，可以不？」

老闆搖搖頭。

我猶豫著。

我糾結著。

老闆一直說花兒不錯，買一盆吧。還說，整條街只有他這裡有百合。這是謊話，因為我選擇繼續往前走，去其它攤子先看看時，很快就看到了百合。

第二個攤子看到的百合，盆子小了很多，長的也矮了許多，而且就一株，卻有好幾個花苞，放在桌面上很適合，花開以後清香滿室，多好。

我心動了。

一問價錢，得知是25元。

心情不好的我，還想繼續往前踩車，如果買了花，會很不方便。

明天再說吧。

第三次停車，是因為山茶花。

我覺得應該是山茶花，但老闆好像說它是什麼香樹。

有一對中年夫婦在那裡挑選。一個大娘已經把挑好的放在自行車前面的車籃里，就等著付錢。聽他們談論，我聽到了價錢：「15元一盆。」

不貴啊。我又心動了。

最後還是以同樣的理由控制了購買慾望。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白髮蒼蒼的老頭子老闆對大娘說：「我這裡沒有零錢啊，你要去找開來。」

大娘拿著一張五十元要付花錢，老闆說找不開。大娘問中年夫婦有沒有零錢找開。他們都搖頭。我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我又開始糾結了。算了，她沒開口，我就不要多管閑事了。如果這張錢是假的怎麼辦？她是一位大娘啊，看上去不像騙子。我掉轉車頭，大娘還是找上我了，一臉懇求和卑微，輕聲問我：「小叔，你能找開嗎？」

「我看看吧。」說著便掏出錢包，然後就給她找開了。她很開心，說了一聲「唔該（多謝的意思）」。

花街過去了，我沿著沿江路繼續往前踩。

一路上，越想越覺得人生沒意思。

永遠是沒得到的最好。

很多東西，我很想要，但一旦擁有，慢慢地會厭倦，會膩煩。我喜歡一個女孩，她叫小青。她沒有答應我，沒有跟我在一起。我一直思戀她，渴慕她。但如果她答應了，願意做我的女朋友，我抱到她了，親到她了，摸到她了，甚至和她做那個了，相處久了，她身上的光環肯定會逐漸消失，直到黯淡無光。

我最終會厭倦她的。

那麼，還是沒有得到好。最起碼，在我心裡，她能一直最美麗。

踩了十公里吧，到了某某村，這是本鎮最富裕的村。我掉頭往回走時，經過一家酒店，它可是少有的五星級大酒店。路旁有一塊石頭，上面寫著幾個紅色大字：賓至如歸。正門不遠處有一塊招牌，上面幾個發光字：2017，喜迎雞年。

回的路，我走的是省道XXX。

心情漸漸好了，想到了一些快樂的事，並且計劃等一下回到萬和超市旁邊的街，要去下載電視劇和電影。

此時，已經過了六點，天氣漸漸變了，越來越暗。等我回到「百米街」，發現下載攤只剩一個了。平時，聚在這裡的最少也有三個。-

幾張木桌子拼成一張長長的桌子，上面擺放著各種厚厚的影片介紹本。什麼電影什麼電視劇什麼電子書什麼MP3歌曲等，這裡都可以幫你下載。

「老闆，一部電影多少錢？」

老闆是一個年輕人，可能睡眠不足，反正黑眼圈很嚴重，額頭很寬，臉很長，頭髮有些亂。他坐在電腦前，右手移動滑鼠，給站在身旁的我看了一些影片名單后，我才想起來問他。

「一塊錢兩部。」他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這時，有一個頭髮已經開始發白的中年男子來到攤子前，旁邊站著一個四五歲的小朋友。他一手扶著自行車，一手遞過一個U盤，說：「還是那個，隨便下載幾部。」老闆說好。他打開一個對話框，然後輸入密碼，然後出來的文件，我一看名稱，什麼少女，什麼少婦，什麼制服誘惑，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這是色情片啊。

我挑了兩部電影：《從你的全世界路過》。

這部影片，很早之前小青就看過。那天晚上，看完以後，她的心情特別激動，發來QQ信息:「好好看，真的好好看。」

一直不停地說好。

這部電影是根據張嘉佳的書《從你的全世界路過》改編的。

這本書我有，看了。這部電影，聽過，沒看。

聽說其中一個男主角是目前人氣超旺帥哥楊洋。

另一部是《28歲未成年》。

之所以選它，是因為我快要28歲。

我還下載了一部五十集的電視劇，一共花了六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