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5 章 迷宮

比賽迫近，赫敏和羅恩把大量本該拿來複習的時間都花在了幫哈利練習咒語上，我則幫忙訓練惡咒。不過惡咒沒法檢驗成果，因為沒有合適的應用對象。到比賽前幾天，哈利已經差不多掌握了障礙咒、粉碎咒、定向咒，鐵甲咒也能施展個大概。

「他的表現能打幾分？」羅恩問。

「按穆迪的標準，滿分十分，將近兩分吧。」我公允地評價，「他第一節課給我打了零點一分。」

「這麼低？！」拉文德說，「那你現在能得多少分？」

「浮動在四分左右。」我咧嘴笑，「躲過一連串昏迷咒的時候，能勉強夠到五。」

哈利放下魔杖，顯得有點沮喪。

「不會太危險的。」羅恩連忙說，「巴格曼不是說你們可以發射信號嗎？那些人總不至於真的讓你們陷入生命危險！」

「而且你學會了這麼多防身咒語！」納威也勸道。

「你們忘了火龍。」赫敏說，「但別太擔心，你掌握的防禦魔咒大約都足夠通過普通巫師等級考試了。」

「哈利？」我扯住他的臉，「別再板著臉了，問題不是解決了嗎？笑一笑。」

我們確實為第三個項目做足了準備，計劃詳細到時刻監控比賽情況。比賽當天，我會裹上隱形斗篷，帶著活點地圖，懸浮到迷宮上方查看地形。赫敏說籌辦方肯定用了反飛天掃把咒之類的魔法。但這肯定對我沒效果。

「我又不是飛天掃帚。」我分析，「其實無人機也能做到，但魔法可能會幹擾信號。」

赫敏點頭：「你是對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里寫過，任何麻瓜器材在霍格沃茨周圍都會失去效果，魔法磁場會影響它們的正常運作。」

「如果真的贏到獎金，我應該分給你們。」哈利感嘆，「簡直無法想象，沒了你們我要怎麼通過這三個項目。」

「人多力量大嘛。」羅恩說，「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暑假多把火弩/箭借我騎幾次……」

「但就算我能看見路線也沒什麼幫助。」我提醒，「迷宮在不停變幻路線，而且活點地圖似乎不承認它是城堡的一部分，顯示的還是魁地奇球場，到時候應該只能看到你們的名字在空蕩蕩的球場上瞎逛。」

「無論看到什麼危險情況，你都絕對不能出手，伊萊恩，這違反比賽章程，而且會帶來麻煩——如果有人懷疑你在幫哈利作弊呢？」赫敏一遍遍警告我，「勇士們基本上都是安全的，還可以隨時宣布棄權，你不應該干涉比賽。」

「除非迷宮裡的怪物就要殺掉某個勇士了。」我說，「放心吧！」

她看起來不大信服，嘆了口氣。

、

六月二十四日，期末考結束當晚，我懷裡揣著隱形衣，由帕瓦蒂和拉文德架著，被拖向球場。

「沒想到卷子挺簡單。」我嘆息，「真希望立刻就開始放假。」

「今晚你的觀眾席位置可是特優等。」赫敏低聲提醒，「我跟卡特里娜·麥克道格談過了，說得很隱晦，但她答應試著給我們爭取半個宣傳版面。」

我立刻攬著兩個室友的肩膀彈起來。

「第一手情報，包在我身上。」

「千萬別出手！」她再三叮囑，「不然你真會惹麻煩的！」

觀眾席空前熱鬧，西里斯甚至拉來了盧平，坐在韋斯萊一家子中間，彷彿被火焰團團圍繞。

「我本來叫阿爾伯特一起來，但他有一大筆單子，實在走不開。」西里斯說，「不過再過一周就放假了，到時候你們可以把過程講給他聽。」

他對我眨眨眼睛，顯然已經從哈利或者赫敏那裡聽說了計劃。

「沒出什麼事吧？」盧平不安地掃視我們，「我聞到了一股要闖禍的氣味。」

「你太敏感啦，月亮臉。」西里斯語調輕鬆，「有鄧布利多盯著，這些小傢伙才不敢惹事呢。是不是？」

我和羅恩對視一眼，都露出笑容。赫敏嘆了口氣。

「跟第二個項目一樣，觀眾外面根本什麼也看不見。」羅恩小聲說，「真羨慕你。」仟韆仦哾

「要一起來嗎？雖然我還沒試過長時間帶人一起懸浮，但理論上不成問題……」

「伊萊恩！」赫敏警告。

「好了，我只是隨口說說……」

「放輕鬆，好好表現。」西里斯拍拍哈利的肩膀，「我們都在這兒呢。」

比賽開始前五分鐘，我溜到無人處，給自己施了幻身咒，又披上隱形衣，不一會兒就穩穩噹噹升到迷宮上方。

我望著腳下滾動的綿延白霧，嘆了口氣。這倒在意料之外。

「Diaphainein.」①

眼前頓時清晰起來，視線穿過迷霧，能望見黑魆魆的迷宮圍牆。我掏出活點地圖，在空曠的球場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又找到那個標註著「哈利·波特」的小點，捲起地圖飛過去。

攝魂怪在迷霧中穿行的感覺也許跟我現在差不多，但它們很可能不覺得冷。

我裹緊袍子，目光被迷宮一角閃爍的銀光吸引。芙蓉·德拉庫爾正高舉魔杖，同一隻兇悍的八眼巨蛛對峙，飄逸的長發在月下散發微光。

我看著她使出一串漂亮的攻擊咒，立刻理解了為什麼她能擊敗所有來自布斯巴頓的競爭對手成為勇士。雖然大部分同學對芙蓉的印象或許只有「美貌」這一項，但她的戰鬥表現實在可圈可點，動作乾脆利落，防禦策略也相當聰明。

我看著她擊敗一頭巨大的炸尾螺，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這裡停了太久，正打算離開，一道紅光從角落飛出，擊中了芙蓉的後背。她倒下的情形彷彿電影中的慢鏡頭，銀亮的長發瀑布般鋪散在草地上。

一個黑影從角落中快步走出，彎腰拾起她的魔杖，向空中發射了一串火花，又隱入黑暗中。

我驚駭地瞪大眼睛。

穆迪？！

不等我回過神來，又一道身影躥出東南角的拐角，看到昏迷的芙蓉，顯然吃了一驚。

克魯姆在她身旁蹲下，似乎在查看她還有沒有呼吸，又一道閃光從角落射出。克魯姆動作一頓，忽然站起來，往右邊那條路跑去。在他身後，月光再次照亮了舉起魔杖的身影。

魔眼。

我朝迷宮中心迅疾移動，心臟跳得飛快，掏出活點地圖的手指都在發抖。威克多爾·克魯姆的名字後邊，跟著「巴蒂·克勞奇」。

這和今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一樣荒誕。在極度震驚和恐慌的罅隙中，一絲理智尖叫著告訴我，哈利很可能有危險。我試圖在混亂的線索中整理出一條清晰的路徑，卻完全無法理解手頭已經得到的拼圖碎片。地圖出錯了？巴蒂·克勞奇不是在聖芒戈嗎？穆迪為什麼要攻擊芙蓉，又為什麼要對克魯姆施奪魂咒？他那隻魔眼發現我了嗎？

再快，再快一點……

尖叫聲劃破夜空，我心下大驚。

迪戈里？

事態已經完全脫離預想了。必須立刻通知鄧布利多，只有他能掌控局面，只有他會明白這些拼圖碎片意味著什麼樣的圖景……我該怎麼直接把信息傳遞給他，告訴他這個項目徹底失控崩潰了……

「……巫師會用守護神咒傳遞緊急消息……」

零星片段閃過腦海，亞伯的臉和西里斯的懸賞通緝令浮現眼前。

我深吸一口氣，沉聲念道：「ExpectoPatronum!」

周身的迷霧加速涌動，從中浮現出一頭敏捷輕盈的巨大動物，溫和的銀光讓人安心。

我不確定該怎麼做，只好試探著對母獅說：「去找鄧布利多，說穆迪有問題。他攻擊了芙蓉和克魯姆，好像也對塞德里克下手了。而且，非常奇怪，我不知道是不是地圖出錯了……」

母獅銳利的眼睛望著我，等我把話說完。

「活點地圖把穆迪標註成了巴蒂·克勞奇。」我說，「你知道該怎麼找到他嗎？」

母獅喉間發出低沉的轟鳴，似乎在給我肯定的答案。

「去吧。」我拍拍她的腦袋。

我繼續趕往迷宮中心，發現哈利和塞德里克在獎盃前說話。

這兩個人完全不明白情況有多麼緊急！

赫敏的告誡環繞耳畔，我深吸一口氣，加速朝那兩人飛去，一把拽下隱形衣，解除了幻身咒。

「趕緊拿獎盃！」

塞德里克嚇得差點跳起來。

「奧爾沃特？你怎麼會在這裡？！」

「別管這個了！」我急迫道，「必須趕緊結束比賽，事情不對勁。你們在等什麼啊？」

一個荒唐的念頭忽然浮現。

我瞪著他們倆：「你們該不會在謙讓吧？」

哈利尷尬地笑了笑：「畢竟這樣才公平……」

「在這裡待越久就越危險。」我打斷他，警惕地環顧四周，「不管是誰，快點拿獎盃！」

哈利同迪戈里對視一眼，朝對方點了點頭。

「我們一起數到三。」迪戈里說，「一，二——」

兩隻手同時握住獎盃。

他和哈利的面孔忽然都變得模糊而扭曲。

我一驚，趕緊抓住哈利的胳膊：「你們怎麼——」

話音未落，肚臍眼後面彷彿被什麼一鉤，我感到自己在疾風中雙腳離地，向前飛行。哈利的手臂彷彿要隨時掙脫，我緊緊攥住那隻胳膊，眼前什麼也看不清。

一陣天旋地轉中，我摔倒在堅實的地面上。

、

塞德里克從我身旁爬起來，伸手拉我和哈利站起來，環顧四周。

「……這裡離霍格沃茨很遠。」他低聲說。

慘白的月光在雲層後面飄行。冷風吹動雜草，沙沙作響。鳥類凄切的啼鳴在一片死寂中格外清晰。腐爛潮濕的氣味在空曠荒涼的地面上浮動。

我們站在一座雜草叢生的墓地里，城堡周圍的連綿山脈消失了，遠處的小山坡上矗立著一棟豪華而陰森的房屋。

我心臟向下一沉。

「靠攏。背對背圍成一圈。」我警惕地環視墓地，迅速把隱形衣披在我們三個身上，「把你們的魔杖都舉起來，注意周圍。」

我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施展部分幻身咒，藏住我們暴露在外的腳踝和鞋子，又展開無形的防護罩。

我們原地緩慢轉圈，掃視死寂的墓地，兩個緊繃的後背不時與我的相碰。

「這是比賽的一部分嗎？」哈利低聲問，「你剛才為什麼說有危險？」

我壓低聲音，語速很快：「穆迪襲擊了芙蓉，克魯姆中了他的奪魂咒。塞德里克，我之前聽見你尖叫了，你還好嗎？」

「克魯姆對我施了鑽心咒。」背後其中一人說，嗓音也壓得極低，「穆迪？這說不通呀。」

「我也想不通，他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做。但我們現在很可能有大麻煩了。哈利，西里斯給你的袋子還在嗎？我們最好馬上離開——」

「那邊有人。」迪戈里小聲說。

平坦的墓園中出現了一道人影，越走越近。

「……主人，剛才我明明看見那邊有動靜——他肯定躲起來了——」

高亢尖利的聲音冷酷命令：「蠢東西！他們肯定還在附近，快找！」

我腳步一滯，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伊萊恩？」哈利輕聲問。

那人開口的一瞬間，曾聽到過那個嗓音的場景就立刻浮現腦海——

一年級，城堡地底的魔鏡前，奇洛腦後的醜陋面孔曾經發出一模一樣的可怕聲音。

哈利痛呼一聲，捂住額頭跪倒在地。

「主人！我聽見了！他一定隱形了——」那人大喜過望，「HomenumRevelio!」②

身體湧起奇怪的熟悉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低低朝我們飛來，把我們籠罩在它的影子里。

「他在那裡！」戴兜帽的男人快步奔來，一道藍光射來，從防護罩上彈開。

來不及了。

「我去引開他們。照顧好哈利，你們帶著門鑰匙快走。」我對迪戈里說，就要掀開隱形衣。

「你不一起嗎？」他一把拽住我的袖口，明亮的灰色眸子盛滿惶急和擔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伏地魔。」我從他手中扯出袖子，「盡量活下來，好嗎？」

我鑽出隱形衣，解除了自己的幻身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