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意外的整理者
這段文字成功地引起了墨丘利的注意,雖然不確定卡迪亞斯是通過什麼樣的手段來「觀察」他的目標,但是肯定不會用面對面的方式。最大的可能就是通過監控工坊外圍的魔力流動,再佐以對方消耗的神秘材料,來進行研判。
而卡迪亞斯使用的詞是「浸染」,也說明了雙方之間有一定程度的魔力橋接。只是雖然提到了對於被切割下來的污染物進行了研究,但是墨丘利卻並沒有找到任何的研究記錄。
終究是一位老道的神秘學者,留下的東西並沒有太多實質性的東西。
嘆了口氣的墨丘利很快將注意力從那些紙張上移開,即使裡邊還有信息,對於他們現在的處境幫助也不會太大,而且篩選這些信息並不是段時間內自己能做完的,想起了那三名旅者,墨丘利覺得自己幫那群傢伙找到了用處。
在衣櫃里並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之後,墨丘利將目光放在了最後的一件傢具上。
床鋪上並沒有太多的雜物,除了一些落在上邊的紙張之外,就只有幾件被隨手丟棄的襯衣。不過墨丘利還是有了意外收穫,他在枕頭之中摸到了一本書。
在確認這並不是神話典籍或是魔法書後,他有些失望地隨手打開了這本名為《歌劇魅影》的小說。
翻開書本后,他挑了挑眉毛。這本書的紙張被粘合在了一起,分成兩半的書頁中間被掏空,一左一右,兩張舞會假面靜靜地躺在書頁正中。而它們中間,還夾著一張音樂會門票。
這兩張面具都是純粹的白色,眼睛的位置是打磨過的寶石,在眼角位置各有一處淚滴樣的圖案。不同的是,一個是紅寶石配藍淚滴,另一個則是藍寶石配紅淚滴。
一身裝備都是自己動手製作的墨丘利,看到這兩張面具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這是成對的神秘物品,只是尚未完工。
手指在假面上拂過,感受著面具被自己拋光過的骨質表面,墨丘利有些感嘆這對面具的製作者的細緻。
將書本合上,他覺得這應該是卡迪亞斯對於欺騙自己的補償,即使自己無法完成這對面具,以它們為基底製作其他的神秘物品對自己來說也不算太難。
至於那張門票,紙張的手感有些古怪,上邊的信息也均為手工書寫:
『
一九二三年十一月七日
大都會劇院
《王之降臨》為您而開幕。
』
看著門票背面的不具備任何效用的神秘符號,墨丘利明白這應該是一場神秘學者聚會的邀請函,只不過以劇目為名義的並不算多見。
他倒不介意有時間的話倒是參加一下,沒有一位荒原學者會嫌棄更多的交流機會的,只是去之前該調查還是要調查一番的。
有了收穫的墨丘利興緻更甚,這種掃蕩一位神秘學者藏身處的機會並不會太多。在確認了床下和四周牆壁之後並沒有暗室之後,他遺憾的認識到,那個傢伙的確沒有留下更多有用的東西了。
將地上散落的紙張全部收起來之後,墨丘利再次意外地挑起眉毛。雖然很模糊,但是能夠看到房間的正中留有一個激發過的法陣。
這個法陣並不難認,一個十分具有個人風格的空間門法陣。這種一次性的法陣由於激發后的魔力衝擊,已經無法再次使用。而單憑自己在這方面半吊子的水平,也沒辦法判斷它聯通的方向。
不過也算弄明白了房間里如此狼藉的原因了,墨丘利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一句,
便打算離開這裡了。
今天的安排並非只有福利院,考慮到晚上的斯普林菲爾德對自己而言並不是什麼安全的地方,他得想辦法在白天去找紅夜酒吧的人拿回自己預約的情報。雖然目前看來自己的這五個同伴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小心駛得萬年船。
將檔案架重歸原位后,墨丘利走出了院長辦公室,在和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的護工告別之後,他離開了福利院。
登上馬車之前,他有些猶豫要不要順路去別的地方看看,在白天的時候,那群海盜可不好找。
「王冠街,凱蘭特俱樂部。」說完之後,墨丘利靠在座背上,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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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萊帶領黛安娜和阿瑞斯進入書房后就離開了,留下他們兩人打量起這間寬敞的書房。
相較於圖書室而言,書房要小上不少,面積大概只有前者一半不到的樣子。門左右各有一座書架,正對著門的位置擺放著一張書桌。桌子正後則是一個玻璃展櫃,裡邊安置著一整套騎士全身甲。
這是一副典型的格林威治板甲,修身的腰線設計表明了了這毫無疑問是一件定製裝備。胸甲雕花中夾雜的符文和隱藏在瓦楞槽中的鑲孔暗示著它很有可能是一件神秘物品。頭盔的觀察孔被做成了展翼蝙蝠的樣式,也和珀爾家的族徽相合。
只是,雖然經過修補,還是能夠看出一些深刻的痕迹。其中面甲上的一道切痕從額頭位置一直延伸到鼻樑,很難想象穿著它的人是怎麼在這樣的攻擊下活過來。相較而言,胸口處的六七處洞穿的痕迹反而顯得不那麼關鍵了。
全身甲的肩膀配有披風,能夠看出應該是由旗幟改成的,雖然被遮住看不清上邊的圖案,但是從配色來看的話,和那幅油畫上侍從手中的旗幟應該是一致的。
「看樣子他們真的是貴族後代啊。」第一次見到古董板甲實物的阿瑞斯感慨道。
黛安娜則是一邊估算著這副全身甲的價值,一邊回答:「這並不意外,力量和地位從來都是一對雙生子。要不是教會持之以恆的打壓,中世紀可能會更加黑暗。」
她的目光很快轉向了展櫃兩旁的另外兩座書架,這四座書架才是現在應該關心的內容。不然哪怕跑回學院,等待自己的懲罰恐怕也不會太讓人喜歡。她快速地掃過一行行地書脊,尋找著其中可能提及諾威家的文本。
看著已經開始翻找起資料的黛安娜,阿瑞斯則是繼續打量著這間書房。除了那套引人注意的全身甲外,房間里最後一面牆上同樣懸挂著一件不得了的東西。
那是一柄從中斷成兩截的騎槍,總長在四米左右,通體呈現一種詭異的黑色,彷彿能順著注視它的視線,將人的靈魂吸入其中一樣。
相比之下,同樣懸挂在那裡的一把騎士劍就顯得普通很多。除了做成蝠翼形狀的護手和劍柄配重上雕刻的家族徽記,並沒有別的特殊設計。
毫無疑問這兩件武器和那副全身甲一樣,屬於珀爾家的某位先祖,阿瑞斯猜測應該就是一樓大廳中那副巨大油畫上所繪製的那個人。
對此頗有興趣的阿瑞斯靠近牆邊,仰頭觀察起那把看上去就不凡的騎槍前半部分。很快他就注意到了這把騎槍擰轉的槍身,還有位於槍尖后側的巨大握痕。
在看過斷裂的截面之後,阿瑞斯確定,這把騎槍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之後擰斷的。而彎曲且鈍掉的槍尖同樣說明了這把槍最後一戰的敵人擁有堅實的表皮,那可能是另一副盔甲或者是什麼傳說中的生物,比如說,龍?
瞄了眼正在專心看書的黛安娜,阿瑞斯覺得這個世界就算真的有龍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只是,它們會是什麼樣子的呢?它們的身體真的有那些神奇的效用嗎?
搖了搖頭,將無關緊要的幻想從腦海中拋出,目光落在自己左手手腕那旁人難以覺察的徽記上,阿瑞斯走向了黛安娜身旁的書架,打算幫她減輕點壓力。畢竟不管能否信任他們,目前來看活著離開的希望,還在這幾個同病相憐的神秘學者。
只是,阿瑞斯很快就放棄了自己徒勞的行為。這個書架上所有的書本都是手工裝訂的抄本,而這些抄本無一例外的都使用了拉丁文。面對這樣一種已經死掉的語言,從沒接觸過的阿瑞斯敗下陣來。
他再次把目光轉向看得津津有味的黛安娜,思考著之前飯廳里的對話。那個叫帕拉斯·珀爾的人應該是明確知曉他們倖存者的身份的,這也是為什麼會有那番對話的原因,只要讓帕拉斯抓住破綻,他就有做得過分一點的理由。
這也是讓阿瑞斯疑惑的地方,對方的確想從自己這群人身上得到些什麼,但是又由於什麼原因之前一直沒有下手,直到昨天晚上才對他們發動真正意義上的襲擊。
而現在又如此放心的放他和黛安娜兩人,自由地在這樣一個不管怎麼看都很重要的地方行動。這又是某種意義上的示好,這種自相矛盾的行為背後一定有著很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很有可能會成為他們這些倖存者破局的關鍵。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
或許是阿瑞斯又是嘆氣又是盯著自己的樣子太過可疑,黛安娜下意識地遠離他一步,然後說:「你要是閑得無聊的話,就幫我查查資料,先不提能不能再來這裡一次,今天入夜前,咱們可是得回鎮子上的。」
阿瑞斯舉起了自己手中拿倒的書,無奈地說:「我也很想幫你,但是可惜身為普通大眾的我並不能看懂拉丁這樣晦澀的語言。」只是黛安娜聽到后疑惑的表情讓他開始懷疑不會拉丁的自己是不是一個異類。
反應過來的黛安娜有些無奈地從一旁撕下一張稿紙,在上邊寫下幾個單詞,指著一旁自己挑選出來的幾本書,對阿瑞斯說:「按照這幾個找,把所有提到這些單詞的頁碼都寫在紙上記下來。這些書很貴重的,弄壞了的話要賠不少錢的。」
嘴角有些僵硬的阿瑞斯接過紙條,順手拿起一本書開始翻找起來,很快,房間里就只剩下了紙張翻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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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黛安娜貢獻的草藥幫助下,拉斐爾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看樣子只要自己動作別太大就不會有什麼影響了,一旁的哈迪斯則是已經將纏在手上的繃帶拆掉,現在正在活動手指,確保不會影響他的靈活度。
「我說,下午要做些什麼嗎?」哈迪斯看上去有些無聊。這間公寓並不算大,一個上午的時間就已經全部檢查完了。除了那本有夾層的書和壁爐下邊的隱藏門,就沒有更多的收穫了。
拉斐爾看了眼阿波羅,他正在啃著侯癆留下的手稿,貼心的老混蛋在手稿中夾了一份字典,這讓阿波羅可以勉強看下去。
不過考慮到從中午到現在的兩個小時里,他連一頁手稿都沒翻過去,指望阿波羅能研究出什麼還不如指望侯癆突然出現,然後大聲朗讀自己的手稿。
自己和哈迪斯不是沒有湊上去研究過那篇手稿,只是鑒於侯癆那糟糕的筆跡,他們並不比阿波羅有什麼優勢。
心思繁雜的拉斐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哈迪斯的問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無奈地說:「咱們也沒什麼可乾的啊,手上的線索就那麼多,總不能跑去教堂告狀吧。比起那些追著咱們不放的傢伙,那個神父可能對你的興趣更大。」
「我又不是小男孩,不過咱們或許真的可以去教堂告狀。」哈迪斯聳了聳肩膀,說,「大小姐說過只要有機會,教會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神秘學者。之所以斯普林菲爾德這麼平和,大概率是因為多方勢力彼此平衡的結果。」
拉斐爾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
「那麼現在這個場面,是不是意味著這個平衡已經開始崩潰。」哈迪斯的表情有些興奮,「追殺咱們的就已經有兩股勢力了,別忘了頭一晚那些闖進咱們房間的傢伙。從痕迹來看,那些哪都弄得濕漉漉的傢伙可不是這兩伙人中的任何一邊。」
拉斐爾當然沒有忘記,雖然不記得那個夢的具體內容,但是剛醒來時的那種感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這三伙兒人應該都不是教堂里的傢伙吧。」看到點了點頭的阿波羅,哈迪斯繼續說,「我問過大小姐,除了一些大型儀式或者廣域法術,絕大多數法術的魔力波動範圍並不會太廣。過去這幾天咱們的波及範圍都遠離教堂,而那座廢棄墓園又在鎮子外,所以我猜教堂里的人大概率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這裡,拉斐爾皺了皺眉,說:「可是阿瑞斯不是說,他之前看到那個疑似是珀爾家族長的傢伙在和神父爭執嗎?」
注意到自己有所遺漏的哈迪斯皺起了眉毛,那這樣看來神父沒有動作難道是因為覺得局勢還不夠亂?
早就被兩人對話吸引注意的阿波羅開口說:「他們所爭執的不一定是咱們的事情。昨晚在道場,侯癆提到過,他之所以要離開是因為來了一個他也不願意招惹的存在。而這位存在,很有可能就是在地宮裡見到的那位。」
「所以呢?」哈迪斯不太確定阿波羅的意思,「你是想說神父也是顧忌這位存在才會一直不出手的?」
阿波羅搖了搖頭,回答說:「有這個可能,但是我更傾向於神父的確不知道廢棄墓園發生的事情,因為鎮子上也出了事。那位當時並不只是出現在了地宮裡,祂還去了趟凱蘭特俱樂部,那裡同樣殘留了不少的污染,而且有人處理過現場,讓那些污染不至於從裡邊溢出。」
「你也想讓神父摻和進來?」拉斐爾不太明白阿波羅的用意,「這對於咱們來說會不會太危險了啊。」
「沒什麼太大區別。」回答拉斐爾的是哈迪斯,他已經想通了這裡邊的關鍵,「咱們現在的處境是,兩方已經直接動手,還有一方在虎視眈眈。而不管落在前兩者哪一邊手裡,咱們大概率是活不下來的,至少咱們這些沒背景的是活不下來的。反倒是教堂插手能為咱們增加不少活動的間隙,也算是讓兩邊投鼠忌器了。」
說完他看向阿波羅,想看看這個內行人是不是和自己同樣的想法。
阿波羅既沒贊成也沒反對,他說:「教會並不清楚咱們的具體身份,最多也只會直到有倖存者這件事,從這方面考慮對於現狀的幫助並不大。我更多的是希神父能夠處理的了地宮下邊的東西,就算拿不到一手的信息,之後也能有機會去那邊看看。那裡是儀式場,必然有著足夠關鍵的線索。」
「那咱們現在動身?」哈迪斯站起身,他在公寓里已經等得有些發霉了。
阿波羅將手稿揣進兜里,同樣起身,說:「沒必要親自過去,找個孩子讓他幫忙帶封口信就好。順路也可以去俱樂部那邊看看,我想知道那裡的污染消退得如何了。」
看著眼前行動派的兩人,拉斐爾無奈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同樣起身:「你們總不能留我一個病號在這裡等死吧。」
很快,伴隨著關門的聲音,公寓再次陷入了安靜之中,只有客廳的壁鐘不斷地發出嘀嗒嘀嗒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