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巴勒迪斯(二)
石鍾毅從床上站起身來,痛苦的搓著眼睛。
身份突然地變化,和身體里的激素水平,力量水平讓他感覺十分的不適應。
他旋轉著身體,做著操。
晨起的時間都耗在毫無意義的掰扯里,石鍾毅身體里的巴勒迪斯感覺到深深地絕望。
「你沒有邏輯能力的嗎?媽媽!你為什麼就不願意想最後一層邏輯,要停留在——我——的態度里?」
他在說我這個字的時候用力指著自己的胸口,臉上的肌肉因為過度沮喪擰在一起。
「我跟你關係好!要不然你不說敬語,我都要打你!」
巴勒迪斯腦袋裡想到了一句話,說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他突然變得無話可說,臉上的肌肉因為過度緊繃,變得酸痛。
「我好累……」,他說,「不知道為什麼,什麼都不想做。」
「誰不累呢?」
巴勒迪斯很少感受到這種情緒,就好像在自以為的出口前看見了死胡同,牆後面的終點讓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
這位母親現在只是為了贏而吵,她的智力能夠到達一定吵贏他這種新手。
但是她怎麼就思考不出來,如果要解決眼前她的問題,吵贏沒用?
他張著嘴巴,雖然者很幼稚,但是他感覺到人生沒有意義了。
「該上學了……」,他的媽媽就這麼看著巴勒迪斯,直到上課的時間。
「我知道……」,他已經無力反抗了。
巴勒迪斯從草席鋪的床上起來,草席溫熱的感覺和底下的堅硬床鋪讓他感受到深深地安全感,他對這種奇怪的幸福感感到難受。
他有種他無法理解的想法,起碼媽媽還因為吵贏了而開心。
他站起身,穿上媽媽遞來的校服。
那校服就像穿了個坎肩,但是白色的肩膀下面緊緊地連著藍色的布料。
他不喜歡這種衣服,但是他害怕自己的情緒被察覺。
他感到自己完全輸了,只有輸家會害怕再來一局。
他害怕自己會再陷入和母親的爭吵。
他板著臉,巴勒迪斯帶來的表情已經很難在男孩兒的臉上維持了,因為她收起了憤怒,摸著他的臉,讓他乖一點。
他帶著奇怪的感情站在門口,他的母親好像從未和他吵過架。
他感覺自己真的輸的透透的,甚至羨慕起她平穩的情緒了。
「石鍾毅!」
門關上的一瞬間,巴勒迪斯的名字脆亮的聲音喊響。
巴勒迪斯沒反應過來,但是他已經揚起眉毛,轉過頭點了點頭。
「哎,梅斯。」
他細細的品味著這個名字,很像依科諾的名字,是神給他帶來的使者嗎?
他記得預言書里沒寫關於使者的事情,而且叫他們不要迷信神的能力。
他們只是叫做神的人類……
他心裡思考著,表情也從無憂無慮的快樂,變成了嚴肅。
「自詡為神的人類,我最討厭的東西……」
「哎!」
女孩兒的的手套著手套用力的拍了他的肩膀。
「整那麼迷信的東西呢!可不能信奧,一會兒人瘋了我怎麼辦?」
「啊?」,他說,「我瘋了你會怎麼樣?」
「你得對俺負責~~」,她說,「我都指著你了……」
「我是什麼?富可敵國的商人?」,他說,冷笑一聲。
確實曾經有過這個身份。
「嗨呀,你怎麼話不好好醋溜?那個啥?怎麼一字一句的,這麼僵硬?」
巴勒迪斯聳聳肩,他不喜歡說話。
「沒啥,就最近……」,但是石鍾毅喜歡說話,「看了點兒書……」
「被甩了這麼難受?還,還,還看上書了?」,她說眉毛抬起來一半兒。
嗯……巴勒迪斯在男孩兒的心裡搜索,這到底是什麼事情。
一個紅蝶公主的女孩兒,站在一切高地,對他冷嘲熱諷。
但是他還是很喜歡?
什麼狗屁公主!
他擰了擰鼻子,在腦袋裡翻出來個話來:「女人!嘖,藍星人心裡沒有根,哪裡有媽,哪裡就有根。」
「你還是那個,沒腦汁的。」,她哈哈大笑,「這和你被甩有什麼關係?」
「哈哈哈,我也不道。」
他和女孩兒嘻嘻哈哈,過了一會兒就走到了目的地。
學校的大門裡湧進一群學生,快到上課的時間,空氣里有種煙塵的味道,他本能地遠離這種味道,但是好像不聞著這味道就不能進入這大門。
卡車從校門口經過,它堅硬的輪齒啃食著地面的凹凸,發出猛烈的碰撞聲。
巴勒迪斯討厭這兩樣東西的集合,交通工具和這種聞起來發甜的濃煙。
他厭惡的感情被女孩兒察覺到了:「怎滴,她家干運輸的?」
「你說的是什麼話?」,他說,「我討厭這種巨型的裝置。」
「還說你沒搞迷信……」,她搖搖頭,「我去俺們班了,你看著辦吧,那女孩兒……要哭去老地方找我哦。」
她在眼睛旁邊比了兩個手指,十分幼稚的樣子。
「怎麼都願意看起來更加蠢呼呼的,好像這樣更加自然一樣……」
巴勒迪斯嘆出的氣又有冷風,好像女孩兒給他帶來的溫暖藥效過了,在依科諾他身邊的人都端著,很少有願意看起來更加愚蠢的人。
也挺好的。
如果是巴勒迪斯自己遇上了這樣的女孩兒,估計也能交談甚歡。
只是礙於身份,他說不定也很難跟她有這樣的關係。
巴勒迪斯於如同廢墟一般的學校之中走過,他感覺自己的雙腿因為他自己的姿勢和身體原主的不一樣,甚至腿都有些打顫。
他撇著嘴,又是一副領導巡視的樣子。
青灰色的牆壁牆皮剝落,額外的磚石在地上隨意的堆砌。
他感受著腳下的地磚,輕薄的鞋子既傳來地面的形狀,也能傳來空氣的溫度。
他從未穿過如此低劣的產品,卻因為它不顯眼感到安心。
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緒來自何方,他對此略有不滿。
他就是要成為世人的焦點,不論以何種方式。
他能給最卑微的帶來重生,這是他的偉大能力,而他的能力需要權利的支撐。
他給自己的想法肯定的點頭,若有所思的坐到座位上。
紅色為底色的教室因為灰塵嵌在牆縫裡顯得暗沉,金色的吊頂也因為金屬生鏽顯得沒有那麼土氣。
石鍾毅皺著眉頭看著天花板,為什麼會用這種方式設計樓頂。
最卑微的設計師,在依科諾,只要沒有身份問題進不了圖書館,只要通讀設計的書籍,就能明白這種搭配的問題。
石鍾毅能從這種搭配里,看出來這是「我」的學校的搭配。
但是巴勒迪斯的心靈不願意承認這種邏輯,是我的又怎麼樣?
是差的,卑劣的。
他的思維的碰撞被一個眼神打破了沉寂,一個絕美的鵝蛋臉女孩兒在門口出現。
她的臉微寬,臉上線條流暢沒多少起伏,一抹紅唇點綴著完美的曲線。
她修長的脖頸在不好好拉上的外套里高傲的伸著,溜肩掛著厚外套顯得身上的曼妙更是神秘。她扭著外套下細軟的腰肢,側著身體,胯骨側對著石鍾毅,眼神里十足的高傲。她眯著眼睛,似乎對他看過來的目光很是驚奇。她幾乎表演的般的攤開手,耷拉著下巴擠了一下眉毛。
這是什麼意思?
是對於他的地位的嘲諷,加上對他的態度的批評,還有對自己的美的展示。
展示給一個輸家?
傻逼。
這是巴勒迪斯對於她唯一的評價,但是石鍾毅還是把手摸著滾燙的脖子,在桌子上縮成一團。
「不就是和她看過一本小說嗎?」,他身邊傳來譏諷的話語,「搞得自己有多優越似的。」
「什麼嘛,長得歪瓜裂棗的,還想泡我們家女王?」
「女王?」,巴勒迪斯很生氣,「那你是王孫?」
「切,還生氣了,什麼人啊,說你兩句怎麼了?」
巴勒迪斯撇著嘴,黑著眼眶,看著面前的黑板。
照說現在他應該已經要考慮採取特殊手段了,但是奈何這身體打架肯定是打不過的。
他看向身邊還在喧囂的兩男一女,兩個男的高大,女的長得還可以。
三個人嬉笑怒罵的表情讓他們的顏值下降嚴重,就像是擰爛了的紙張,看不出原本的質地了。
巴勒迪斯的憤怒顯而易見,但是他們不管。
從課開始,到課結束,他們不尊重一切的嗤笑都沒有停止。
老師也只是意思意思,沒有出面制止他們。
巴勒迪斯憤怒的被老師拉到一邊,伴隨著下課的鈴聲聽他的啰嗦。
「你知道,他們不好惹,做人要變通……」
「我不變通,要不然我就不做人。」,他聳聳肩,「我……石鍾毅不是這種人。」
「哎呀,你平時不是最和平的嘛,這次也讓著他們一點兒。」
「他們沒惹著我,我沒覺得多生氣。」,他推開老師的手,往操場的方向走。
那個方向有她說的老地方,而且也是個非常清凈的地方。
他嘆了口氣,為何如此令人窒息,好像沒有人想得明白聰明人會如何思考似的。
他生氣的在空中揮舞著拳頭,打沙袋是他在依科諾最喜歡乾的事情。
思考最原初的暴力如何更加高級的進行,是他作為人類最大的快樂來源。
「啊啊啊啊啊啊,你看不明白嗎?我懶得理他們!我是討厭你卑微的嘴臉!」,他的脖子青筋暴起,身體已經很難承受他的使用了,顯得每一個動作都很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