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初入五界 20-26
二十
從屋檐飛下、點暈名霸天、解救名純、再走出巷子,不過一會兒功夫。那兩個小孩又驚又怕、想要做點什麼,但看到阿即那不露自威的神情,吞了吞口水,終究什麼也沒做,任由他們走了。
阿即也不管那名純,只跟在他後面慢慢地走著。烈星辰倒是熱情,見那名純因為傷走得有點踉蹌,就跟上扶著他手臂。
「謝謝你。」名純朝烈星辰感激地說到,心裡不禁讚歎:這個人長得好俊俏,特別是那眼睛像半夜的珠寶一樣,甚是好看。
他想著這兩人氣度不一般,一定也不是普通人,便問到:」你們是誰呀?」
「我叫烈星辰,他是阿即,我的手下!」烈星辰笑嘻嘻地說。
手下?名純呆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阿即;見他沒有任何反應,像是默認了一般,不禁更加疑惑。
其實這時阿即正專註地聽著屋檐上那男子的動靜。他知道男子一路跟著,不過礙於名純的身份,不敢硬來。
走了半個時辰不到,他們到了一處大府前。只見那門前都有十幾級的台階,大門更是足有幾米寬,氣勢比起烈星辰那大山中的宅子還氣勢幾分;關鍵是門上還雕刻了些鳥獸和植物花藤,顯得很是豪華。
門前站著兩個侍衛模樣的人,一見名純便上前鞠躬,隨即見到他身上的傷口吃了一驚,忙問發生了什麼。
名純簡單說了句「沒什麼」,便帶著阿即和烈星辰進了府。
府內迴廊處處,柱廊青綠為主,倒是和阿即前世記憶里的黑白徽式建築很是不同。名純帶路,在府里穿梭,路上很多僕人,有男有女,都畢恭畢敬。但不知為何,阿即總覺得有些異樣。
不一會兒,他便領著阿即和烈星辰到了一個院子里。
院里一個少女迎了上來,叫了聲少爺,然後便給三人開了門;阿即見她用餘光偷偷瞟了自己和烈星辰兩眼。
「星兒,拿兩碟糕點進來。」名純臨進屋對她說到。
那少女應了聲,連忙跑開。
屋裡很是明亮,卻不是因為燈火的緣故;阿即一眼便看到了屋子中間的桌子上有個圓形托盤,托盤上放著一顆足球一般大小的夜明珠。正是那夜明珠將房屋照得如此明亮。
阿即想了想,便明白:這青木界以木屬為主,想必對火屬頗為忌憚;這些名門貴族更需提防著點。他回想一下,便懂得了:剛才一路走來感覺到的異樣,正是因為那迴廊的照明並非燭火,而是夜明珠;因此處處掛的並非燈籠,而是一些木製的托盤。
「剛才多謝了。」名純對著兩人,深深鞠了個躬。
「小事!」烈星辰笑眯眯應到,拉著阿即坐到桌子旁,用手摸了摸那顆大夜明珠,很是好奇。
「我本無心和左將軍之子等人為敵,無奈他們平日太多蠻橫,處處為難,我一時按耐不住便和他們對峙了一番,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名純也不用阿即和烈星辰問,自己就解釋了起來。
「想不到你和阿即一樣,說話文縐縐的。」烈星辰翻了個白眼說到。
這時那秋兒托著兩盤點心進來,畢恭畢敬地放到桌子上又退了出去。烈星辰一見吃的雙眼放光,抓起一個像是酥餅的糕點就吃了起來。
阿即凝神聽了四周,明顯感覺不到那男子的氣息;但他倒是能察覺附近有好些修鍊者,似乎等級都不在靈師之下。其中較遠地方的一處,更是聚集了四五個氣息若有若無的人物,想必實力更在靈師之上。
「可否借住一宿?」阿即對名純問到。
名純一路見阿即面無表情,從不開口,料想他都是聽烈星辰的;突然聽到他提出要在這住一晚,愣了一下,看了看烈星辰;見烈星辰已經吃光了一盤糕點,手上正抓起第二盤的糕點,對於這個安排倒也沒反對的意思,便點點頭。
「二位願意留下,實乃我之榮幸。」
「那離婆婆和你郎叔見不到我們,會不會著急啊?」烈星辰吃著糕點側頭問到。
「不怕。」阿即淡淡說到。
等烈星辰吃完糕點,名純便讓星兒帶阿即和烈星辰兩人去隔壁院子的廂房。
星兒帶著他們,繞過了一處迴廊,突然迎面走來一個身材幹瘦的老人家。阿即一眼掃過,見那老者滿臉花白鬍子,雙眼深陷,看似蒼老卻雙眼神采飛揚;那腳踩在地面彷彿是踩著棉花似的、一點聲響也沒。
星兒見到老者,立馬聽下鞠了個躬。
老者有些沙啞的低沉聲音響起:」敢問招待大廳該往哪處走?老夫出來吹風醒酒,卻忘了路了。」
星兒連忙指著西邊說到:「您沿著這個迴廊走到盡頭,再往左邊的聽雨亭走下去便到了。」
老者聽了點點頭,正要走開,目光不經意地掃了掃秋兒身旁的兩個小孩,突然盯著烈星辰的手、雙眼精光瞬間一閃。
阿即順著他目光看去,原來是烈星辰手上那暗紅的手鐲。
老者走前兩步,低下頭問烈星辰:」這位小朋友,你可是這禮儀司的公子呢?」
「您誤會了,這兩位是公子的朋友。」一旁的星兒怕小朋友不懂事頂撞了對方,連忙解釋道。
阿即盯著老者神情變化,見他聽到「公子的朋友」時候雙眼閃過一絲異樣的神采。
老者點點頭,又繼續問烈星辰:」那這位小朋友叫啥呀?老夫看著覺得很是眼熟呢。」
「你先告訴我你叫啥。」烈星辰撲閃著兩隻大眼睛,一點也不害怕。
「老夫是朝城城主的客卿,叫雲凡。」
「我是禮儀司公子的朋友,叫烈星辰。」
老者聽了,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又要問點什麼;一旁冷眼旁觀的阿即突然插嘴道:「請帶路。」
星兒和老者均是一愣,隨即秋兒連忙點點頭帶著他們走了。
那身後的老者看著烈星辰的背影,喃喃自語到:若真是他,怎會身邊全無一人護他周全……
想到這,老者突然全身一抖,一股肉眼不可見的強烈氣息向四處噴發,迅速擴散包圍了整個禮儀府。
過了一會兒,老者收起氣息,一臉又驚又愕的表情,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說到:
「王爺啊王爺,您還真是小瞧我們火炎界的修鍊者啊。」
二十一
阿即和烈星辰進了客房,星兒剛要走,烈星辰眨著一雙紫眸大眼睛開口問到:」這位好看的姐姐,能不能再給我們拿些糕點呢?我們今晚陪你家公子一路狂奔,都還沒吃飯呢。」說完,還故意裝出一副有點可憐的樣子來。
星兒見他長得格外可愛,笑著點點頭走開。
回過頭,烈星辰見阿即一臉的冷淡,湊到他跟前問:」你怎麼還是愁眉苦臉的?我們不是躲開那個男的嗎?」
「可認識剛才那老者?」
烈星辰搖了搖頭。
阿即不再說什麼,轉身上了床。烈星辰搖晃著腦袋,等著星兒送糕點來。
阿即在床上打坐,運氣一周天。他等烈星辰吃完點心,上床睡著了,這才走出房間,靜靜地聽著四周動靜。
遠處那高手聚集的地方依舊還有動靜,但其他地方已經基本安靜了。想了想,阿即躍上了屋頂,展開身形,不一會兒就離開了禮儀府。
落在門前一處大樹上,阿即凝神傾聽了一會兒,感覺不到那男子的氣息。其實當他們跟著名純進了禮儀府,那男子終於相信名純的確是禮儀司之子后便轉身離開了;他想著有禮儀司這層關係,自己回去跟杏花報告也不會被責怪。與其等上一夜也不知結果如何,還不如早些回去稟報。
但阿即並不急著躍下大樹,仍在原處等著。
忽地見一個身影一閃而出已經出現在禮儀府前的另外一棵樹下。
他定眼一看,正是剛才那個盯著列星辰看的老者。
老者閃在大樹陰影下,守在府前的侍衛全然沒有察覺。他緩緩看了看四周,吐了口氣。
突然,又一個身影閃現出現在他身旁,身法比起老者更快上幾分。
「是什麼人?」那個人影開口問到。
樹上的阿即想要看清那人,但對方站的位置卻在樹影下,夜色朦朧,看不清;只能憑藉聲音判斷是一名男性。
「我聽到動靜,料想是那小孩的保鏢,不過出了府那氣息就消失了。」老者回答。
「莫不是有人接應?」那個人影問到。
老者不置可否,搖搖頭。
「你能確定那小孩身份?」人影又問到。
「當年在大王爺的宴會上,我曾見那小王子戴著一對紅色玉鐲,樣式頗為奇特。如今那小孩也恰好戴著,而他又姓烈,想來不會有錯。」
「若真是他,為何身邊無高手護衛?」
老者沉吟片刻說到:」烈王爺府上雖也有些人物,可要和我們烈陽宗相比,那恐怕也是螳臂擋車。或許他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沒派高手保護,這樣反而不容易引起注意。」
「此事是否告知城主呢?還是直接向雲王爺報告?」
老者想了想說到:」我們還是先確認了身份再向城主報告吧,免得弄錯了反而引來笑話。到時若是雲王爺向宗主抱怨……」
那人影點點頭贊同:「的確是。可不能丟了烈陽宗的面。」
老者說到:」你且回禮儀府保護城主。我在附近再搜尋一番。不管如何,那小孩如今還在府里,我們斷不了線索的。」
人影點點頭,身子一閃又進了禮儀府。老者想了想,朝著右邊的方向飛躍而去。
樹上的阿即吐了口氣。若是剛才兩人剛好落在自己所在這棵樹下,恐怕以他們的修為會察覺到自己氣息。
這是運氣。
阿即隱隱感覺到,那兩人的氣修都不在自己之下,按照修鍊的品級來劃分,恐怕已是靈王級別。
從剛才兩人對話可以判斷,烈星辰是他們的目標,但在未查明其身份前是不會採取行動的。想到這,阿即從樹下輕輕跳下,轉身返回府內。
第二天一早,名純就來探望兩人。
烈星辰一起來就喊著要吃東西,名純趕緊讓人帶上早餐。一旁的阿即默默吃了兩口,便停下。
「即公子,可是這早餐不合胃口?」名純連忙問到。
「他就吃這麼點。」咬著核桃包的列星辰解釋著,手裡又抓起一個肉包。
「昨晚我見即公子出手極快,身手很是不凡,想來兩位必是哪座學塾的高材生了。」
「不是!我們這次就是準備去劉城的學塾才經過國都的。」
「未曾進學塾便有如此身手?!」名純大吃一驚。
阿即默不作聲,靜靜坐著,任憑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等烈星辰吃完桌上所有的食物,阿即便起身要走。
「以後若有機會再見二位,我再好好答謝。」名純一個小孩,卻是很懂禮數;想來也和這禮儀府素來招待國外時節有關。
「打聽一事。」阿即忽然問到。
「即公子請問。」名純連忙應到,心裡想到:這兩人,一個是自來熟的大吃貨,一個則是冷冰冰的,一熱一冷,彷彿兩個極端。
「朝城之人可在府內?」
名純點點頭。
「可有一乾瘦老者?」
名純想了想說到:」前日朝城城主到來,父親領我見過眾時節。我記得朝城共有八人到來,當中有兩名老人家,其中的確有一人體型乾瘦。」
「可知何人?」
「父親跟我說過,此次朝城是為了糧食貿易前來見我名木族國主。同行除了時節便是護送他們的客卿了。不過,具體名字父親並未告知。」
「可是來自烈陽宗?」
名純聽到烈陽宗臉色大變、吞了吞口水才有點猶豫地說到:」我聽說朝城只是因為地處火炎界和我們名木族交匯處,所以才經常來訪;那烈陽宗是五行界的六大宗門之一,地位超然,倒是未曾聞與朝城有何關係……」
聽到這,阿即心中大概猜到幾分:恐怕昨晚見到那兩人出身於烈陽宗,去給朝城的城主當了客卿,護衛一行人周全。
可是那烈王爺和雲王爺又是什麼關係呢?
這種事名純一個小孩肯定不知道,問了也白問。
阿即拉起烈星辰,兩人便離開了禮儀府。一路上,他仔細觀察、凝神傾聽,卻沒發現昨晚的老者氣息。想了想,恐怕並非老者未跟上,而是對方實力高超,自己無法察覺。
不知對方會如何查探烈星辰的底細呢?
二十二
阿即和烈星辰還未到客棧,卻是看到一隊穿著青色兵裝的士兵站著。四周也圍著好些人,不遠不近地看著。
阿即正想著該不該進去時,卻見一個老太婆慢吞吞地從客棧里走了出來。那不是離婆婆又是誰?
士兵對離婆婆不理不睬,任憑其離開。
離婆婆拄著拐杖、慢吞吞地走著,好一會兒才走到阿即和烈星辰所在地街角。
「離婆婆。」烈星辰倒是機靈,沒大喊大叫,等離婆婆走近才喊了句。
離婆婆這才看見他們兩人,嘿嘿笑了兩聲:」你們兩個娃兒總算回來了。走吧。」
「去哪呀?」烈星辰好奇地問。
「去劉城啊。」
「那、阿肆和郎叔呢?」烈星辰四處看了看問到。
「他們一大早就先駕著馬車出了城。我怕你們跑到城外,就讓他們去外面尋尋。」離婆婆邊說邊走,又繼續道:「你們兩隻娃昨晚幹了啥?這官兵剛才找到客棧來了。」
「啊?那些士兵是為了捉我和阿即嗎?」
「是啊。為首的是個長了一圈鬍子的男人,說杏府的兩個小孩被拐賣了,有人看見躲進了這客棧呢。幸虧我老婆子沒和你們住一起,他們不知底細便放了我走。」
阿即聽見,並沒做聲。
「昨晚我們突然被個長得很漂亮的姐姐抓,她身邊有兩個很厲害的保鏢;阿即把其中一人打倒了,另外一個人追著我們跑了一晚上。後來我們遇到了什麼儀的當官的兒子,就去他那住了一晚。」
離婆婆點點頭,並沒細問。
「離婆婆可知烈陽宗?」阿即突然問到。
離婆婆的腳步頓了頓、就像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塊石頭擋了路;不過很快她又繼續走了起來,手中的拐杖繼續有節奏地敲打著地面。
「小傢伙從哪聽來這名字呀?」
「朝城城主的客卿。」
離婆婆點點頭,並沒說什麼。阿即也沒再追問。
出了城門,他們便在路旁看到了那架大馬車。郎叔和阿肆正四處張望著,看到了他們三人又驚又喜。
「少爺,阿即少爺,你們昨晚去哪了?沒事吧?」阿肆跑了過來說道。
「我們昨晚被那兩個大漢追著——」烈星辰剛要細講,離婆婆揮了揮手說:「先上車。車上再細說吧。」
阿肆連忙點頭,扶著離婆婆上了馬車。
一路跑,不知不做上午過去了,烈星辰把阿肆提前買好的乾糧都吃光了,又喊著要吃午飯。
「我記得附近便有處小鎮,去那吧。」一直眯著眼打瞌睡的離婆婆開口說到。
「是樹鎮啊,好的。」阿肆應到。
「樹鎮有什麼好吃的特產嗎?」烈星辰問到。
「少爺,您昨晚在官家那吃的糕點就是這一帶的特色了。我們名木族一般不吃包子,特別是肉包子。不過名木城比較特別,因為達官貴人比較多,喜歡吃些比較精緻的食物。這樹鎮本來是名木城的附屬堡壘,用來監視附近區域。不過因為青木界一直比較平靜,這堡壘慢慢就變成了一個小鎮,用來貿易為主。」
「說起來,「通運樓」是不是在樹鎮有個分店?」離婆婆突然問到。
「應該是。我記得「通運樓」本來想開在名木城,但因為位置有些敏感才搬出了國都,落在附近的小鎮。離國都最近的小鎮就是樹鎮了。」
「離婆婆,這「通運樓」是什麼?飯館嗎?」烈星辰笑嘻嘻地趴到離婆婆大腿上問到。
「你以為大家都像你只顧吃的嗎?「通運樓」是通商的地方,說直白點就是方便賞金手或強盜脫手貨物的地方。」
「怎麼方便他們脫手?」郎叔聽了也好奇問到。
「那是唯一一個開遍了整個五行界的商會組織,擁有龐大的資源。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買賣一些物品,哪怕是靈草仙丹也能在那找到。大家不問來源,甚至也不管去處。只要拿得出錢就可以。」離婆婆嘿嘿笑著說到。
「那他們是屬於哪一界?」郎叔聽了很吃驚。
「自然是哪一界都不歸,不然又怎能開到每一界呢?難道那些族長們不怕被暗中操控了嗎?」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一個像是山寨的地方。這寨子落在兩處高山之間,四周用粗有幾米、高有十幾米的木材圍起,而進出全靠中間空出的幾根木材的空間。不見城門,也不見看守。
他們多馬車沒有任何阻撓也沒有搜查,直接就跑進了鎮里。
這小鎮看似簡陋,可路上居然人影不絕,頗為熱鬧。
「「通運樓」拍賣第一場半個時辰后開放入場,需要購票的來這裡。」不知什麼人大喊著,四周已經圍起了好幾圈的人牆。
「這是要進行買賣了嗎?」郎叔看著人群好奇問到。
「郎爺,我也是第一次去「通運樓」,聽說進去的,不管買不買賣不賣,都得買入場票。」阿肆接話到。
「吃過飯你們便帶著他們兩隻去看看吧。老婆子我留下來看這大馬車好了。」離婆婆說到。
烈星辰聽了,高興得又蹦又跳。
五個人下了馬車,正要進去一處麵攤,突然一個男子帶著兩個小女孩出現在他們對面,一同進入了麵攤。
「咦?」烈星辰忍不住叫了一聲。
其實好奇的何止是他,就算是同行的阿肆和郎叔也都是驚訝地盯著那三個突然出現的人。
只見那中間的男人一頭的黑髮梳到後面,一身白衣上卻突兀地沾著些紅色的花紋,看著居然像是血跡。更奇異的是他雙眼裹著一層白布,從白布下方露出的臉頰兩邊各有一道傷疤,一直延續到了臉下巴。他的鼻樑很挺、嘴唇薄薄,看著倒是有一絲俊朗。
而他身旁左右各有一個女孩。左邊的女孩看上去十歲左右,一臉的陰沉,可五官姣好,是個妥妥的美人坯子;她一身的灰衣,身上散發著和她這個年紀完全不協調的孤高冷傲;右邊的女孩年紀相仿,氣質卻是截然不同:她雖不像左邊那位那麼俏麗,卻一臉微笑,小圓臉看著很是天真;身上穿的也是灰衣,身材比起左邊那位要再高上幾分。
蒙眼男子也不說話、也不管身旁的兩個女孩,自己坐了下來。那賣面的連忙走近問:」這位客人要啥?」
「一碗面,不要鹽不要糖不要醬油不要蔥,加三個雞蛋。」蒙眼男子平淡地說到。
「呃……客人您只要一碗?」賣面的看了看那兩個女孩小心地問到。
「不然呢?我看起來像是很能吃的人嗎?」男子反問到。
賣面的語塞,尷尬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兩個女孩,見她們居然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便走到了剛坐下的阿即這桌。
「幾位要吃點啥呢?」
「麻煩給我們七碗面,料有啥都給放一些,如果有辣椒醬就給其中三碗加些。」阿肆開口到。
賣面的愣了愣,怕自己聽錯了又重複一遍:」要七碗面?」他在心底盤算著面前也就五個人啊,而且那老太婆和兩個小孩看起來一碗都吃不完,兩個男的也不是特別高大魁梧,撐死了也就要五碗面吧,那多出來的兩碗給誰呢?
「七碗面,他們一人一碗,我一人三碗。」烈星辰朝賣面的咧嘴笑著說到。
賣面的眼珠子差點給瞪了出來:這面前可愛的小男孩不過六七歲的樣子,居然一個人要吃三碗面?
要是他知道半個時辰前這小傢伙才剛吃完一整袋五人份的乾糧,恐怕也嚇暈過去。
走開的時候,賣面的喃喃自語到:這什麼世道,有的小孩一口面也不吃,有的小孩一個人吃三大碗面。
蒙眼的男子側了側頭,像是在想什麼;突然開口問:
「對面五個人中可有特別的?」
那兩個站在他身後的女孩同時看了看阿即這邊,掃了一眼;左邊清冷的女孩說到:」並沒有覺得有何特別。」
右邊的女孩笑著說:」我看不出,不過其中一個大人好像算是靈士?」
男的搖搖頭,「靈士不值一提。」
右邊女孩笑著回答:」師傅,我畢竟修為低,請師傅指點。」
「那邊應該有個人,氣息似有似無……我也看不清。」蒙眼男子說到。
他們若無旁人地討論起阿即他們,好像他們是動物園的動物一樣;但是當那個男子說到他也看不清的時候,烈星辰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然而那三人都不在意。
「師傅,這青木界內還有連您都看不清的人?」右邊的女孩笑著問到。
蒙眼男子點點頭,」照理說這青木界除了萬法宗的獨臂樹榦外,應該沒有人能讓我看不清……」
他說完這話也不再說什麼,自己把面吃完,站了起來朝著遠處就走出了這小鎮。
奇怪的是,那兩個女孩卻是留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去。
二十三
大家等烈星辰將三大碗的辣醬面吃完,這才起身離開了麵攤。
阿即眼角掃見那兩個女孩互相看了看,卻是默默跟了上來。
此時,距離通運樓拍賣開始還有一點時間,一行人去到剛才吆喝的地方,見一個小木屋裡坐著一個皮膚黝黑的健壯青年,年紀不過二十左右,一臉痞子相。這任誰都想不到,這破爛小木屋裡的小痞子,居然是通運樓的售票員。
「你們看好兩個小的。」說完,離婆婆揮了揮手自己咚咚地敲著拐杖便走回那輛馬車裡。
「幾張門票?」那小痞子瞧也沒瞧他們一眼,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小孩也要買票嗎?」朗叔問道。
「小孩不用門票,但不可單獨進入通運樓。」
「那給我們兩——」阿肆話還沒說完,突然一把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兩位大叔,你們不用買了。」
大家轉頭看去,只見是那剛才的兩個女孩;開口的正是那右邊愛笑的。
「我們每人手上都有一張門票,剛好可以給兩位大叔用。」
「這位姑娘,我今年才二十二……」阿肆顯然第一次被喊大叔,有些不忿地說道。
「你們一人一張票,帶我們入場。」左邊那清冷的女子淡淡地說到。
阿肆和朗叔都是一愣,沒有反應過來。阿即卻是明白了。這兩個女孩要進入通運樓,但因為年紀緣故不能單獨進入,只能隨便找大人帶著進去。
「這樣一來,你們不用花錢又能進去,我們呢也不用被拒之門外,豈不是皆大歡喜?」右邊女孩笑著說。
「你們叫啥?」一旁烈星辰卻是很關心她們的名字。
「我叫默姬,這位是隱姬。」愛笑的女孩回答到。
「那個蒙著眼的奇怪大叔呢?」烈星辰又問。
「他叫莫見。」
烈星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拉著阿即說:「我們趕緊進去看看!」
阿肆見自家少爺沒反對,再見到最可靠的阿即也沒什麼表態,於是就沒再說什麼。那個小痞子也沒意見,不再搭理他們。
兩個女孩於是便向著小木屋後面的一條巷子走去。眾人跟在後面。
大概走了一千米,巷子便到了盡頭,一座高五層、成八角形狀的巨大塔樓出現在眼前。每層都是飛檐青瓦,每一面都有一個大大的圓形窗戶;如果不是那敞開的大門和偶爾進出的人影,這塔樓估計會被誤會是寺廟裡的塔。
進了大門,有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笑著跟他們問好;見她塗脂抹粉的臉龐格外明媚,一口白牙襯得一絲的嬌媚;雖然和那蠻橫的杏花相比還差了些姿色,但那緊身的黑色衣裳卻是很好地顯現了她迷人的身段。阿肆忍不住眼睛一瞪,喉嚨里發出一聲咽口水的聲響。
默姬和隱姬似乎來慣了這裡,隨手拿出一張紙來。那女子接過便讓開入口,眾人便走了進去。
進了大門,便是一條短短的迴廊,隨即便有一個寬敞的大廳,屋頂上鑲嵌著八顆夜明珠,照得大廳光明。中央是一張半圓形的桌子,在桌子背後站著另外一名和剛才那位女子打扮相似的女子,也是一臉的熱情和帶著一絲的嫵媚。
「幾位客人好,請問想去哪個場呢?」那女子見到眾人便笑著開口問道。
「玄場。」默姬回答。
「請從左右兩處的樓梯上去三層。」
三層,只見寬敞的屋內有一排排的木製大椅,坐了好些人,大多都坐得離裡邊的展示場最近的幾排。那展示場上,一位同樣身穿緊身袍的女子正在為眾人介紹拍賣品,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衣服是青色的。
大家放眼看去,見女子旁邊的木製展示台上放著一顆野獸的骨骸,看模樣像是頭部:又細又長的骨頭兩邊對稱地露出兩個圓圓的空洞,中間隆起的最高處有一條黑色的直線一直延伸到骨頭的邊緣,和那邊緣處一排整齊發亮的獠牙相連。
「這是霧蟒的頭骨,年份在百年以上。雖然霧蟒不算特別兇猛的靈獸,也不算罕見;但一般壽命只見二十到三十年間,而這頭蟒居然能活過百年,因此頭骨比一般的同類要大上一倍不止。這可不多見。喜歡收藏靈獸頭骨的藏家們不要錯過!」女子聲音略帶興奮地介紹到,然後手還輕輕地拍了拍那頭骨,發出清脆的叮叮聲,卻彷彿敲打在金屬上。
「起拍價是一千,每一次舉手默認加價一百。」
隨即有人舉手,又有人舉手;幾個來回,最終價格定在一千六百。
烈星辰拉著阿即坐到了第五排的一個位置上,其他人也坐到了旁邊。那兩個女孩也不說話也不舉手,默默地看著展示台。
接著拍賣了一株長著白色葉子的草,然後是一塊散發著異香的方形木塊,接著又是一柄木刻的長矛,連矛頭也是木製的。台下紛紛有人舉手,最終均被拍下。
「接下來,我們要拍賣的這件是修鍊者們喜愛的至寶——靈度果!」拍賣的女子聲音提高了分貝宣布到,隨即一個女子雙手捧著一個盒子走上、將其放到了展示桌子上。
盒子打開,只見當中躺著一棵蘋果般大小的圓形果實,通體呈黑色,其間有些奇特的花紋覆蓋著。
「眾所周知,對於修鍊者而言,氣度雙修是根本。一枚靈氣果可以幫助處於瓶頸的修鍊者迅速進品!而靈度果更為特殊,要想晉級度修,對應屬性的靈度果可是再好不過!這枚靈度果起拍價是一萬!」
女子聲音落下,出乎意料地,這次台下的人卻是安靜了下來。
「靈度果可遇不可求,雖然有一定風險,但假如得到需要的屬性,帶來的好處可是無法估量的!」女子繼續說道。
「大家好像對這個什麼靈果好像不太感冒啊。」烈星辰見了好奇地說道。
「可能這裡的人大多都不是修鍊者、要了也沒用?」朗叔猜測道。
「不是,我能感覺到這房裡起碼有十個以上是有修為的。」一旁的阿肆說到,「主要還是因為這靈度果未知性太高了些。」
「什麼意思?」朗叔驚訝地問到。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的隱姬卻突然舉起了手。
「一萬第一次!每次舉手默認加價一千!」台上的女子馬上喊到。
隨即,在前面第一排的某個人也舉起了手。
「一萬一千!」
隱姬馬上又舉起手。
「一萬兩千!」
第一排的那個人又舉起手。
「一萬三千!」
突然,第二排有人也舉起手,並且喊道:「一萬五!」
「一萬五千!」台上女子馬上喊到。
隱姬又一次舉起手,臉上卻是依舊的冷淡。
「一萬六千!」
此時阿即已經明白:這兩個女孩來這的目的就是這枚靈度果。
第二排那人又舉手喊道:「一萬八!」
一旁的默姬輕聲地笑了起來。隱姬像是看了她一眼,隨即又舉起手。
「一萬九千!」台上女子的聲音愈加高亢,已經難掩心中的興奮。
這次,終於沒有人再舉手。
「一萬九千第二次!」台上女子又繼續叫到。台下依舊一片安靜。
「一萬九——」女子的聲音卻是突然停下,因為此時有人突然舉起了手。
阿即和烈星辰轉頭都看到了那個舉起手的人:居然是默姬。
她舉著手,臉上依舊是帶著笑容。
「兩萬!」台上的女子聲音尖叫著宣布。
她旁邊的隱姬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一點怨毒的神情來。但她的手毫不猶豫地又一次舉了起來。
「兩萬一!」
默姬笑著卻又一次跟著舉起手。
「兩萬二!」
「你——」隱姬終於沖著默姬喊到,像要說什麼、但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一旁的阿即看著,默不作聲,心裡卻有一絲疑惑。
「兩萬二第二次!」台上的聲音又響起。
隱姬又舉起手來。
「兩萬三!」
終於,拍賣結束。
隱姬付了錢,默默回到座位上。先前因為默姬突然加入競爭而產生的怒氣此時似乎已經消散了,臉上掛著一如平日的冷清。
默姬輕鬆地站起身子,朝著隱姬笑呵呵說到:「恭喜師姐,終於得到你夢寐以求的靈度果啦。」
隱姬沒有回答,靜靜地坐在座位上。隨即一個穿著通運樓黑色緊身衣服的女子走到她面前說道:「這位小朋友,剛才可是你拍下了那靈度果?」
隱姬並沒回答女子,反而轉頭對朗叔說道:「你陪我去取那拍賣品。」
朗叔愣了一下,那女子卻已明白了。雖然有些驚訝於這面前女孩的淡定從容,但女子還是對朗叔解釋到:「通運樓的拍賣必須由大人確定。即使是這位小朋友出錢,拍賣品也須有大人確認接收才可。」
默姬笑著說:「我們大家都一起去見識見識這枚神奇的靈果吧。」
女子在前面帶路,領著眾人出了房子,從一旁的樓梯走到四層又到了五層。一邊走著,朗叔忍不住問阿肆:「你剛才說靈度果有未知性,是什麼意思呀?」
「這靈度果其實很不常見,所以起拍價才會去到一萬那麼多。像我這種當保鏢的,一輩子估計也就賺個一萬多。」隨即他想起一旁的烈星辰,有點尷尬地笑了兩聲,繼續說到:「它主要的功效就是提升修鍊者的度修,也就是能夠幫助修鍊者快速地掌握自己屬性的操控能力;不過——這個靈果有些詭異。因為我們修鍊者有五種屬性,靈果相對應也可以輔助五種屬性;可是不同屬性的靈度果從外表是看不出的,因為它們長得一模一樣。只有等打開了才知道是給什麼屬性的修鍊者的。」
「那拍賣會為啥不直接把靈度果打開呢?這樣不就能降低未知因素、拍出更高的價格嗎?」朗叔好奇問道。
「那可不行。」默姬開口說到,「這靈果特別之處在於開了就得立即食用,否則就會失效。它看著不小,其實可以吃的果肉包裹在最中央,只有一顆藥丸大小,遇到空氣不過瞬息就會腐壞,所以必須立開即吃。」
二十四
通運樓的那名女子領著眾人在四層轉了個彎,到了一個房門外,隨即敲了敲門;門被從裡面打開,見得一名黑衣勁裝大漢站著。
女子領著眾人進了房間,見房裡鋪著一整片軟茸茸的地毯,上面綉滿了精緻的圖紋。一邊放著四張太師椅,前面還有一張茶几,上面端放著幾盒顏色鮮艷的茶點,看來很是誘人。正中央是一張四方形的大木桌,上面放著的正是剛才在展示台上看到的那個木盒。
「請。」女子說到,站到一旁讓出位置。
隱姬徑直走到了木盒面前,朗叔和阿肆卻怕那女孩起疑心,拖著阿即和烈星辰站在原地。倒是默姬有點出乎意料地也沒跟著上前。
隱姬站到桌子旁,看了一眼那站在原地的默姬,這才打開盒子,那枚黑色的靈度果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輕輕拿在手裡,隱姬盯著靈度果看了一會兒,正打算捏開——突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在空中閃現、隨即已經到了隱姬那握著的靈度果跟前。
來不及反應,那黑影打在靈度果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破裂聲:一顆青綠色的小丸子從中掉落了下來。
隱姬手一翻、已經接住那掉落的青綠色丸子。
「可惜了可惜了,師姐你花了兩萬多,卻是拍下了一顆木屬的靈度果呢。」默姬笑呵呵地說到,語氣中居然沒有半點的嘲諷意味,好像說的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家常嘮叨。她手上不知何時卻是多了一條黑色的鞭子,上面布滿龜裂的紋路,居然有些像是乾裂的泥土。
剛剛打掉那靈度果的,正是這突然出現的黑鞭。
隱姬握著那丸子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此時那上面的青綠色丸子以驚人的速度變著色——不過兩次呼吸的時間,通體青綠的丸子已經變成了黑色。
此時那名先前給眾人開門的大漢卻是到了默姬面前。
「這位小友,通運樓明文規定不可在通運樓內動武。」說著,大漢身上驟然釋放出強勁的氣息。
「靈師!」阿肆驚聲叫道。他怎麼也沒想到這看起來像是給人開門的服務員一般的人居然有這樣的修為。
「我只是幫師姐把靈度果打開,這算動武嗎?」默姬卻沒有絲毫的畏懼,笑呵呵地說著,握著黑鞭的手一抖、那黑色的長鞭在空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線、然後居然就像是鬼魅一般的消失不見了。
阿肆看著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低聲對一旁的阿即說到:「阿即少爺,這個女孩看來實力不在你之下。她手上那黑鞭是靈器。」
阿即一臉平靜地靜靜看著。
阿肆吐了吐舌頭,再看那邊站在桌旁的隱姬。此時她已經面無表情地走了過來。她沒有理會默姬,也沒理會他們,徑直出了房間。
大漢收回了氣息。
默姬笑著對阿即等人說:「可惜這次我沒師姐那麼幸運,能等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哎,我這人就是運氣太差了。」
說完她也出了房間。
房裡的眾人皆是哭笑不得,只有阿即默默看著。
「我怎麼覺得那個默姬有點壞。」烈星辰突然說道。
朗叔和阿肆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我們可以吃那邊的茶點嗎?」烈星辰話鋒一轉,毫無徵兆地向那個看門的大漢問到,弄得一旁的眾人哭笑不得。
「當然,你們請用。」那站在房門旁的女子微笑著說道。
小木屋旁,隱姬和默姬一前一後地經過,然後便到了離婆婆所在的馬車。
就在兩人走到馬車前的瞬間,一個人影詭異地出現在她們面前,毫無聲息,好像一直就站在那似的;可在隱姬和默姬走到馬車前的一瞬間,那裡還是空無一人。
那人影正是蒙著眼的男子,莫見。
「拍到了嗎?」
隱姬點點頭,又搖搖頭。
「我是瞎子,你得說話。」
「師傅,師姐花了大價錢拍到了靈度果,不過可惜那零度果卻是木屬性的。」一旁的默姬裝出可惜的語氣說道。
莫見也沒再說什麼,轉身就走了起來。
隱姬和默姬連忙跟了上去。不一會兒便走出了這樹鎮。
「你失去靈度果的幫助,要提升度級只能靠自己了。」莫見突然說道。
身後的隱姬點點頭。
莫見手一招,突然握著一個捲軸。
「拿去。」
隱姬默默走向前,伸手接了過去。那默姬看得兩眼發光。
「去到劉城學塾后,你還有三年多的時間。當然,如果<死門>那邊的候選者選擇獨自完成任務,你的時間可能更短。反正,這上面的<度法>能不能成就靠你自己了。至於到時能不能完成任務,可不可以全身而退,也都靠你自己了。」
隱姬點點頭,默默收起了捲軸。
「你出發吧。」
隱姬聽了,轉身朝另外一個方向飛奔而去,身形幾個跳躍便已經消失不見。
「師姐的身法真好啊。」默姬笑著說道。
「你也去辦自己的事吧。」
「師傅,那您可有度法傳給我?」
莫見手一招,又握著另外一個捲軸。
「這是功法,配合你的黑蟒鞭可以更具殺傷力。」
「謝謝師傅!」
默姬接過捲軸,臉上笑得更為燦爛。
「莫謝我。這是莫聾子要給你的。其實你跟著他更方便些。」
「師父他聽不見,像我這種嘴停不下來的和他一起反而有些尷尬呢。」
「你嘴的確是更甜,心腸也更毒;如果這次隱姬遇上的對手是你,肯定失敗。一不小心,可能還會給你殺了。」
「我們畢竟一起長大,這時交手怕是不便。師父大概也是想到這點,才讓另外一名候選者和師姐比試吧。」
莫見搖搖頭:「我都沒這心腸,更何況莫聾子。罷了罷了,反正事情已經定下。不管誰死誰活,任務都得完成。」
「既然規定如此,就當是我們的一次歷練好了。」默姬笑著說。
莫見也沒再說什麼,揮了揮手。
默姬想了想又問道:「師傅,此次我去那邊,可有什麼指點?」
「真有什麼的話,還是那句:看不透的人別去招惹。」
「是。」說完,默姬展開身形,幾個跳躍也是消失在了林間。
二十五
莫見等兩個女孩都走遠了,卻仍沒動身,靜靜站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突然開口:
「傻子別再東躲XZ了。」
聲音落下,四周卻是安靜得很。
莫見又嘆了口氣;同時,在他身後突然走出了一位身穿紅衣的女子,一雙劍眉英目顯得很是颯爽。
莫見側著頭,聽了聽。
「居然有人走到我跟前了我才發現?」
「這種渣渣,我還以為小弟會幫我解決呢。」女子淡淡說道。
莫見搖了搖頭:「我們殤從來都是收錢做事,沒事不會殺人。」
「聽了你和弟子的談話也沒什麼事嗎?」女子淡淡問道,語氣里卻是帶著一絲的譏諷。
「也不是什麼秘密,不礙事。況且……這人馬上就會死了。」
聽聞,女子冷笑了一聲,左手突然在虛空中一握——不遠處一顆松柏毫無徵兆地啪一聲巨響、隨即粗大的樹榦從中斷開了幾段往下掉落;突然,一個身影像大鵬一樣從其中飛身而起,隨即落在了莫見和那女子的幾米開外的地面上。
轟!幾根樹榦掉落地面,揚起一陣灰土。
那人站直了身,冷冷看著莫見和那女子。只見他一身的暗紅緊身勁裝,身形乾瘦,臉上白須飄飄。正是那晚阿即和烈星辰在禮儀府遇到的老者。
「想不到老夫已經被二位盯上了。」
莫見側了側頭,好像有些疑惑地問:「盯上?你這種貨色還值得被盯上?」
老者聽聞,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他冷哼一聲:「殤向來目中無人,但我必須奉勸閣下一句:有些事,不是你想管就能管的!」他口氣中明顯有了幾分威脅。
「不管。什麼破事需要我莫見來管。」他說著,側耳聽了聽,又開口:「不知閣下可否賜名?」
「在下——」老者話剛開口,莫見卻馬上打斷道:「不是問你。」
被這麼赤裸裸地侮辱,老者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雙眼幾乎噴火。
「你知道也沒用。」神秘女子淡淡說到,語氣里的那絲嘲諷依舊。
莫見點點頭,嘆了口氣便轉身走開。老者以為他要走了,冷哼了一聲。但莫見只是走遠了些,便停了下來。
「閣下想幹嘛?」老者憤憤地問道。
「看——哦,不,聽聽你是怎麼死的。」莫見語氣平緩地說道。
老者氣得青筋暴現,忍不住大笑起來。
「總有一天,我們烈陽宗要把你殤門給踏平!」
那神秘女子淡淡看著一切,聽見了烈陽宗三個字時才微微點了點頭說到:
「你是朝城城主派來的,還是烈烈陣派來的?」
老者一愣,隨即怒喝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居然敢直接喊我們宗主之名,可知大不敬?」
「隨意。」女子語氣聽不出一絲起伏,依舊是帶著一點嘲諷的意味。
老者身上氣息驟然提升,全身白氣繚繞著泛起白氣。
「今天我先給你點教訓,讓你知道烈陽宗的厲害。」
突然暴漲的氣息,瞬間讓整片森林都變得肅殺了起來;林中的一些飛鳥趕緊逃命似地飛走,從樹上掉落了一大片的落葉。
女子終於皺了皺眉道;不遠處的莫見說:「雷聲大雨點小。」
老者又氣又怒、大喝一聲,身形一晃已經閃到女子面前;他雙手一抓——那本來乾瘦的雙手不知何時居然已經變成了鷹爪一般:五指覆蓋著閃著藍光的鱗片,指甲像鉤子一樣又長又尖,非常恐怖。
藍光閃動間,那對鷹爪已經到了女子的衣服上。
就在碰到衣服的瞬間,女子身體金光一閃——隨即一道淡金色光暈環繞著女子身體騰空而出;而就在那金色光暈出現的瞬間,那鷹爪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敲擊了一般,上面的鱗片片片飛落,在空中飄蕩,閃著藍色的晶瑩。
老者雙眼瞳孔就在看到那金色光暈的瞬間縮成細針狀、臉色瞬間從猙獰變成了恐懼,身體向後急退開幾步;他雙手悄然變回了人手,但五指均在滴著血。
「再問一次,是誰派你來的?」
老者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他心裡默默地念到: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的女子,怎麼可能已經是高境界的修為?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變得慘白。
那金色光暈在女子身邊緩緩轉動,散發著聖靈一般的光彩。
「你、你居然是——」
「回答我問題。」女子冷冷說到,眼睛盯著老者。
老者咬咬牙,雙腳突然用力——同時腳上泛起奇異的紅光、隱隱現出一對奇特的靴子形狀。
不遠處的莫見卻突然撲哧笑了一聲,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滑稽的東西。隨即,老者身上莫名地籠罩起一絲紅光、隨即熊熊火焰在其身傷焚燒了起來。
「啊!!!!」老者全身顫抖起來,那雙腳的紅光散去,隨即他便是到底不停地抽搐。
女子冷漠地看著,也不說話。
老者咬牙堅持了半晌,終究是忍耐不住了,嘶啞著聲音痛苦地說道:
「我、我是跟蹤一個、一個小孩而來的。那、那個小孩手上戴、戴著——」
「可有誰知道?」女子打斷了他的話問道。
「沒、沒人知道。」老者的聲音已經開始嘶啞,「不、不過你別忘了,我、我乃烈陽宗、宗的人——」雖然實力被面前的女子碾壓,但老者畢竟狡猾,並沒有將真相完全說出。若是這時阿即在旁聽到,便知道對方撒謊。至少他能肯定,除了這老者外,那晚樹下的另外一個人也是知道的。
聽他這麼一說,女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但那明顯就是嘲諷的笑容。她手一揮,頓時那燃燒在老者身上的火焰變成紫紅色、空間瞬間變得熾熱,
「你、你雖然是……可、可是我們宗主……」老者還想說些什麼,但身體急速被焚燒著、再說不下去。
幾個呼吸間,他便燒成了灰。
火熄滅消失了,空間慢慢變回了正常。女子那環繞身體的靈寰也散去。
「太會隱藏了。」莫見嘆了口氣說道:「本來還想著通過度法或功法來查探下閣下的身份,想不到這烈陽宗的靈王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女子撇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便走開。
她踏出的步子並不大,可腳下的土地竟然像被壓縮了一般——一步竟然已經到了樹林邊上,再一步便消失了。
莫見在原地待了一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連烈陽宗的矮妖怪都不怕嗎?不可能呀……莫非她是金奇宗的人?不對不對,她是火屬性者……」莫見喃喃自語著,終究是搖了搖頭:「想不到這世界除了殤主外,還有我看不透的女人。」
說完,他身形一擺、人像一縷煙般、詭異地消失在了山林之間。
二十六
「離婆婆!」烈星辰和阿肆在馬車四周大喊道。
他們出了通運樓后,便回到了馬車上,卻是發現離婆婆不見了。
正當他們喊叫時,卻見一個婦女扶著離婆婆緩緩地從對面街道走了過來。眾人連忙迎上去。
「離婆婆你去哪了?」烈星辰撲上去扯著對方的裙擺問道。
那婦人舉了舉另一手提著的包袱說到:「這位婆婆在我那買了些吃的,我見她腿腳不方便,便送她回來。」
離婆婆摸了摸烈星辰的腦袋說:「還不是怕你半路又餓了?我們今晚趕路,恐怕就沒有飯店了。」
「少爺他才剛在通運樓吃了好些糕點呢。」一旁的阿肆忍不住嘟囔了句,烈星辰卻是嘻嘻笑了兩聲,接過了婦人手上的包裹。
大家上了馬車,又上路了。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村莊小鎮,一路上雖然風塵僕僕,但因為沒有特別趕路,加上阿肆彷彿比較熟悉風土人情,一路講解,又能吃到一些小吃美食,大家倒也沒有覺得累。朗叔本來怕馬車勞頓,離婆婆會受不住;但老太婆除了吃飯之外,一路都眯著眼打盹,倒也沒什麼不適。
過了將近一個月,眾人終於到了目的地:劉城。
見過國都后,再見劉城就沒有太多的波瀾。畢竟,這北方的中心城也和名村差不多規模,加上地理位置,感覺還比名村冷清了點。
此時,已經是一年的冬季時分。青木界地處東邊,氣候宜人;儘管這劉城是名木族領域裡的最北邊,但其實也才青木界中部左右的位置,即使到了冬季,也並未落雪。
第二天,離婆婆就在劉城東北邊的市集後面租下了一座宅子,隨即又找了三名女僕和一名胖胖的中年大漢當廚師。朗叔本想在附近找了小房子住下,但離婆婆將東廂給騰出了一個房間給他和阿即住;朗叔想拒絕,但離婆婆卻是轉頭進了房間。想了想,自己身上盤纏有限,暫住幾天的確比外面住客棧好很多,便也不再推辭。
那天晚上,眾人圍著吃飯。新廚師料想是離婆婆打聽過了才聘請,煮得一手的好菜,特點是:辣。
烈星辰好久沒吃過辣的菜式,平時就吃得起勁的他更是把一大半的菜都吃光;離婆婆吃了點菜便飽了;朗叔也吃得不多;想不到吃最少的卻是阿即。
不是他胃口不好,也不是他不餓,實在是飯菜太辣。
晚上,朗叔進了東廂的房子,看著阿即盤腿坐著,雙眼閉著;他便知道這是阿即在修鍊,輕輕將一袋從外面買來的包子放到桌上,便出去了。
阿即練完功,提著包子走到坐在外面庭院的朗叔身邊。
「那菜太辣了,我怕你不飽便買了點包子。你吃吧。」
「你也吃。」
朗叔笑著搖搖頭,「我吃飽了,你吃。」
看著阿即吃著包子,朗叔眼裡滿是慈愛。
「阿即,以後我們就在這生活了。我會出去找工作,你只要好好修鍊就好。等大伯忙完了工作,我想他也會來這裡找我們的。」
阿即點點頭。在他心裡,面前這個為了自己付出了一切的男人,是這個世界最信任的人了。
「你去了學塾,會遇到新的同學和老師,要和他們好好相處。可能你還會遇到自己一輩子的好朋友,就像烈星辰這樣的。我們要記住,不做壞事不當壞人。如果有能力,就去幫幫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獨善其身豈非更好?」
朗叔聽阿即這麼問,怔了怔,若有所思地說道:「獨善其身的確是很重要。你最重要的當然是保護好自己。只是,人和人之間,有時候是需要彼此付出的;這樣獲得的東西,卻是獨善其身永遠都無法得到的。」
阿即不置可否。
畢竟,他靈魂已是成年人,意識里保留的更多的是前世里公孫家的教導。出身那種內外均是慘烈競爭的武林世家,獨善其身更為重要。哪怕是同門子弟,也可以為了利益反目成仇、暗地加害。前幾日在通運樓遇見的那兩師姐妹不也是這般模樣嗎?
正想著,烈星辰捧著一盤糕點進來了。
「你這阿即居然偷偷吃包子也喊我一聲,小氣了吧。」一見到他手上的包子,烈星辰嚷嚷起來。
阿即把袋子遞了過去。烈星辰這才笑嘻嘻地把盤子遞了過來:「我還想著你吃不了辣,給你帶了綠豆糕呢。放心,這是特別做給你的,不辣。」
阿即愣了愣,接了過來。
一旁的郎叔笑道:」烈星辰連阿即喜歡吃綠豆糕都記住了。」
烈星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也不客氣,抓起袋子里的包子吃了起來。
「烈星辰你要是也有屬性就好了,這樣你們兩個一起去學塾,我就不用擔心阿即一個人太孤單了。」朗叔笑著說道。
聽到郎叔這無心說的一句話,阿即心中卻是一動。
烈星辰撇撇嘴道:「我也想有屬性呢,不過我媽是普通人,我也沒辦法。」
「擁有屬性須是父母均為屬性者?」阿即問到。
「也不是。不過,如果父母雙方都是屬性者,孩子就一定是;至於具體是什麼屬性,那就看緣分了;不過我聽離婆婆說,大多數情況下孩子都是隨母親屬性為多。如果父母只有一方是屬性者,那生下來的孩子就只有一半不到的幾率會成為屬性者。」
「我記得大哥也說過,一些世家為了保證自己後代可以繼承,會故意選擇擁有同一屬性的人聯婚,久而久之,就變成了一些大勢力。這些勢力發展到最後,就可以成為一個宗門。」
烈星辰聳聳肩,已經把袋子里的包子吃個精光。
第二天,烈星辰邊拉著阿即出門說要去找可以玩耍的地方;阿肆忙著幫忙布置新家,沒法跟著;離婆婆吩咐了句不可晚回便算了,也不像以前那麼理會的樣子。
根據阿肆的說法,劉城的學塾並沒入學門檻,而招生也是每月開放,只不過指定了日期:每月的滿月之日、即15日,新生只要通過測試之後就能進入學塾。
離這個月的15號還有十來天時間,大家也不著急。
兩個小孩從城門外轉出,到了旁邊的一座山裡;四處鬱鬱蔥蔥,鳥鳴山澗,倒是有幾分仙境的感覺。可能是北方溫度較低的緣故,那些樹木比起之前在名村附近見到的還要高大粗壯些,頗有氣勢。
阿即來到一處山澗旁,看著咕咕流動的山溪,雙手放到水中,凝神聚氣,漸漸那水流便形成兩個小小的漩渦圍繞在他雙手之間。他雙手一握,頓時漩渦急速向四周盪開、形成兩個圓環形的水柱沖向空中、隨即在空中炸散開來,那些水花變成細小的水珠子四處飄落,好像突然下了一陣雨似的。
烈星辰拍起手來讚歎到:」你這傢伙真有幾分本事。」
他哪裡知道,阿即這操縱水的方法雖然看起來很是炫目,但攻擊性卻並不強;別說修鍊者,就是普通人被這水打中,頂多也就是有些淤青而已。
阿即回頭看著烈星辰,心裡盤算了一會兒,回想起昨晚自己想到的問題,終於下定決心地開口:
「你可願一同修鍊?」
烈星辰被這問題弄得一頭霧水,獃滯了半晌才用手指了指自己反問:
「你、你是在問我嗎?」